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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07/18 23:59:45瀏覽273｜回應0｜推薦4 | |
| 「錦楓，妳看。」泉從溪水中掬起滿滿的水，我不懂他的用意，因為除了溪水較平常黃濁之外，並沒有什麼異樣。他說：「妳看，水中有著山上才有的黃土喔。」
是啊，不過溪水帶著上游的泥沙很正常吧？更何況，現在又是雨季，上游的泥沙本來就會多一點不是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一樣，泉將掌中的水輕輕地放回溪水中，彷彿在放置貴重的物品。「是啊，或許妳會想：『雨季本來就會帶來許多泥沙，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但是，這種想法真的正確嗎？」 「其實自然界有一套方法維持著平衡，縱然有些許波動，但是大致能夠保持著穩定。只是，像現在溪水中有著這麼多的泥沙，其實就顯示著上游有些環境被破壞了，導致這些泥沙順著水流被沖刷至此。只是，短時間之內看不出這些破壞會有什麼影響，但是只要時間一久，而且持續惡化的話，就有可能造成災害。而現在，只是一個警訊。」 我仔細想想，對啊，這幾年大人們總是說什麼村子裡的經濟發展不太好，需要更多的資源來發展經濟、發展觀光，所以開始在山上砍伐樹木好建造旅遊民宿。那些砍下來的木頭，有些材質比較好的就成了蓋民宿的材料，有些較差的，就成了桌椅、或是雕刻藝術品。那些東西，確實很漂亮，而且帶著木頭特有的香氣以及古老的感覺，所以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適當的，但是，聽泉這麼一說，反而覺得我們過度利用這些資源是種不必要的浪費了。 可是，這些話講給那些大人們聽沒有用吧？畢竟，他們還是會有「囝仔人有耳沒嘴」的觀念──儘管我已是個年近十八歲的青少年了，但是在他們眼中，我仍舊是個小孩子，不管我說什麼，他們是聽不進去的。 「妳看山上。」泉舉起手，往山的方向指。 山頂積著濃厚的烏雲，彷彿已經準備好隨時下陣傾盆大雨，而山的綠，因為沒有一絲陽光、又被四周如毒氣的黑色雲靄給籠罩，反而顯得晦暗陰沉。樹木不能奔跑、不能覓食，只能挺在那裡，吸取著土裡最後的養分而殘喘著，而鳥鳴聲、蟲叫聲、動物的嘶吼聲也被那些不帶著生命氣息的雲霧給吞噬了，就如同吸了毒的人，生命力全被剝奪，就連發出一絲求救的聲音都那麼地氣若游絲。 這是我所熟悉的、我從小看到大的山林嗎？好像有個環節改變了，讓我在看著這座山時，心中有著莫名的恐懼與陌生。而山林之間的黑色、土黃色、赤赭色的土壤就像是一張張妖異的笑臉，對我們投以詛咒的笑容，彷彿正朝笑著我們的無知與愚昧。 「走吧，我們回去吧。」泉牽起我的手，一種冰涼柔軟的觸感傳到我手心，再傳到我身體的每一處，簡直將我的肌膚和骨頭全都溶化。我暗忖：原來，也有男生的手是這麼細緻的啊？ 我看著他的臉，潔白到幾近透明，並且在這陰暗潮濕的天氣裡微微地發出柔和的銀光，他黑色的髮絲因風的吹拂而飛揚，閃出細碎的藍輝。我從來沒見過像泉這樣如同一只精緻的陶瓷娃娃般的男性，從來沒有。他的形象，彷彿是只有從畫、從線上遊戲才能創造出的，因為他的美麗，不似人間之產物。 ＊ 這個雨季已經進入第二個月了，雖然其間有停過幾天，但是這場雨似乎因為有得到幾天的休息，而有增大的趨勢，而且衣服不管怎麼晾、就算用烘乾機烘乾也一樣，那上面總會有一股濃厚的水氣味。 而且，在這一個月中，除了身處在水中的夢讓我的生活有了些許的改變外，我覺得還有一些東西在不知不覺中也有了相當微妙的變化。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開始習慣身邊有泉的存在呢？只要他不在身邊，便渾身覺得不對勁，甚至無法冷靜地思考。甚至，看到別的女生向他表達愛慕之意時，我竟會對那些女生產生敵意──就算泉對她們都一一委婉地拒絕。當我向朋友說起這件時，他們都說我是戀愛了。 戀愛，這兩個字我可從沒想過呢。並不是說我對任何男生完全沒有興趣，只是我很清楚我對他們的感覺只是一般的朋友，並沒有讓我覺得內心有所悸動，所以，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沒嚐過戀愛是什麼樣的滋味。她們是這樣說的：「戀愛的味道啊，就像是吃櫻桃一樣，酸酸甜甜的。」至於是不是真是這樣，我想還是得親身體會。 不過，我也不知道泉是怎麼想的呢，他拒絕了這麼多女生，每一個都很有特色，難道會是他的眼光太高嗎？如果是這樣，那他又豈會看上平凡的我？──好吧，我可以承認，他的眼光其實還滿常放在我身上的，但是我無法從他的眼神中判讀出他究竟對我有著什麼樣的感覺。但我覺得，他那只是普通的關心罷了。 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要拒絕那些女生，但他說：「『心不同兮媒勞，恩不甚兮輕絕』，而且，愛情是需要時間的考驗的，否則會『交不忠兮怨長，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閒』啊。」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他完全不給人一點機會啊，又怎麼去了解她們呢？但是當我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時，他卻只是笑一笑，什麼也沒說，讓我也不好意思問他究竟他是怎麼看待我的。 偶爾和泉一起回家時，他會唱幾首歌，不過卻是我從未聽過的曲調，有時像是傳統的古樂，有些則像是現代的流行樂，而歌曲的內容則是在那些音調進入耳中後浮現在腦海裡，至於他是用什麼語言唱的，我並不清楚，但是意思我卻能夠了解。歌曲內容大多數是以神人相戀為主，而且許多是悲劇收場，所以聽起來曲調相當哀傷，但卻不會流於濫情。當然，也是有皆大歡喜的結局的。而他在唱這些歌的時候總會流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好像就是在訴說他的心情，不然他又怎能把這些歌曲詮釋得如此淒美呢？ 如果真是在訴說他的心情，那他究竟是哪個角色呢？我猜想，他應該是神靈吧？因為他所用的語言感覺是相當神聖的，沒有人的俗氣，也沒有妖物蠱惑人心的力量。那，是誰扮演那個「人」呢？我想著這個沒有解答的問題，泉則牽起我的手持續地唱歌，那不似人間之聲的優美歌聲，緊緊地扣住我的心弦，並讓我的心緊貼在他身上，不想分開。我想，他是神靈吧，而且應該是自然之神，因為他的歌聲總帶著類似潺湲的流水聲、啁啾的鳥鳴聲、風吹拂枝葉的瑟瑟聲。 泉一定是神靈，一定是的。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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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