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社論】
2014.11.03 02:09 am
 
美國聯準會（Fed）上周三宣布第三輪量化寬鬆（QE3）措施將完全退場。QE曲終落幕，是美國結束印鈔救市的非典型寬鬆貨幣措施，回歸傳統貨幣政策的開始，但QE結束也勢必帶來反作用力，造成全球金融及經濟的動盪，如何因應後QE時代的變局，是各國政府皆須面對的嚴酷考驗。

過去六年來，美國聯準會為因應金融海嘯及歐債危機衝擊，先後實施三輪QE，共計釋出逾4兆美元資金，既為金融市場挹注源源不絕的龐大流動性，也藉此營造有助經濟復甦的超低利環境。三輪QE雖穩住美國經濟，但其功過迄今褒貶不一。前聯準會主席葛林斯班日前即指出，QE提振美國資產價格，並降低借貸成本，但對實體經濟貢獻不大。證諸近年美國經濟復甦步伐遠落後於股市升溫熱度，葛林斯班評語可說切中要害。

鑑於QE日增的副作用，聯準會自去年底即開始部署QE逐步退場，上周宣布結束全部購債計畫，只是按表操課，未出市場預料。聯準會在回歸傳統貨幣政策後，所面臨的兩大課題就是何時升息及如何縮減高達4.6兆美元的資產負債表。上周聯準會聲明雖仍承諾在相當長時間內將利率維持在接近零的水準，但首次對未來就業市場的正面看法卻被解讀向鷹派傾斜，預料聯準會很有可能在明年年中以前升息。儘管如此，受到金融市場波動及經濟大環境制約，聯準會升息及縮小資產負債表規模，和QE一樣，勢須歷經漫長過程。

QE退場對全球金融及經濟的影響至為深廣。六年以來，QE釋出的龐大美元資金流竄全球金融及商品市場，在各地製造無數資產泡沫及經濟泡沫；沈醉泡沫中飄飄欲仙的快感讓很多國家及投資人忘記巨大風險。現在QE退場，美國即將重啟升息，流竄各地的美元正加速回流；資金退潮後各種泡沫亦將隨之瓦解，全球金融及經濟進入重新洗牌的局面，「優勝劣敗、適者生存」的叢林法則將主導後QE時代全球版圖的浮沈變化。

首先，全球資金水位下降勢必引發金融市場的波動，近來美歐市場股市劇烈動盪及新興市場股市重挫，可說是全球股市從牛市進入熊市的警訊。未來股市動盪將有增無減，經濟體質不好的國家和企業將是國際投資人撤資的首要標的。另一方面，因為商品泡沫崩潰，依賴石油、天然資源及農產品出口的資源型國家如紐、澳、南美、中東、俄羅斯等，將成經濟重災區。

其次，全球資金大規模移動將激起更劇烈的貨幣戰爭。美國藉QE退場及升息重啟強勢美元政策，既可吸引全球資金流向美國，彌補QE退場資金缺口並鞏固經濟復甦，而且也有利穩住美國金融霸主地位，符合整體戰略利益。近月日圓對美元匯率重貶近一成，並引發亞洲及新興市場國家貨幣競貶；專家研判，未來美元至少還有15%至20%升值空間，全球匯率波動也勢必加劇。惟匯率升貶是兩面刃，貶值固有助出口，但也可能加速資金外流，引發金融危機，這也將考驗各國央行分寸拿捏。

各國貨幣政策亦因QE退場受到嚴厲挑戰。歐洲央行（ECB）自10月起實施歐版QE，日本銀行近日亦擴大貨幣寬鬆，但因和美國利差及美元升值，歐日貨幣政策有效性將大打折扣，不利振興經濟目標。而經濟規模較小又依賴外資的國家，為減緩資金撤出，貨幣政策將傾向升息或和美國同步。

另一個受關注焦點是大陸經濟動向。今年初以來，全球資金湧向大陸市場趨勢明顯逆轉，隨大陸經濟趨緩及美元走強，人民幣應有貶值空間，惟美國為防止大陸繼續擴大出口，勢必阻止人民幣貶值，而且北京為爭取全球資金大餅，並減緩房價崩跌壓力，也無意讓人民幣大貶。後QE時代美中兩大經濟體如何角力，勢將牽動另一波全球經濟的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