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兩週國際中學很熱鬧；開家長會。

耶誕假期之前，兒子拿了一張表格回來要我簽名，是老師約談的時間表。中學共分七個年級，初中四年，高中三年。各個年級的各科老師分別與家長約談，從下午四點到八點，如果一位老師平均見一位家長七分鐘，也只能約談到三十多位。我望著約談表，希望兒子可以每科老師都約得到，可是心裡知道不可能。初中二年級排定的日期是一月十一日星期四，我將所有其他事情排開，那個晚上打算就帶著孩子在學校野餐了。果然在假期之前，十二位任課老師裡兒子只約到了六位（不錯不錯，剛好一半），而且時間從五點拉開一直到七點半，意思是不帶本書去看不行。國際中學像個迷宮一樣，一大棟三層樓的建築每層分為五部分；五條走道兩旁及盡頭各是多間教室。我們的第一個約是以英文授課的地理歷史老師，在D3-23(D走道三樓第23號教室)。之後就E2-43, B2-09, D2-25...到處跑。我還利用空檔到沒約到的老師教室門口等，運氣不錯碰到家長遲到或老師有空，多見到了三位老師。

英文的史地老師戴一副眼鏡，灰白的頭髮短短的，卻在後腦勺梳了一條星際大戰裡安納金的那種小辮子。劈頭就說，他是個用功的好孩子。楞了一下，看著我的眼睛，他緩緩的修正說，對不起，我說錯了，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可是不夠用功。然後看著兒子，又說，你做事沒有重點，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接著是一大套道理，如何打好基礎以後才能爬得又高又遠之類的。我聽得目瞪口呆，因為我跟孩子的爹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差不多一樣的話了，朽木也沒因此變成良材。我心裡癢癢的，女兒還在旁邊拉我衣服，問：媽媽，他是美國人嗎？天哪，不要現在問這種問題不行嗎？！老師還在長篇大論，我找到他吞口水的間隙，趕緊問，那他課堂上怎麼樣呢？唉呀不得了，原來兒子上課愛說話。還想多問，老師說他要趕我出去了，還有家長等著呢。我有點委屈，很想跟他說：我不是來聽你訓我兒子的呀！

接下來，分別見到了英文、法文、地球生物科學、物理化學、科技、音樂、數學及拉丁文的老師，所有的批評意見茅頭一致指向同一個方向：聰明但是不專心、愛說話聊天、做白日夢.... 我雖然認識自己的兒子，知道他總是心不在焉，但是一個晚上聽九個老師說一樣的評語，心裡很難過。法文老師還說，她很想誇獎兒子，因為他真的很聰明，但是又說不出口，因為他真的不用功。

回家的路上，我說不出話來，連哀嘆的力氣也沒有了。這真是一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