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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以緬懷蔣夫人 ------ 讀張紫葛先生《你所不知道的宋美齡》一書有感
2014/05/18 21:39:32瀏覽1405|回應0|推薦1
2013年10月24日 16:11
 

       今年是蔣夫人宋美齡女士與世長辭十週年,中外關於蔣夫人的傳記類歷史書籍就超過三十本,筆者個人看過兩本,一本是台灣出版,另一本作者是外國人的英文中譯版,但總覺得就是不如張紫葛先生的巨著《你所不知道的宋美齡》這本書寫得好。

 

        這本書原名是《在宋美齡身邊的日子》,1995年在香港出版,這是作者為中國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希斯戰爭勝利五十週年紀念所著。張紫葛先生說此書問世後,來自海外的許多讀者紛紛寫信來電給他加油打氣,他受到讀者們的鼓勵,決定再增寫兩個章節,2003年初,於蔣夫人106歲時,在北京、台北再版,北京版還是沿用香港版的書名,台北版書名則改為《你所不知道的宋美齡》,作者說為適應大陸讀者,所以北京版有些內容做了刪減,台灣時英出版社取得他的同意,把刪減的部份完全呈現給讀者,因此台北版較為完整。

 

         筆者簡要介紹一下張紫葛先生,1920年出生於湖北省,1938年畢業於武漢大學中文系,1939年在重慶任職於《大公報》,因在婦委會(婦女指導委員會)採訪海外華僑捐獻抗戰救援物資點交儀式而偶遇蔣夫人,因其有過人的記憶力與機敏的工作能力得到蔣夫人的賞識,留在身邊工作,往後經幾次觀察,認為作者正直的品格值得信任,而正式成為蔣夫人的機要秘書。

         張紫葛先生坦言,在他歷盡坎坷後,原本沒想要將其與蔣夫人相處的這段時間寫成書,長期以來,外界對蔣夫人的評價始終兩極,史學界與傳記作者們,都喜歡成王敗寇定好惡,他說:「彼來所見,令我頓然改圖。若干年間,許多報刊、書籍,包括國外的出版物中,例如美國人邁可.考爾斯所寫《邁可回望》及美國作家西格雷夫所著《宋氏王朝》,對宋美齡的記載,頗多訛誤,顛倒了這個歷史人物的真實性,甚至弄錯了相關的歷史事實。順舉一例:《宋氏王朝》一書第二十章寫道:「她(指宋美齡)一向做社會工作,特別是辦孤兒院--雖然孤兒幾乎毫無例外都是她的丈夫手下的軍官暴死以後留下的特殊孤兒--因此在國民黨統治下,孤兒院是很興旺的。」就並非事實。」。

「宋美齡是中國二十世紀的重要歷史人物,有關她的史實,在一定範圍內,具有較高的歷史價值。她的千秋功過,亦應評說。但這不能違背史家、作家之道德,必須以實事求是取信讀者,方經得起時間驗證。故此,我才決定將我和宋美齡接觸中,親見親聞的各種情況,如實不苟地寫了出來,供讀者鑒別,備史家參酌。」,作者與蔣夫人接觸直到1948年,所以書中內容主要都在抗戰期間。

 

         由於日寇戰機對重慶狂轟爁炸,重慶市的各級學校都遷到遠郊行課,學校原址就留給西遷到渝的社團或其它機關使用,當時的「全國婦女指導委員會」與「戰時兒童保育院」就設在重慶市曾家岩的求精中學,兩個機關,一套人馬,蔣夫人是它們的領導人。中國戰時兒童保育院是在抗戰第二年1938年,由蔣夫人、宋慶齡、宋靄齡、宋子文夫人張樂怡、陳誠夫人--國民黨元老譚延闓的小姐、教育家吳貽芳博士、當時的國民黨立法委員--國大代表譚惕吾、社會女活動家劉清揚、胡蘭畦等二十多位婦女名流所發起成立的,蔣夫人擔任理事長,宋慶齡則任名譽理事長,算是社團性質,但由全國婦女指導委員會負責,也算政府機構,湖北、湖南、廣東設有分會,也由各省婦女指導委員會經辦負責。

 

