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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9/06 21:53:05瀏覽170｜回應1｜推薦3 | |
用著已殘但仍稍可使力的左腳踏踏板，用自己的方法彈奏著老師教過的曲子，喜悅的程度竟比老師幫忙踏踏板時還濃郁，但是，畢竟是已殘的左腳，玩不到一會兒腳板就會抽筋．．．．
週六下午，坐在音樂教室電子琴前，等著指導老師來授課，這雖然是極為平凡的場景，於我而言，卻走了三十幾年的路才走進音樂教室；報名時曾猶豫，年紀這麼一大把才學琴，是不是太遲了？雙腳殘障沒有踏踏板的能力，能學嗎？但是，那琴鍵呼喚了我三十幾年，此時再不親近它，恐怕，往後的日子對於琴鍵情結將會有更多的失落感。
小學第一次上音樂課，老師叫同學到儲藏室裡搬來一架風琴，老師坐在琴前，調了調姿勢，兩手一撥，ㄙㄛㄇㄧ ㄇㄧ ㄈㄚ ㄖㄨㄟ ㄖㄨㄟ ㄉㄛ ㄖㄨㄟ ㄇㄧ ㄈㄚ ㄙㄛ ㄙㄛ ㄙㄛ …… 鄉下的孩子，沒看過會發出音階的箱子，多神奇啊，多美妙啊，好想也上前去玩它一下，新奇而快樂的渡過第一節音樂課，從此，我等著，等著，等著老師再叫同學到儲藏室搬風琴上音樂課，但是，幾乎一個學期只上那麼一次音樂課。
國小四年級後到一所專收殘障學生的特殊學校住校唸書，音樂教室就在寢室的旁邊，放學後有時學校的老師會在音樂教室彈風琴，因為是住校，所以和老師較為親近，膩在老師身邊看她彈琴也就成為放學後最嚮往的時光，聽著、聽著，自己也想上到座位上試試看，一次老師為我踏風琴的踏板要我試試，初按琴鍵，打從心底深處湧現的喜悅，感覺是那麼的美好，往後，當看到音樂教室門沒上瑣我會去按捺一翻，右腳是已全殘了的使不上一絲絲力氣，用著已殘但仍稍可使力的左腳踏踏板，用自己的方法彈奏著老師教過的曲子，喜悅的程度竟比老師幫忙踏踏板時還濃郁！
愛將自己沈浸在自己彈出的音符裡
但是，畢竟是已殘的左腳，玩不到一會兒腳板就會抽筋，彈琴的那一個夜裡，得睡睡醒醒的為斷斷續續抽筋的腳板做按摩，雖然那麼的折騰，還是一有機會就溜到音樂教室彈琴；不是喜歡受抽筋的折騰，是愛將自己沈浸在自己彈出的音符裡。
國中也是住在同一所學校，但是，學校管理的方式改變，音樂教室除了上課時間，不再是開放著了，學校也新買了一架鋼琴，當鋼琴送來時，英文老師坐在琴前，優雅的彈了首「Love is blue」，因為剛剛學了英文，老師趁機考我，什麼是「Love is blue」，我得意洋洋的說：愛是藍色的，老師笑笑，這個時候它叫憂鬱，不叫藍色。那是廿幾年前的事了，學校為善用鋼琴，於是上音樂課時，一個班級選一位同學被允許課後到音樂教室學鋼琴，音樂老師叫同學一個一個到琴前彈彈看，由於是特殊學校，一個班級不過十來個同學，輪到我時，我心中有一股勢在必得的聲音敲打著，但是．．．．當公佈欄貼出可以學琴的名單時，本班是一位行動較為方便的同學，我心中之失望自是不在話下，得以學琴的那位同學知道我是多麼熱切期盼能夠被選上，於是她說要讓我去學琴，反正她對於學琴也沒有興趣，雖然十分的想要得到這個學琴機會，然而，心中的強烈自尊心讓我拒絕了她的好意。自己的能力既然無法達到老師的要求標準，再怎麼喜歡也當要放棄。從此對音符的眷戀暫時移轉在口琴上，自己安慰自己，它攜帶方便，學起來又簡單，於是口琴成了我宣洩情緒的樂器，放學後、假日裡；獨自一人的教室裡、多人聚集的校園，有人彈吉他、有人高聲歌唱，我則口琴不離身的隨時拿它吹奏著，倒也陪我渡過六年的住校生活；當然，我仍不忘情對琴鍵的傾心。
