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早晨，缺乏彼此應和的笑容，這是一個夏日的早晨，教室中卻單調、清冷得彷彿冬天，只剩下筆尖輕觸紙張的聲音。

語言學校的考試進行之中，這期五月到七月的課程，多半都是歐美學校的學生參加，到了盛夏的七月，許多亞洲的學生就會蜂湧而來，方東旭當初選擇這短暫的語言課程，不光是為了避開暑假遊學團，也是想要在去第戎（Dijon）讀書之前，可以有更多的時間規劃生活，因此在學校為少數的語言學校學生舉行結業會考的同時，他們也在為下一批的學生們辦理報名。

方東旭寫完考卷，他放下鉛筆和答案卡，看著窗外的藍天和綠油油的校樹，忽然覺得在這裡所待的時光雖然短暫，卻將在他的生命中佔有相當大的份量。

考試結束之後，菲莉西雅走了過來，看見他一個人坐在樹下，怔怔地望著筆記本發呆。

「在想什麼？」

她的笑臉是那麼燦爛，以致於方東旭不禁想著：每個女人都是美麗著一路過來的。 花樣的美麗，花樣的年華！只因女人如花，美由心生。

於是他笑著說：「『我看見妳了，美人兒，現在妳是屬於我的，不管妳在等誰，也不管我以後能否再見到妳，妳屬於我，整個巴黎也都屬於我，而我屬於這本筆記和這枝鉛筆。（I've seen you, beauty, and you belong to me now, whoever you are waiting for and if I never see you again, I thought.  You belong to me and all Paris belongs to me and I belong to this notebook and this pencil.）』。」

「沒想到你還真是油嘴滑舌。」

「我只是順勢引用海明威那本《流動的饗宴》（A Moveable Feast）。」

菲莉西雅沒有讀過海明威的書，不過她不想在這個博學的男人面前顯露岀自己的無知，她在一旁坐下，隨口問道：「你考得怎麼樣？」

方東旭朝她微微一笑：「我平常就在溫書，成績單應該會拿個『Tres bien（優）』吧。」

菲莉西雅的眉頭皺了起來：「你這人真是謙虛得讓人討厭，我要能拿個『Avec mention bien（尚可）』，大概就要偷笑了。」

「ＫＫ她們呢？」

「剛剛在和布馮老師聊天，說是今天晚上要請老師吃飯。」

「那不是很好？」

「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那麼多人吃吃喝喝的場合，不覺得很無聊嗎？」

菲莉西雅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臉煩躁的表情。

「過兩天大家就要各奔東西，能夠在最後像朋友一樣聚在一起，這會成為一次美好的回憶。」

「除了你跟ＫＫ，其他人還能有什麼美好的回憶啊？」

「能夠成為朋友，就是一種美好的緣分。」

「那也要看是跟誰結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