         書中第一章是描述作者與蔣夫人偶遇的情況,他用「鵲尾淡妝」形容蔣夫人,起初作者沒認出是蔣夫人,因為蔣夫人的打扮非常樸素,與他在其它報章雜誌上所看到的印刷照片有些許差異,但仔細打量眼前這位婦人:五官蠻像蔣夫人,年紀大約三十來歲,與照片上的蔣夫人確實有幾分相似。蔣夫人走進辦公室時,無任何隨從,頭髮梳往腦後,綰上大髮夾,這是當時中年民婦所梳的普遍髮型,人們都稱:「喜鵲尾巴」,一身陰丹士林布的旗袍只有八成新,腳穿平底皮鞋,一雙普通的長統絲襪,全身沒戴任何首飾。陳紀彝小姐(蔣夫人在美國求學時的前後同學,是蔣夫人的得力助手)匆忙走了進來,用英文叫了一聲:「夫人!」這才讓作者驚覺眼前這位確實是蔣委員長夫人   宋美齡。蔣夫人問陳紀彝小姐:「這青年是什麼人?」,並問作者的來歷與剛才要其交辦事情的情況。兩人就用英文交談。蔣夫人認為陳紀彝小姐遇到了一位奇才。陳紀彝小姐用中文:「小張,過來,這是,耶,你不認識蔣夫人?」作者先鞠了一個躬:「哎呀,失禮了!我完全沒有想到,您就是蔣夫人。」蔣夫人極微極微地一笑,笑得既莊重又和藹:「你把我想像成了什麼奇怪模樣呢?」不等作者答覆就詢問其姓名、年齡及哪間大學畢業等等:「我很賞識你,希望你能在我身邊工作,你是一位很有出息的青年,我很願意為你的成功盡一些力量.....」作者表示,他不是那種攀龍附鳳之人:「張季鸞先生對我很好,我不好意思離開他。」蔣夫人不無困惑了一下:「那麼,我們臨時借用,就是說,把你借到我們這兒來,暫時幫幫忙--我這全是女孩子,有些事情又必須叫小伙子辦--和我短期合作,你總不會反感吧?」註[1]就這樣作者被蔣夫人說服了。

 

        有一天下午,重慶下著小雨,作者等候蔣夫人批閱完的公文正要走出辦公室時,蔣夫人覺得有點疲倦,表示下雨敵機不會來,不用躲空襲,要他留下來陪她聊天,講點有趣的故事,好醒醒腦。作者接連講了好幾個笑話,蔣夫人笑了笑,但她說這些都是人們所編的,想聽真實的故事,比如作者的戀愛故事。作者:「我沒有戀愛故事。」蔣夫人:「鬼話!你又不是白癡,能沒戀愛故事?」作者表示他不是沒有機會,但一心求學,心無二用。蔣夫人:「唔,唔!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人總是這樣,有了最突出的追求目標,就會對一切次要目標不感興趣。我年輕的時候有點重感情,多次接觸愛情。自從進入政治生活,把『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責任感放在第一位,就再也不曾想到別的了。」作者說他剛離開學校,有點幼稚,加之和蔣夫人相處多日,無所顧忌,就衝口而出:「哼哼,是不是這樣喲?民間傳說的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蔣夫人突然「哎喲」一聲,兩腿一抬說:「痛死了,痠痛死了!快,小張,給我搥搥腿。」作者說請原諒,這種事,只有兩種人能做,丈夫、僕人、丫環,蔣夫人笑作者小小年紀,封建成條倒不少,不過作者見蔣夫人痛得很厲害,就幫蔣夫人捏捏腿,她說作者捏得很好,可以當她的推拿醫生。

