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位女性朋友Ｗ很喜歡內地演員陳坤，蒐集了所有他所主演的電視劇和電影DVD，然後硬要我在觀賞之後做出評論，我們接著討論了這幾年的兩部《畫皮》電影系列。

Ｗ說，《畫皮》反射的是現代女性整容風潮的潛意識，妖魔鬼怪象徵我們這個社會的換臉需求，沒有人天生長得好看，我們的內心世界多數是醜惡的，所以編劇創造了這樣的故事，就是要觀眾從古代的話本小說去反思換一張臉皮的內在渴望。

一張臉皮，可能就是不同的人生。

我們還討論到許多無聊的新聞，女人聚在一起，不熟的女性朋友就會聊點八卦，好比某台灣歌唱男子團體的明星整容報導，我本來有些厭煩這類的主題，後來想了想，Ｗ提出更多有趣的思考，例如：一對夫妻如果發現對方整容，導致丈夫當初為了美貌而追求後來的妻子，那麼這樣的婚姻算不算是詐騙云云。

我舉出日本漫畫家鈴木由美子的作品《醜女大翻身》，全書內容就在探討整容的前因後果，Ｗ認為可以換一種編劇手法，將女主角被揭露整容的問題，留到最後結局裡面，兩人終於幸福結婚生子，然後男主角發現生出來的小孩長得像「恐龍」那段，掀開女主角變臉的真相。

Ｗ問我：「妳覺得如果劇情這樣走下去，兩人會不會離婚？」

於是，我們開始演繹這樣的情節。

Ｗ說：「我要是個男人，直到小孩生下來纔知道老婆整容，會認為這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不談驗不驗ＤＮＡ的問題，有了這層懷疑，兩夫妻肯定得離婚吧？」

我問：「如果是男的整容呢？」

Ｗ表示：「社會對男性外貌容忍度高，應該對於男性沒有太大的影響。可是呢，當一個女明星或者女性員工站在別人面前，觀者不都會注意她的臉？要說《畫皮》裡面的小唯，假如沒有那張皮，男主角會夢見她？會有出軌的嫌疑？」

我們回頭去看《畫皮》系列電影，第二女主角在一邊默默垂淚，只因為發現自己的情敵耍手段，於是讓男主角左右為難，還誤以為自己結褵多年的髮妻是個妖物。

Ｗ說：「男主角愛的到底是妻子的人，還是心？對那披著人皮的妖怪又抱著怎樣的心思？」

我認為這不是人還是心的問題，男主角王生覺得痛苦，是以為被妻子騙了那麼多年，後來掙扎於妖怪小唯，如果不那麼多人要揭發人皮的秘密，他很有可能一輩子都蒙在鼓裡，並且為這樣的過程持續感到痛苦。

Ｗ無奈地問：「男人難道要為了這樣的小事，無視於那麼多年的情分？看見美女，就要拋棄糟糠去接受剛認識不久的妖怪？小唯的出發點可能不單純，但是王生妻子佩容或許是沒勇氣告訴丈夫這件事，愈是生活久了，愈是害怕真相被揭穿，因為這表現了她的妒意，還有發現丈夫對小唯懷有曖昧的情愫吧？」

我說：「也許王生本來就想納妾，不是小唯這個妖怪，可能也會有別人，他最後表達得太晚了，反正都讓女人為他犧牲，而女性的犧牲奉獻需要另一半的體諒和容忍。」

Ｗ說：「可能吧，不說《畫皮》，就算是我老公去整容，我也沒辦法和一張假臉皮生活在一起。」

我問她：「臉皮是假的，人總不是假的吧？」

Ｗ說：「臉皮一假，心也就跟著假了。」

《畫皮》系列電影拍得很唯美，但我看了有點想打瞌睡，主要是這劇情可以從《聊齋》或許多話本小說看見，總之，這個題材讓我們很容易聯想到許多整容新聞，無論是哪裡的明星，或者是人類世界愈來愈發達的美容新知。

微整容算不算整容？還是要整張臉皮都換掉了，那纔是「整」的結論？

或許臉皮底下的真相不算是真相，整多少也得客觀觀察，只是人心底不願意坦白的真相，可能虛假的臉皮弄得愈美，就像電影裡面的男女主角，人心崩潰的速度也就愈快，所以老題材玩到最後，有情人仍舊痛苦而悲戀得毫無挽留餘地。

Ｗ說：「也不能怪我們女性從古到今的換臉欲望，因為這張臉皮很難改變，倘若一個人長得太有創意，活著是勇氣，醜並非誰都願意。可是如果沒有這樣獨特的一張臉，誰又能稱托出世界的美麗和自己存在的獨一無二呢？」

但是Ｗ也說：「話說回來，我同樣動過整容的念頭，人想要改頭換面，真的非常不容易，幸虧現代美容醫學的進步，韓國引領了這類的風潮，只要有機會也不免想考慮一下來畫張更漂亮的臉皮……」

不知道真相是不是每個人所看到的，在廿一世紀就連所感受到的，不外乎是外界如何評判一個人的臉，表面觀察往往和內在沒有絲毫關係，然後憑著第一印象去計較各式各樣的許多張臉。

就算換了臉，弄了一張現代《畫皮》，生活肯定一樣繼續，但會變得更好也未可知；新臉與真實的面孔，或者畫皮及那張女人想畫出來的皮相，兩者最終的區別僅取決於各自堅持的態度和出發點罷。

（代Rosy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