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山

杜開隨手記3

我剛走過卑南溪，白芒花都開了。

那是生命的律動，大地的喘息，而都蘭山就在我眼前。攔著母親的河的都蘭山，在卑南平原上，攔著這條大溪。

我從橋上走過，看著卑南溪從南橫公路的叢山裡湍流出來，而我已經從瑞穗，一路徒步旅行下來了。

在池上的一間小廟前，睡了一個下午。幾個曬得黝黑的小孩，在鞦韆上玩耍著，吵醒了我。穿好鞋，洗把臉，喝了幾口水，我又繼續頂著艷陽，往花東縱谷的南端走去。

「嘿，小朋友，關山是在那邊嗎？」我比了比南方。

「你要走去關山喔，那好遠耶。」一個小朋友說。

「你們知道嗎，我早上從瑞穗一路走下來呢。」

「真的假的？那好遠呢？」「用走路的嗎？你一定騙人。」「你好厲害喔。」「你還要走到哪裡？」小孩七嘴八舌的討論起我的行程。

我眨眨眼，得意的往關山方向走去。加油喔，小孩遠遠的在後頭喊。我有點心虛，因為隱瞞了一點資訊----有一小段路是搭火車啦。

然後走過卑南溪。

一個好心的中年導遊開了輛箱型車，停到我身邊邀我上車。「我們當導遊的，看到路邊有人走路，一定會停下來載。」我望了望那好心的導遊，不忍心告訴他：「我想要徒步旅行到都蘭山耶。」

車上那導遊跟我談起遠遠那都蘭山的眾多傳說，說那山裡蘊含著藍寶石、玉石，因此玉氣蔥鬱。卑南平原上的六大原住民部落，死後下葬，一定腳向著都蘭山，因為那是他們的聖山。

導遊說，都蘭山終日雲霧繚繞，三百六十五天當中，僅一百多日能在晴空下窺其全貌。聊著聊著，互不認識的兩人，在車上，看著一座完整的都蘭山橫躺在天邊的穹蒼下，忽然覺得一種稀有的幸福，似乎在我們心中濃濃湧起，在往遠遠關山鎮的公路上。2005/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