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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16 08:19:59瀏覽1244|回應5|推薦36 | |
黃昏時分,高空無聲流過的雲霞,有一片片由金轉紅、從赭變紫的絢彩,我喜歡如此美麗的時刻,但是城市之中的喧嘩,卻總是把這樣的想像瞬間打破。 安光正問:「大哥,我們是先去吃個飯,還是怎麼樣?」 「吃飯皇帝大,正仔,就先找間餐廳墊墊肚子吧,晚上有節目的,總不好餓著就去。」 對於我的說法,安光正十分贊同,足浴的店裡,頂多只上了餅乾、糖果、水梨和香蕉這類東西,根本就吃不飽,所以在洗腳小哥暗示「三樓全套VIP服務」的同時,我們沒想要繼續上樓進行,給了小費之後,又渾身舒暢地上了車,讓小陳載著往工業區的塘廈前進。 在廣東的工業區,細分為好幾塊新興發展地帶,而塘廈這個地方,則聚集了許多電子類的台商企業,當然港商也多,廣東有地利之便,而為了方便廠商之間的出貨與服務,這個工業區將相關的上中下游產業全都規劃在附近,大抵是開車兩個小時之內的車程,為了這些投資的廠商做通盤的銷售考量。 看見車窗之外的塘廈,我其實有些許驚訝,因為我對這片景象很是熟悉,雖然道路喊不出名字,卻覺得自己似乎在此地住了許久。 夕陽照亮了街道,綠蔭兩旁是成排整齊劃一的工廠,粉紅色和白色相間的磚塊,高高地堆疊起牆面,架起或許通了電的鐵絲網,還有左右旋轉不停的錄像頭,不時有各間廠房的電動門左右開啟,一看就像是解放軍退伍的高大北方年輕男性,在門口警衛似地站崗,不時對著出入的台商車輛舉手行軍禮,就差沒配槍了(只看見警棍)。 安光正見到我好奇的模樣,知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於是一一解釋給我聽,說我們宇內實業也訓練了一批保安人員,早晚兩班制,全都是精挑細選的好手,由於是許書記那邊照應過的,來的還都有檔案留底,也需要介紹人的保證,上班時的制服是改良式軍裝,早晚都得跟著一名佛山來的武術師傅練習永春拳法,定期考核練習成績來給年終。 廠內有專屬的員工餐廳,當然是和台幹的宿舍分開來的,台幹有專屬煮台菜的廚師,內地員工則吃大鍋飯,同時公司也實施宵禁,一千五百名員工,九成是女孩子,而且全員住在廠內,每天早晚都得點名,一間寢室竟然要住十二個人,合住的寢室也需要一名室長,進行軍事化的管理,出入要登記,男性則特別要列管。 我不解:「爲什麼人員管制要這樣嚴格呢?還特別針對了男性員工?」 「你不明白,以前廠內出過事,劉董和我們大家呀,當時都嚇壞了呢!」 「啊?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安光正搖著頭說:「你不記得了也好,那次真是嚇死人了!大概是三年多以前的事了,有一回趕著出貨,誤了全廠的晚飯時間,車間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吃晚餐,我們廠內是一個星期算一回薪水,結果財務那邊算錯工資,竟然忘了加上晚飯時廠內加班的一個鐘頭薪資,員工以為是你和何副總苛扣了,私底下聯合起來鬧事,發餉當天晚上先剪了台幹宿舍所有的電線和電話網路,然後集體包圍了我們住的地方,個個砍了長條凳充當火把,要求馬上把薪水發了,不然就要把工廠燒掉!」 我一驚,趕緊問道:「那後來呢?該給的錢有沒有給啊?」 安光正心有餘悸地說:「帶頭的是幾個少數民族份子,那幾個男的平時就成群結隊的,我們打大哥大給警方和一些高幹聯絡,結果公安和武警來了一票,卻僵持在那兒沒法子協調,黑漆漆的廠內一晚上一千多支火把呀,公安和武警了不起就兩、三百個,你說嚇不嚇人?」 「呃……那後來怎麼解決的?」 「誰說大陸不民主的?」安光正飆了一句髒話:「幹!這群阿陸仔就他媽民主得很,那時公安領導是調解了,員工那邊也說,只要給錢就好辦事,反正是我們的錯,能怎麼辦?難道要大家一起火拚?還是讓他們真的拿火把把廠子燒了?我靠!」 我恍然大悟,對啊,有票子就沒事了:「那就給錢啊!給了薪資,鬧事的應該就沒有藉口了吧?」 