         作者:「榮幸榮幸,我要進御醫院了。」蔣夫人:「哼!你呀,總把我們當皇帝,認為我們獨裁嘛,怎樣獨裁了?.....面諭?下手令?不論怎樣民主,美國的總統,英國的首相,還是要在公文上簽字、批條子,對下級做指示的嘛,這是法律手續嘛。像史達林他們,那才是獨裁。國家大小事務,一概都以他的意志為轉移;大小官吏概無說真話的發言權,百姓更無任何政治、經濟的權利,連生活小事都沒有自由......好了,你說說,民間傳說我怎麼了?」作者已說出口,不便再更改,乾脆直說:傳聞蔣夫人與前夫劉紀文,明離暗不離;與吳國楨搞婚外戀;玩弄空軍飛行員等等。作者本以為蔣夫人會暴跳如雷,但她卻若無其事。「你對我無所顧忌,太好了,我真希望你能長期跟我,我就有一個真實可靠的耳目了。」她說,以後你聽到什麼,哪怕惡毒臭罵我,都照直對我說。人,尤其是政治領袖,最可怕、最可悲,就是耳目閉塞,不知下情民瘼。不過,你今天說的這些,我早已知道一些,全是胡謅。我和劉紀文根本沒結過婚,而且在認識委員長之前,就和他關係淡薄了。分手後更無私交來往。他和委員長,一個要投靠求官,一個要搜羅人才,這是他們的事,與我無任何關係。至於吳國楨......作者說蔣夫人的說法與陳紀對他解釋的基本一樣,不過,蔣夫人多了一句:作為部下、朋友,她信任、喜歡吳國楨。說到飛行員,這對蔣委員長的軍事實力關係重大,從這點出發,她普遍地喜歡每個飛行員。「我絕不是說,我成了神,我超脫了....本能......」蔣夫人如此坦率,令作者大為驚訝,也深為佩服。讓作者更進而感到,她把他當做地位完全平等的知心朋友。這種情況實在難得。蔣夫人卻解釋,這是做人的起碼品德。然後,她睜開眼,眸子閃耀著青春活力:「你不知道,胡說八道攻擊我的還多哦!不過,我一概不理。我照我認定的做人標準,勇往直前。我是我的,我屬於我自己,聽命於我自己,決不理睬那些居心叵測瞎三話四.......我對我的行動負責,決不掩飾,決不賴帳,更不偷偷摸摸!.......」註[2]

 

         在歷時長達八個多月的武漢保衛戰的激戰期間,蔣夫人曾四次到前線,五次差點送命。第一次是在河南的蘭封縣。日軍將領阪垣的精兌師團由河北南下合圍武漢。時薛岳為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設計部下口袋陣,意圖裝下阪垣這個師團,他下令桂永清、邱清泉率部扼守要害之地--蘭封縣城。但桂、邱自恃留德名將,守備疏忽,以致被敵人輕易奪走了蘭封縣城。蔣委員長大怒,限桂永清二十四小時奪回蘭封縣城,否則處死他。桂永清嚇得魂飛魄散,督令部隊強攻。日軍據城死守,高臨城下,大砲、機槍火網密。限期已過,攻城毫無進展,桂永清親臨前線督戰,屬下兩個師輪番仰攻,地形開闊,無可隱蔽,真正是冒著敵人的砲火前仆後繼。四十六師的一個旅奮勇衝鋒,被敵人的砲火殺傷殆盡。其中一個旅的旅長馬威龍親自抓起輕機槍,一樣全旅覆滅。屍橫城下,血流成溪。師長李良榮淚如雨下,對桂永清哭道:「軍長,你看到的吶。我的四十六師,四十六師,全完了!全完了!」桂永清的眼淚也奪眶而出,他不願讓部下官兵看到哭相,轉臉朝後,騫地瞥見,後面不遠處幾個軍官簇擁著一個頭戴鋼盔,身套軍官服的女人。呀,這是蔣夫人。桂永清的淚水還在臉上流淌:「夫人,您怎麼來了?」蔣夫人也眼含淚花,語音哽塞地說:「你這個軍長,什麼黃埔高材生?留學德國學的什麼?打仗這樣打法的嗎?這不是拿弟兄們塞敵人的砲眼嗎?可惜啊,這些英勇無比的弟兄們呀!......」蔣夫人的眼淚也淌了下來。就在這時候,敵人射來了一排砲彈,天崩地裂,硝煙濃烈。連蔣夫人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軍官擁著她緊急躲避的,還是砲彈震動的結果,她倒在了工事掩體底下。僥倖沒有喪命。

          

