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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07/01 02:50:22瀏覽243｜回應0｜推薦4 | |
| 在這個只剩下一些夜行性動物還醒著的時間裡，會在街上走動的，除了便利商店的店員之外，就是為了買宵夜解饑的宅男們。一切非常地靜，但也不是死寂，而是在零星幾聲蟲鳴與貓叫的襯托下，才會顯得這片只有路燈昏黃的光線中的夜市寧靜的，「鳥鳴山更幽」也不過如此，只是在此時、於此刻，應該是「蟲鳴街更靜」。
在便利商店把小說原稿印出來後，買了兩杯研磨咖啡來犒賞自己。把錢付清後，看著深黑色的夜空，一種無以名之的寂寞感從心底湧出，並從腳底開始，淹沒了我的身軀、浸滿了我的細胞，身體內滿滿的寂寞，找不到宣洩的出口，讓人窒息。 怪了，小說原稿都已經印出來了，再過幾個小時就可以交稿了，為什麼我的心中反而沒有開心的感覺？ 「啊，抱歉，」一個男性撞過來，手上的兩杯熱咖啡差點灑到地上，在昏暗中我看不清那人的臉，但是只覺得他的聲音非常熟悉，卻在一時間又想不起那究竟是屬於誰的音色。「你沒事吧？啊，你的紙掉了，我幫你撿吧。」 我從他手上接過那張原稿，仔細端詳他的臉，我愣住了。「你……是雲鶴吧？」 「咦？這不是夏平嗎？好久不見了。」他的唇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說：「本來想去你家呢，可是太久沒回來了，都忘了該怎麼走了呢。」 我遞出手上的咖啡，「我家就在附近，你沒走錯。喏，這杯咖啡給你，我們去公園聊聊吧。」 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那個有著濃密樹蔭的小公園。在白天時覺得在樹蔭下相當清涼，但是在夜裡，那些樹蔭反而成了鬼影，颯颯的風聲成了被樹精纏繞的聶小倩的哭聲，讓人有種身置在另一個時空的錯覺。昏黃的街燈讓我看不清楚他的臉，雖然幾分鐘前才看過他的臉，卻無法有太深刻的印象，一切的記憶都是模糊的、混亂的，他的五官長相，也都只停留在國中時期，而現在他長什麼樣子呢？我不知道，因為在我們之間，好像有一層矇矓的白紗，讓我看不清時隔多年的他，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 我啜了一口咖啡，說：「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 「那你這幾年過得怎樣？一切都順利吧？」 「一開始雖來有些不習慣，但是後來也就適應了，現在那裡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第二故鄉。」雲鶴微笑著，纖白的手指指向我手上的原稿，說：「你還在寫小說對不對？給我看看吧，已經好久沒看到你的文章了，不知道你寫得如何？應該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了吧？」 「也還好啦，普普通通，只不過是一些簡單的小故事而已……」 「是嗎？」他翻了幾頁，笑意更深了。 月亮銀白的光輝從枝葉間的縫隙灑下來，讓皮膚本來就白皙的他看起來完全沒有血色，而嘴唇，就像是抹了層血色口紅般的紅潤，雖然他的笑容一如過去的合善，但是在月光的照射下，卻帶著極為媚惑的力量，令人不知不覺地被這種美麗給吸引，卻又對這種帶著危險的美感到莫名的恐懼。 「我一直覺得，你筆下的故事情節和人物都非常生動，就像親身經歷一樣，讓人會被你的故事內容吸引，然後一頭栽進去──就像漩渦一樣，隨著水流，捲進去，然後自我意識就消失了，消失到書中，非得要到故事結束才能夠脫身……」雲鶴的手伸向我的臉，似是非常喜愛地輕撫著我的臉龐，但我卻覺得他的動作有些僵硬，而他的身體正在慢慢地消失……消失在銀白色的月光裡，化成一灘有著星月光輝的沙。 「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喔，也很喜歡你的故事，喜歡那種沉浸在故事情節中的感覺……」 雲鶴說完這句話，就真的整個人化成了閃閃發亮的沙子，原本在他手中的原稿和咖啡杯也掉落在地上，咖啡的污漬弄髒了原稿，但我看到這一幕，顧不得那些髒污的原稿，衝向前想去抓住一些沙子，但是什麼也抓不住，只能看著那些銀白色的細沙隨風散去。 「雲鶴你不要消失啊！」 這一個驚嚇，讓我睜開了雙眼，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趴在電腦前睡著了，而原稿卻是連一個章節也沒有完成，在螢幕上的，只是幾個字構組成的短句而已，連意思都不能清楚的表達，然而，天已是半亮了，遠方已經透著紅色的日光了。 我摸著胸口，心臟正努力地跳動著呢。「原來，這一切都是夢嗎？」我喃喃道。可是，為什麼這個夢境的感覺是這麼的真實呢？就好像是雲鶴要來道別一樣……不可能的，他這個人適應力這麼好，不可能出事的，況且不是有句話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嗎？這麼久沒有他的消息了，怎麼可能會有事呢？而且也沒有發生什麼重大災變，他一定沒事的。 「唉，看來又要再努力一陣子了呢？