安光正點點頭:「那時廠內七成是女孩子,平常乖乖的,沒想到也跟著那群男的起鬨,所以劉董從台北下達命令,逐步把男性員工弄出廠去,選秀挑人盡量用女孩子,還要多砸點錢訓練忠誠度夠、背景也單純的武術高手,進行軍事化管理,所以讓何副總用了他N等親的遠親何菲,那小娘們給你訓練成厲害得很,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招,廠內大家都聽她的,後來也就沒發生什麼事情了。」 何菲?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也託了過去劉鏡調教的福,這點我得同意。 「……原來如此。」 「那些領導透露口風,說是現有政策上,少數民族得罪不得,就算真鬧事了,抓去關幾個小時就得放出來,而且那些信阿拉的還喜歡靜坐抗議告洋狀,所以誰也不敢得罪他們,免得幾百個從西北沙漠跑來這裡打工的,就要對台商搞起揭竿起義了,我靠!真他媽民主啊!還什麼和諧的民族政策?就一群鬧事的渾蛋嘛!」 聽了安光正的抱怨,我不禁嘆了口氣。 沒想到啊,在內地投資的台商,也得面對民族問題,這是我感到不可思議之處,畢竟這些日子以來,我都待在書房裡,根本難以想像工廠能有什麼問題;窩在斗室之中看《財富幻象》這本書,了不起也就明白什麼是美元貶值、房市股市、信用風暴、資產縮水…… 因此,誰在掠奪人們手中的金錢,又該如何掌握自己所擁有的財富? 我想這是官商之間永恆的難題,更是升斗小民心中的疑惑,勞資之間的對立,可能早就在資本主義橫行全世界之後醞釀了。 見到我思索的樣子,安光正咧了咧嘴,說道:「哎呀,不講這些煞風景的屁話了!等一下要去半山,我們就吃個簡餐,老哥有沒有意見?」 我微微頷首,拋開太過複雜的思考:「沒,我只想見到燕燕……」順便也問問她,以前劉鏡到底跟她有些什麼樣的過去…… 安光正卻誤會的我的說法,曖昧地笑了笑:「喲,真這麼想她?」說著還用肩膀撞了撞我。 「……可能吧。」 「要我說,男人與二奶是不可分離的,誰讓這些港商、台商就愛在大陸找小老婆呢?相處久了,就像是共同體,如同嫖客與妓女一樣,也是共同體,所以也沒必要責怪那些個二奶或妓女,我光明、公正地說,在當前的男權社會裡,大多數的醜惡觀點,當然是男人主導的,我老婆總是怕紅顔禍水,一天到晚打手機追問個不停,其實我們也就是玩玩,哪會多認真呢?」 我看著安光正,如果將社會墮落的原因,歸之於美麗的女人,卻忽視了女人身後醜陋猥瑣的男人,那就有點愚昧封建了;社會文化價值的無恥取向,反映出來的不是二奶(小老婆),也不是小三(第三者),通常都是敢做不敢當、無恥加孬種的男人搞出來的。 晚餐在一間廣東餐館度過,菜色有些什麼實在記不得,因為我對自己的一切想了許久,倘若有一天我和何菲、周圓的事情爆發出來,真的必須承擔起責任,而不是動輒就把罪過推給她們。 假如不能得到劉家的財產也罷,我想跟周圓說清楚,或許同何菲這個我有真實感情的女人在一起,纔是自己的最佳選擇。 杯具呀悲劇(意思請參照:北京對話常用詞:通俗口語(十)流行語,關於「杯具」所引發的聯想),我看著港式飲茶的杯盤想著:愛情就是茶壺裡的風暴,一個茶壺配了兩只茶杯,為啥要瘋狂地譴責茶杯呢? 至於青鸞的問題,我還沒想到該怎麼辦,只是對她有感激、有喜歡、有熟悉,卻不知道她到底想怎樣? 我不是一個極度好色的男人,我想以前的劉鏡會出軌,應該是覺得寂寞。 是的,寂寞,就像我現在這般。 有一些哲學性的書籍上面,留下了劉鏡閱讀的痕跡,人在寂寞的時候想尋找知音,由於紙張不會說話,於是只有貼近女人,想要相信愛情。 是的,我是相信的,我想我以前愛過,也漂泊過,這種體會似乎愈來愈深刻。 還有那些銳利的女人,像是何菲,或者青鸞,她們以優雅的姿態出沒在不同的布景當中,然後成為女主角,或是女強人,但在我炙熱地攤開手心時,或許她們會願意為我脫光所有的偽裝,讓我看著她們在身下呻吟的姿態。 對於女人和愛情,那便是劉鏡的過去,還有現在的征服與想像,但我始終不瞭解她們的內心世界,所以我覺得自己--或者說過去的劉鏡--應該會很寂寞。 俗話說:林子大了,啥(什麼)樣兒的鳥沒有? 半山也是。 