         第二次是在河南富金山七十一軍的陣地上。宋希濂軍死守這要隘的第九天,蔣夫人來了。在前沿陣地的戰壕裏,團長沈芝生、張紹勳突然看見蔣夫人跳了進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激動極了。「夫人!您,您,您怎麼來這兒啦?」行軍禮的右手抖動得很厲害。蔣夫人握著沈芝生塵泥污垢的手,說:「你們在這兒浴血奮戰,我還不該來看望看望?還有校長,他惦記你們,叫我代表他來慰勞你們!--弟兄們七十一軍打得好呀!你們打得日本鬼子膽戰心驚,你們大張國魂呀不!愧是中華男兒,民族英雄!--運輸困難,我沒有帶什麼慰勞品,只給你們帶了幾卡車彈藥,機槍,步槍子彈,手榴彈!.......」沈芝生:「啊呀呀,夫人,您真不愧是我們的領袖夫人,懂得軍事。這當口,我們這裏,再沒有比軍火更好的慰勞品了!」戰壕裏官兵一片歡呼。沈芝生給山頭軍事指揮所的宋希濂搖電話,報告蔣夫人來了。宋希濂大驚。叫務必好好保護蔣夫人,他馬上下來。蔣夫人抓過話筒:「蔭國,你是一軍之主,戰鬥要緊,你萬萬不可離開指揮所!我命令你:切切不可離開指揮所。我一會兒上山來看你。」並告訴他,她帶的輜重車大概半小時之內會到左山麓路口。叫他派軍械處的官佐下來接收。這時,日軍又開始了新的一輪進攻。飛機臨空,投彈、掃射,呼嘯來去,穿梭肆虐。一陣連續密集的重磅炸彈,地洞山搖,土石彈片飛舞,煙霧蔽日,緊接著就是低空掃射。幾番轟炸掃的之後,就是百炮齊鳴,彈如雨下戰壕裏落了不少炸彈炮彈,官兵傷亡很大。擔架隊也有傷亡。蔣夫人鼓勵說她帶了一個救護隊來的,至多一小時後會到。她在戰壕裏奔跑,幫著搶救傷兵。她的氣力不小,動作也很敏捷,能夠獨立托抱一個傷員放上擔架。這當兒,宋希濂不斷來電話:「蔣夫人在你這兒嗎?」「蔣夫人安全嗎?你們務必保證蔣夫人的安全!」「你們趕快請蔣夫人離開火線!--請蔣夫人說話!」蔣夫人搖搖手,不去接電話。宋希濂又命令他的部下:「快把蔣夫人送下火線!你們替我報告蔣夫,請她不要上山了!我領受了夫人和校長的關心就是。請她務必立刻退下火線。你們立刻護送她從火線上退出,請她快回武漢.....」直到打退了日軍的這一輪衝鋒,蔣夫人才由四個幹練士兵和一個連長護送著,往宋希濂的軍指揮所去。敵機又來了,在頭上盤旋投彈掃射。山坡早已被炸得寸草不剩,岩坎起伏,彈片零落。她和五個官兵葡匐、滾進、跳躍,從這個彈坑躍到那個彈坑。蔣夫人矯捷機警,一如老兵。半坡的土石坑裏,歪了兩尊炸爛了的迫擊炮。連長告訴蔣夫人:三天前,沈芝生帶了一隊敢死官兵,深夜下山偷襲敵人,打死了百多個日本鬼子,擄回了這兩尊迫擊炮和幾箱砲彈。第二天便用它們轟擊敵人,打中了他們兩輛卡車,擊斃了不少敵人可惜炮彈太少,打光了就啞了嘴。日寇還不放心就用飛機來對準這兩尊砲,投下了若干炸彈,把它們炸成了這模樣。蔣夫人說:「好哇,幹得好哇!我一定要把這事詳細告訴委員長,他會傳令嘉獎的.......」宋希濂見到蔣夫人,吃驚不小。這位平時漂亮而莊嚴的夫人一身塵土,套在身上的士兵軍裝拉開了好幾道口子。臉上的塵土汗漬加硝煙燻染,顯得污穢不堪。「哎呀呀,夫人!您何必冒這麼大的危險?到長官部給我們打個電話,我們就得到無限鼓舞了嘛!」蔣夫人:「慰勞就該到火線上!這是中華民族的生死存亡之戰,我正該上火線,並代表委員長與士卒同干苦,共生死!......」敵機哞哞,炸彈雷鳴,山嶽擺簸,震耳欲聾。蔣夫人大吼著說:「蔭國,你們打得好!打得日寇喪膽!你不愧是委員長的得意門生呀!」她從衣兜裏掏出蔣委員長給宋希濂的親筆信,信中說:「.......汝率七十一軍之全體健兒,血戰富金山,戰績輝煌。日寇當如金人之懼岳飛,撼山易,撼宋希濂軍難。興唸及此,余深為欣慰.......務盼向全軍轉達余之嘉獎慰勞,同心同德,再接再勵......」宋希濂接著委員長的信,淚流滿面,萬分激動:「請夫人轉秉校長。我宋希濂永不辜負校座之教導與栽培,誓死報效黨國,報效民族,我誓與富金山陣地共存亡,絕不讓日本鬼子越過這道鐵門坎!」。

 

