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9/11

一早醒來，西湖下雨了。

杭州人說，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夜湖，夜湖不如雪湖。晴湖、雨湖、夜湖、雪湖，是西湖的四種情調，雖然只在西湖短短停留三天兩夜，我卻已經品嚐了三種景致，算是幸運的了。

可是，卻又覺得十分遺憾。李青問我喜歡大陸哪個城市，我想了想之後，說：杭州。我喜歡杭州的靜，是中國女人那種含蓄甜美的溫婉。也許我對中國女人的看法錯誤，但含蓄、甜美、溫婉、細緻，這幾個形容詞正是我對杭州、對西湖的印象。

可這次來參加了一個刀光劍影的活動，西湖論劍，挺氣派的，傳說中第一屆還邀了金庸來參加，當時各路幫派掌門人來時，應該都是抱著好玩的心態來的，對當時30出頭的他們來說，互聯網的生意應該也是一個充滿玩興的行業。

可是五年後的今天，每個人多少增了份成熟，也加了份市儈。他們到Nasdaqe掛牌，喝美國投資人的奶水，但卻也大言不慚地批評華爾街分析師的短視，批評美國投資人的盲從，批評他們對中國市場的無知。

這些人的不滿多少和百度上市的增值相關，對Yahoo拿出10億美元讓阿里巴巴接手Yahoo中國全部資產，多少也有些相關。看看別人的飛黃騰達，網易的丁磊、搜狐的張朝陽都直言：我們的股價被低估了！

Yahoo酋長楊致遠對股價倒有不同的看法。花旗分析師舉手問他，是否同樣有股價被低估的感受，楊致遠笑瞇瞇地說：「股價是由你們評價的，這是你們的專長！」在香港掛牌的騰訊QQ掌門人馬化騰事後也有緩頰，他說，比起華爾街的分析師，base在香港的分析師可能看法正確了些。不過，急功好利的心態是差不多的。

這也許就是投資人和經理人恆常的拉拒與衝突。究竟應該聽誰的，是持股20%的創辦人？是持股2%的專業經理人（總經理或執行長）？還是綜合持股35%的投資法人？還是綜合持股40%的投資散戶？而宛如一盤散沙的散戶，向來就只有用買進賣出來進行投票的權力嗎？

幾百年前，許仙和白素貞在西湖相遇，開了個藥鋪營生，相傳至今仍是個知名的藥鋪。也許那種溫婉的氣質並不適合在杭州生存，許仙的愛人最後也離他而去。杭州的白天終究也是個講商業經濟的都市，只有在夜裡在湖畔邊散步時，看著雙雙對對的戀侶坐在湖邊，才能感受到一點閒散的氣息。

這回工作也累壞了，說好了公司會支付食宿交通費用，本想大吃一頓，違背一下小女孩節食的常規，但真正工作的當天，卻僅以方便麵和一瓶黑松沙士裹腹，才人民幣五塊錢。

十點多寫畢，下樓走走，許多人事先恐嚇我單身女性不宜在城市裡亂繞，講了幾個廣東綁架的故事，最後才說杭州的治安還算頂好。可我還是有些擔心受怕，從望湖賓館出門，站在一樓ESPRIT發呆一陣，又回到樓上房間去了。

對街有間錢櫃PARTY WORLD，挺有親切感。可惜我不是個愛唱歌的人，一個人唱歌也沒意思，不然聽說凌晨唱歌只要30元人民幣，還有免費的食物可吃，和台灣好樂迪差不多，要是有伴的話，就去試試了。

大概因為沒吃什麼東西，很久沒吃方便麵，也沒喝黑松沙士（至少減重五個月以來完全不碰），回到樓上後竟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四肢無力。硬撐著把昨天臨時交辦的工作完成（又是一個天殺的2,000字），夜也深了，幾乎是爬著上床的吧。

在手機鬧鈴聲中醒來，馬上下床拉開窗簾，這是西湖的最後一瞥。沒想到竟然什麼都沒逛到、沒吃到、沒買到，就要離開這個我喜愛的城市了。我想起爸爸每天早上為我削的蘋果，多天沒吃到了，難得出差時想家。掰掰手指算算，還有五天才能回家。

往北方去。再回華東。才飛香港，才回台北。難過了，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