半山夜總會,有最貌美的歌舞女郎,有最動感的熱辣演出,有最神經質的看客,也有最執著的、最無聊的賤人(例如:安光正)…… 我不是極度色情的人,但我是一個極度寂寞的人,我不甚瞭解何菲,更猜不透青鸞,比較看得清楚的是周圓,可我不愛她。 在遠離愛的時刻,每個人的空虛都是一樣的,然而每個人卻用不同的方式,來宣洩自己的空虛,所以這些人來到了半山,看漂亮的姑娘們火辣熱舞,盯著白嫩的大腿不放,並且喝著廉價干邑紅酒,勾兌著甜膩的雪碧汽水,在震耳欲聾的歌唱樂聲中,盤算今晚要與誰共枕。 是的,半山的每個女人,都是自由奔放的。 我們一坐下來,就有半山的小哥端了托盤送上飲料,湊合的小點不怎麼好吃的樣子,但是小哥跪著倒酒的姿態,以及期盼小費的眼神,使得我再度充分明白到,為何許多人崇拜著小資情調(小型資本主義的情調),並且跟隨著《財富幻象》的內容屈膝,努力攢著永遠也存不夠的鈔票,所以我們很大方就塞了幾張過去。 「快叫燕燕過來。」 「得,劉總和安經理的吩咐,咱哪能忘了呢?」 安光正看著這個識相的小弟頷首:「別讓我們等太久。」 白燕燕正在另一桌,離我們正對著舞台的包廂很近,這時終於看見了她,是一個相當高挑艷麗的東北女孩,穿著改良式旗袍,雖然化著妝,氣質卻相當典雅,最惹人注目的是那雙若隱若現的長腿,身高超過一米七五,大概是我僅見最修長完美的。 發現了我,燕燕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阿鏡……」 安光正嘿嘿一笑,說道:「老哥啊,唸唸不忘的小妞來了,樓上房間也準備好了,歌舞你早就看膩,先上去陪著燕燕唄!」 我一愣,沒想到安光正這麼上道,什麼都打點好了,於是在那個小哥的帶領下,摟著燕燕的腰身,就大搖大擺往電梯那兒走去。 原本她招呼的幾個陌生男客,看著她被帶出場,心裡可能有一點點不開心,但她畢竟是我曾經的二奶(小老婆),那些人不開心也沒用。 半山的小哥把人帶往電梯,就塞給我一把磁卡式的鑰匙卡片,眨了眨眼示意,我連忙掏出皮夾中的一張鈔票遞給了他,然後拉著燕燕走開去。 一進電梯,燕燕就抱著我哭:「爲什麼……爲什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 我最怕女人掉眼淚,連忙安撫著說:「我這不是來了麼?」 她的眼中含著晶瑩的淚水,清澈的眸底全都是我的影子:「那你還讓我待在這兒,是不是忘了我?或是早就厭了我?」 「我之前出了車禍,何菲沒跟妳講?」我還搞不清楚她和我的情況如何,就被拉著進入電梯旁邊的房間去了。「唔……」 她熱情地摟著我的脖子,長長的腿也勾到了腰際,就在飯店房間的門口,老情人相見的慾火,就被撩動了起來。 或許性愛是人類永遠的主旋律,沒有了激情,人類還怎麽延續生命? 小姐也只是種職業,而且是由於男人的存在而産生的職業,本來她就是我的二奶(小老婆),現在被我搞成這樣,變成了半山的小姐,也算是個可憐的女人了。 在她熱切地渴求着兩人間更緊密的結合時,我雖然感到有些反應不及,可是有女人投懷送抱,哪能不心猿意馬? 見了美女,我似乎就能性起,所以也沒多想一想,就覺得應該先辦事再來問話,所以燕燕的身體被我頂在門上,我抱著她的腿拉向自己,將她的長腿扳到手肘,尋求著更貼近的姿勢,很快就陷入瘋狂激烈的性事之中。 她還穿著那身旗袍,高開衩使我更容易扯開她的腿,那只高高抬起的腳,擺出了撩人的姿態,沒穿絲襪的腿又嫩又白,我忍不住拉開內褲,摸索了好一陣,柔滑濕潤的觸感相當能惹起衝動,她悶哼著配合,在我猛地進入她體內時,她的嘴巴發出誘人的呻吟。 我想我是禽獸,面對了又一個女人,馬上就變得激情如火,我們嘗試着各種角度,在撞擊之中,厚重的門板不時隨之晃動,她渾身也痙攣地繃緊了,帶給我更深的快樂,肉體互相撞擊的聲音,使得我更深地埋入,帶給她重重的刺激。 我想,我只是在疼愛一個孤單的二奶…… 我想,我應該不是在嫖妓,雖然她是個小姐…… 我想,我也是在找藉口讓自己墮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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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