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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04 16:03:57瀏覽2589|回應0|推薦13 | |
歌手林憶蓮有首知名歌曲叫「何必在乎我是誰」,這句話用來觀察2009年經典文學書再現江湖的出版現象,看似貼切現況,其實也可用相反的字句「就是在乎他是誰」來觀察,不論出版界或是讀者,在「在乎」作者是誰與「不在乎」作者的背景之間,惶恐行走於危顫的鋼索。但無論如何,書的內容是最後王道,也只有最好的作品才能穿越歲月的風霜,讓我們驀然回首時,發現「他」或「我」,就在燈火闌珊處,等待我們翻閱。 進入2009年歲末,冷風一樣在街頭竄飛,這股冷風如同往昔,吹入平凡百姓家,也吹翻出版界的年度出書企畫。在業界的眼中,彷彿「何必在乎我(作者)是誰」,只要能為出版社賺錢的作品,就是好作者,就是好書。 另一方面,這幾年不景氣的冬風過於冷冽,出版社已練就在寒風中自我取暖的最佳手段。那就是一定要在乎他(作者)是誰,這個「他」或「她」要在近年的書市蕭條中,屹立不敗的金童玉女。所以君可見出版社寧可為龍女新作,花大把鈔票在街頭豎立大型新書看板。至於曾經叱吒風雲如今在書市一敗塗地,或者初出毛蘆一毛不值的文學書作者,就請靠邊站吧。這些人目前只能緊抱某半官方基金會丟出的半塊蕃薯,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活生生被風吹冷。 搖錢樹究竟不多,有時業者搖來過於疲累,大牌也不好伺候,業界只好往「死人堆」或「活人墓」裡拼命挖礦。當然,貼著「諾貝爾獎」、「布洛克獎」國際牌的好書招牌,是最安全保值的黃金礦產。不過,在汗牛充棟的無數文學經典中,這些書又如何一本本被挖了出來,擺上書架?這還得歸功於外國文學書市的流行趨勢,讓國內業者亦步亦趨,一步一步跟著洋人的節奏起舞。 2009年卡繆的《異鄉人》,以兩種極為搶眼的人像書皮叩關台灣書市(一是卡繆版、一是年輕版),《異鄉人》所以會重新冒出頭,或許是在金融海嘯捲起的千堆浪中,人人都像是孤立無援的異鄉人,既想向外界求助,又覺得無可奈何,只好在心靈的異域裡坐以待斃。 另一本歐威爾的《1984》,在現今這樣電腦及電信系統普及的年代,看似人人擁有無限自由,但每支手機、每台電腦,卻都是人人心中的「老大哥」,老大哥透過科技大眼,瞪視著我們逐漸萎縮的心靈。莎崗的《日安憂鬱》,則象徵無論人們多老或多年輕或已一腳踏入棺木中,愛情總是既憂鬱又陽光地照耀著陰冷角落的我們。 至於國內的文學書,有些屬於重新再版,有些還沒有列入經典,就被從深不見底的地下挖出來曝曬太陽,還是得等歲月篩檢一番再說。今年國內文學經典書重現江湖的現象中,最「經典」的莫過於王文興的《家變六講》一書,屬於文學經典書的再詮釋。《家變》原本就是王文興的經典名著,作者等了二十年,如今以「他者」之姿,教導讀者們如何仿效王文興每天寫一千字的速度,也要以每天讀一千字的龜爬讀法,重讀《家變》。這時我們才明瞭,對於這本當年吸引無數讀者的名著,我們畢竟還是讀得太快了,鉛字印成的文字,無法在文化脾胃裡好好消化,我們還是待乖乖走到書架前,拿起那本沾滿塵灰的書… 對於讀者來說,也是在「在乎」作者是誰或「不在乎」作者背景之間徘徊,或者在兩為難與兩拋棄之間猶豫。有些知識型的讀者,自以為可以獨立思考,可以在汪洋書潮中,有能力選擇自己要看、要讀的書。但事實不然,當你站在某連鎖書局的優雅書櫃之前,還是打開電腦,看網路書局猶如選美般把所有「原典」文學書陳列眼前之際,你的心還是會被那些斗大的打書每報、文宣標題,吸走三魂七魄,最後你還是得從口袋裡掏錢,了結這樣的兩難。
只是在每年冬季的例行冷風吹拂中,我會愈來愈懷念年輕時,文字溫暖我心靈深處的感覺(我年輕時大概距今也有二十多年)。那個年代,文學書不會成為商品被大力促銷,只有讀者與作者文字之間的直接擁抱。那個年代,我們在不夠明亮的日光燈下,熱情讀著琦君、林良、王鼎鈞、林海音等人的文字,文字吹起暖暖的空氣,將我們緊緊簇擁。 也只有在那個年代,我們會放下「在乎」與「不在乎」的天平,扯開商業葛蔓般的糾纏,直接走入文字的天地,大口大口吸收新鮮的文字氧氣。 驀然回首,我們將不止發現真正在闌珊處的那人,也會等到那個真正須要文字溫暖的自己…. 刊於聯合文學2009年12月份 302期 第二十六卷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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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