可是主編又很急著要……」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會有種不安的感覺，而且夢到這個夢，老實說，所剩不多的靈感也飛了。真希望這個夢只是因為我太想念雲鶴的關係……但是，都沒有聯絡這麼久了，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夢見他呢？難道真的是因為昊濂給我的感覺太像他了嗎？ 晨風吹過窗外的書林，發出沙沙的聲響，也驚起了一些鳥鳴，看著熾紅的日輪從遠方升起，我喘了一口氣，對自己說：別再想那個夢了，雲鶴現在一定活得好好的，而且我們應該也沒有機會再聯絡了，畢竟，我們的過去已經放在回憶中了，而未來，卻像斷了線的風箏，不知道飄向何方…… ＊ 「哦？所以你是夢到了他啊？」昊濂把一杯綜合熱帶放在我面前，「要不要再加一些桂花酒？更好喝喔！」 我搖搖頭，表示不用。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個夢若是不向別人說，內心就會像被堵塞一樣悶悶的，於是在最後一節的修辭學下課後就往香草庭園去。這種感覺一時間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覺得，這個老闆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讓人願意去親近他，而且內心會感到相當平靜──雖然我和他也不過才認識三十二個小時。 「其實這個夢也沒什麼，但是如果真的要說就真的有什麼了，」昊濂再拿出一盤香草餅乾放到桌上，但是口氣有些神秘：「我是不太會解夢啦，那不是我的專長，但是夢的意義……怎麼說呢？就某些方面來說，夢是人的願望的呈現，因為那代表著你內心最深處目前最想達成的願望。當然，也有可能是預知夢，可那也不會是絕對，因為夢和未來是虛幻的，在事情發生前都可以改變的，雖然也是有默默地在進行、而且真的按照夢境實現的可能性，但那樣子的機率實在是太小。況且，如果真的要讓夢境實現，那也是得讓夢醒來啊。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因為你太想他，所以他才會出現在你的夢中？而你的心中卻又討厭著他，所以他才會化成沙子？」 我若有所思地攪動飲料，讓色彩分明的漸層混合在一起。 的確，說不想他是騙自己的心，雖然那種思念的感覺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沖淡了，但是總是會不經意的想到他，但是討厭他，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呢，應該是討厭他不論我在想什麼他都能看出來的關係吧？可是這樣就會讓我對他厭惡到希望他消失的地步嗎？ 「別想太多，都說了我不太會解夢了，況且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惡夢也不一定啊。」昊濂拍拍我的頭，「不過你剛剛說你在寫小說是吧？那我可以看看嗎？」 「我還沒寫完啦，現在手邊只有手稿而已，而且是很‧不‧怎‧麼‧樣的草稿喔。」我把手提袋中的筆記本拿出來放到他手上，他一邊看著那上面潦草的字跡，一邊點頭，笑著說：「嗯，的確是草稿──字跡很草的稿子。但是故事情節很不錯啊，雖然只是簡略的敘述，可是如果再經過修改的話，我相信一定是本很棒、很受人歡迎的小說。」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因為啊，這個故事感覺就像是你親身經歷過，所以寫起來非常有真實感，很容易就讓讀者陷入你所書寫的情緒中，而且這種吸引力非常強大，讓人很難脫離。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啦，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畢竟，現在小說內容吸引人不見得就會有好的銷售量……現在有一些銷售量不錯的小說，但是內容卻不怎樣的也是有……可是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一定會有不錯的成就的！」 我看著他，笑了笑。「你說的這些話，和我在夢中聽到的很類似喲。所以我才會覺得，你們兩個真的很像……」 我看著昊濂的臉，不知不覺地，他的臉似乎正和雲鶴的臉重疊在一起，並化為一個熟悉、但是又模糊的面容。 ──那正是昨晚在夢中見到的臉啊！ 「怎麼了？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的臉呢？」 我揉揉眼睛，想要再看清他的臉，但是那瞬間的朦朧感居然消失了。我暗忖：應該是自己太累了吧？昨天晚上那麼晚睡、又做了個怪夢，而且今天的課幾乎是滿堂，所以才會有那個錯覺吧？而且，他們只是氣質很像，五官還是不一樣啊，怎麼可能會把他們兩個重疊呢？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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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