到北部唸高中，住家那條巷子有一戶人家，在高高的四樓掛了一個藍底白字鮮明的招牌，寫著──教授鋼琴。每天上學、放學看著它，提醒著我一個未完成的願望。
在舊電子琴上彈奏著兒童入門的樂曲
畢了業，到一家會計事務所工作，老闆為他女兒買了一架電子琴擺在客廳，偶而，她會掀起琴蓋，彈一首新學來的曲子，不熟練的曲調卻仍讓我欣羨無比。觀察老闆女兒的彈琴動作，不僅雙手併用，連雙腳也沒有閒著，不禁睥睨自己被上天上了一道永遠無法開啟的枷鎖的一雙腳，只要稍微使力就會抽筋的殘肢，能有那麼一天，也坐在琴前讓琴鍵發出迷人的樂曲嗎？
結婚後生了個寶寶，一出生，就瞧見他那十指修長的手指，多麼像鋼琴家的手啊！寶寶日漸長大，想讓他學琴的念頭曾經閃過腦際，但不敢多想，一來，他興趣缺缺，二來，一對殘障夫妻，以做手工維生，想培養一個音樂人才，恐怕能力不及吧！更何況書上不都這樣說嗎？不要將自己沒有完成的心願讓孩子去替你完成，那對孩子是不公平的。
孩子於今年暑假升上國中，孩子已經長大，對我而言，時間也就隨著孩子長大而多了出來，我到工作單位當臨時僱員，現在又逢週休二日，空出了更多的時間；去年年底二姊嫁了女兒，家裡那架舊電子琴已沒人在彈，於是向二姊要了那架電子琴，三不五時，坐在琴前，用最簡單的方法，略去腳踏的動作，自己彈奏著兒童入門的樂曲，第一冊還彈得像樣，第二冊進入了難以克服的課程，到了瓶頸無法突破的境地，姊建議我去音樂班學一陣子，我？學費很貴哪！姊說又不是要當音樂家，學入門後，要自己學琴也比較有個方法。也對，我想也許有人自學成功的例子，但是我知道，那絕對不是我，興趣和天份並不能劃上等號。對於姊說到音樂教室學琴的說法，有點心動。
一個週六帶孩子上英文補習班；補習班附近有家「YAMAHA」貼出招生公告，對象是兒童，問起寶寶可願意學琴？他的頭搖得像浪鼓，並說，功課都壓得喘不過氣了，哪還有心情學琴？說得也是。
只要跟得上節拍器，就使我感到幸福無比
送孩子上課後，我還是走進了音樂教室，是為自己報名學琴；雖然雙腳無法移動自如的踏踏板、雖然年紀有一把了，十指無法靈活跳躍於琴鍵之間、雖然目前的工作只是臨時僱員；一天的薪資剛好只夠我一星期一個小時的學費，．．千百個不能去學琴的理由，卻抵銷不了我一心對琴鍵的迷戀。大圓滿無法追求，完成多數個小圓滿，不也能等值於大圓滿嗎？我這樣對自己的心妥協著，何況我知道，再不學的話，以後的歲月年紀鐵定不會比現今年輕。
假日的早晨，坐在琴前練習著老師新教的新曲Jambalaya，一練、再練，自己也覺出了音符跳躍的味道來，練琴的時間是過得那麼的快，沈浸其中，雖然指法生澀、雖然整首曲子很難一氣呵成，但是，縱然只是練著簡單的音階，只要跟得上節拍器，就使我感到幸福無比；像是成功的演奏家一樣的成就非凡的感覺；假日裡總要睡到自然醒的兒子，這時睡眼惺忪的走到我練琴跟前，我心虛的問：「吵到你？」「不是啦！我以為是音響裡的音樂呢！」他緩緩說到。我卻興奮問道：「真的？」這真是對我太大的鼓勵了；一定是我太過於得意於自己的琴藝，忘了我只是初學者，怎可能與電台的音樂相比擬，兒子又說了：「那只是我還沒睡醒時以為而已，後來聽到音樂怎麼斷斷續續，彈了又彈，我就知道是媽媽在練琴了。」說完留下情緒從雲頂跌入深谷的我，自顧下樓去看他的球賽了。
會的，我堅信，只要投入心力，有一天，一定能彈奏出人生圓滿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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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