          第三次是在九江以南的萬家嶺,慰吳奇偉率領的蔣公王牌軍第四軍。吳奇偉的夫人龍文娛和她同行,兩個夫人都軍服綁腿,步履矯健,奔到前沿陣地。日寇還是老辦法:飛機狂轟爁炸之後,大炮密密麻麻轟擊;炮打夠了,再用飛機偵察一下,低飛細看:中國的陣地上掩體全摧官兵無遺了,這才吹起衝鋒號,發起衝鋒。誰知衝上中國陣地前時,奇蹟出現:中國官兵似是從天而降,機槍、手榴彈劈頭蓋腦打來,日本兵成排成連倒下,遺屍累累,其餘殘餘狼狽逃回。原來,吳奇偉有一絕招:在戰毫厚壁橫穿許多壕洞,洞頂土石很厚。敵機和大砲肆虐時,官兵就鑽進這些橫洞裏;等到日軍衝鋒時,就來個猛虎出洞,狠揍侵略者。蔣夫人和龍文娛也同官兵們一起鑽這避彈洞。但這種壕洞也不是絕對保險的。如果炸彈或炮彈剛好命中壕動入口處,則洞裏的人就無法逃避死神的魔爪了。有一次,一顆大炸彈就剛好落在緊鄰蔣夫人所躲洞口的附近。如果那炸彈左偏一點,蔣夫人就粉身碎骨了。

 

         第四次是往黃梅前線慰勞的途中。日本飛機發現了由廣濟東奔黃梅、後跟三輛卡車的一部小汽車,就反反覆覆追著它轟炸、掃射。司機見勢不妙,要停車保蔣夫人逃命。蔣夫人認為四野地形開闊,靠兩條腿逃命不如靠汽車,便叫司機加足馬力快跑。可是,汽車哪能跑過天上的飛機呢?一組組炸彈在四周轟隆爆炸;汽車在轟炸中橫衝狂奔。終於,一組炸彈落在汽車緊後邊煙塵衝天,汽車被掀下馬路,一連兩個驢打滾,蔣夫人的頭、臂、腿傷了好幾處,幸未致命。司機機警,飛快鑽出車,拉開了車門。蔣夫人鑽出來,朝左前方沒命地奔跑。緊接著又是一組炸彈,汽車被炸得五馬分屍。氣浪推擊蔣夫人竄到了一個高坎下面。她下意識地倒臥在石坎下,緊貼在坎壁下的溝縫裏,逃得了性命。

 

           第五次是在武昌市區軍事委員會的辦公大樓。1938年7月23日,蔣夫人和蔣公在設於武昌的軍事委員會辦公大樓裏。日本飛機來襲,他們便躲進了樓下的防空壕。日機對準這個地方,三番五次投彈。一枚重磅炸彈落在防空壕附近。一聲震天巨響,蔣氏夫婦和好幾個衛士都應聲栽倒,三名衛士犧牲了,蔣夫人昏過去好幾分鐘才醒過來。在她左邊不到一米處就有一個衛士倒臥在血泊之中。蔣公如癡如呆,看見蔣夫人活過來了,才哀哀切切而又欣喜之至地叫了一聲:「Darling(親愛的)!」。作者說蔣夫人在講述保衛武漢戰役時,根本沒有提到她這五次遇險。他獲得這些史料,是在抗戰勝利後,有機會與前述幾位將領碰面,經詢問後,反覆印證所得。之後作者問蔣夫人此事,她也只輕描淡寫地說:「是的,有這麼幾次虛驚」是謙虛,還是矯揉造作?作者深感疑惑。待到1947年夏,作者在南京與蔣夫人閒談時,舊事重提,問她何以如此過分謙虛。「什麼過分?」她鄭重說,「抗日戰爭,是整個中華民族的生死搏鬥,八年中在火線上與日本侵略者浴血奮戰的國軍將士多達一千餘萬,我偶然上前線走一趟,何足掛齒?八年抗戰,死傷官兵達三百餘萬;算到武漢會戰也死傷四十餘萬。我虛驚幾次,算個什麼?有什麼值得津津樂道的呢?」。註[3]

        

          其實書中還有其它諸如:蔣夫人搶救難童、親抱病童半夜三更到中央醫院看病、春遊勞軍、為傷兵換藥等等,很多令人感動的內容,礙於文章篇幅過於冗長,筆者僅選了這三個章節與大家分享,也非常推薦年輕的朋友讀這本書。作者   張紫葛先生的文筆非常好,讀這本書,彷彿自己就置身在他所描繪的那個歷史場景當中,也把蔣夫人的語調、神情、體態寫得栩栩如生,能讓讀者們了解到一位真實而又感性的蔣夫人!

