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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10 12:10:14瀏覽320|回應2|推薦16 | |
音樂詩人的天堂 杜開隨手記9 我那喜歡彈鋼琴的朋友,總是在酒吧的電子琴上,玩著他的鋼琴技法。 他留著一頭亂髮,經常蓬鬆著。我一直想告訴他:「其實你的髮型並不適合留長髮耶。」 他總是匆匆的拎著一個公事包進來,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坐到角落的舞台上。翻開電子琴,從手提包裡拿出歌本,然後他的指尖會流暢的滑過鍵盤。 很迷人的架勢,但那只是開始調音而已。 他不愛說話,只是低頭看著鍵盤。酒吧裡有時人多,有時人少。有時會有 我相信他一定是正統音樂名校畢業的,而他果然就是。他彈琴的技法實在太有架勢了,雖然那只是些通俗的流行音樂,有時是一些國語歌曲,有時是一些西洋老歌,有時是一些閩南語情歌,或者像傷心酒店這樣的大眾流行音樂。 他只是彈著琴,卻從不唱歌。唱歌的都是這高級酒吧裡的酒客,或者公主小姐。有時一些大老闆會摟著美女的腰,一起合唱起西洋情歌。有時一些公司高階主管,會挺著個胖肚子引吭高歌,唱給沙發上喝得醺醺然的大老闆聽。 酒店裡的氣氛總是鬼魅神秘,帶點情慾,帶點脂粉,以及人性的一些醜露面。當然,還有極佳的燈光飄忽,迷人的醇酒,以及身材曼妙動人的雲鬢身影。 他總是彈著琴,不多話。 偶爾,在沒人上台唱歌時,他會即興的彈起蕭邦的短曲,讓那些音符叮叮咚咚的像一首浪漫的詩歌在迴旋。更多的時候,他會自己胡亂按著鍵盤,一種像爵士樂般的曲聲,黑暗又陰鬱的從他指尖滑進地下室的酒吧裡。 我有次問他:「那是什麼曲子啊?」他笑笑的說:「那是我譜的曲,胡亂寫寫的,很短,很沒章法,只是一些音符扔在那兒,讓指尖自由的敲著。」 我笑了。那是個抽象派的詩人音樂家。 我後來知道他在赴美深造古典音樂前,因為父母經濟出了問題,忍痛放棄了音樂追求,以及音樂的光明前程。他白天上班,晚上在酒吧彈琴,他在為父母還債。 「債還得差不多了嗎?」那天我問他。 「呵呵,還久著呢。」那個離音樂聖殿越來越遠的男人,在吧檯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又拎著公事包去趕下一個酒吧。 我喝著伏特加,灑著鹽,還有杯裡酸苦的檸檬片。 推開酒店的門,踩著自己的影子回家時,我都會想起這個老朋友。一個抽象派的詩人音樂家,在匆匆趕往天堂的路上。 天堂的朋友,你聽懂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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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