 

           國軍遺族學校北美同學會會長向厚祿先生,曾在1996年,帶著幾本關於蔣夫人的著作到紐約拜訪她,其中一本就是張紫葛先生的這本巨著。蔣夫人多次翻看了這本書,並指著作者的照片一再問:「這個人現在還是不是活著?現在在哪?……」得知作者尚健在,然後說:「代我向他問好!」。張紫葛先生在文革期間,過得很悲慘,他的一隻眼睛與一隻耳朵被紅衛兵給打瞎、打聾了。2003年10月24日,蔣夫人辭世的這一天,大陸的記者就對作者做連線訪問。他說,在蔣夫人身邊工作多年,自己對她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聽聞她在美國過世,心情很難過。「從一些小事情上,我可以感受到,宋美齡是一個坦率、開明的人。從她身上,可以看到中國傳統道德文化和基督教思想的結合。」,2006年張紫葛先生因肺炎病逝,享年86歲。

 

          在國府來台後,蔣夫人仍然不遺餘力,特別是在婦女權益、兒童與弱勢團體等等,這方面有很大貢獻。若有空的話,筆者會再擇日寫一篇關於此議題的文章。蔣夫人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基督徒是不講求物質上的享受,除了前述第一章所寫蔣夫人的打扮穿著之外,本書也揭示了一小段:有一次,蔣夫人帶作者到她歌樂山的別墅辦公,趕譯美國中央情報局和第三國際的絕密文件。一棟磚木結構的瓦頂平房,屋頂牆壁天花板都是石灰刷就,不曾使用油漆塗料。我們來到蔣夫人的辦公室,一張大辦公桌,一個轉椅,兩對小沙發和幾把木椅,牆角有只中等大小的保險櫃(裡面放著待譯的重要文件),沒有任何裝飾、花卉、魚缸之類,牆上貼有兩張地圖--中國地圖和世界地圖,地圖上各有一些大頭針插的小旗和其他塗色標誌,表明當前世界形勢、中國境內抗日戰爭的戰線現狀以及中共武裝力量的發展和分怖情況。註[4]蔣夫人始終持中華民國護照,以中華民國公民為榮,沒有美國護照;她在美國及台灣沒有任何房地產或其他貴重資產,蔣夫人過世紐約,僅留下十二萬美元存在銀行(這是在台灣數十年唯一「存」下來的錢,放在紐約一處銀行,由孔令儀代管);唯一擁有的一棟房子在上海,是蔣夫人一九二七年在上海與蔣公結婚時的嫁妝。蔣夫人晚年在紐約,住的、吃的、用的,包括昂貴的醫藥費用,都是孔家出錢,中華民國政府或國民黨並未挹注,連台北國安系統調來的數名侍衛,除軍人本薪由台北支付,侍衛在紐約的宿舍,由孔大小姐負責租公寓,逢年過節還給侍衛及護士紅包,慰勉他們照顧蔣夫人的辛勞。註[5] 她在生前也沒有留下任何自傳或回憶錄這種自述書籍,也不像蔣公有寫日記的習慣,所以關於她的歷史資料少之又少,無一個評判標準,以致現在不論兩岸或西方學界(媒體)對其歷史評價始終兩極,蔣夫人的友人曾勸她趁晚年之餘寫一本回憶錄,但她婉拒了;她選擇以平靜又低調的方式渡過其晚年,若用「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這句話來形容蔣夫人是再貼切不過了。眾觀所有關於蔣夫人的書籍,鮮少有人以第一人稱的立場去寫,而張紫葛先生的這本書是唯一的一本,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不過,很可惜,它沒有被翻譯成英文版,否則那些對蔣夫人抱持負面想法的西方學者(媒體)或許會對她的看法改觀。今年,在蔣夫人逝世十週年這個重要的日子,筆者認為沒有什麼比這本書還來得更值得紀念這位中華民國永遠的第一夫人了!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 蔣宋美齡

 

 

 

         註[1]:第1章,鵲尾淡妝宋美齡,005頁、006頁、007頁。

         註[2]:第14章,「我屬於我自己」,137頁、138頁、139頁、140頁。

         註[3]:第17章,五次死裏逃生,153頁~161頁。

         註[4]:第25章,在她的別墅裏辦公,235頁、236頁。

         註[5]:http://www.education.ntu.edu.tw/school/history/plus/2610.htm

蔣夫人在替傷兵包紮傷口

蔣夫人在替傷兵包紮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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