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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5/20 23:33:27瀏覽611|回應4|推薦11 | |
人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到此為止,每個地方都有關於死亡的傳說,所以死亡或許不能算是一種結束,而是一種開始。 信耶穌的人告訴我們:死後,經過審判,有的人上天堂,有的人下地獄;在死之前,你還是你自己,還是過著你所過的生活,也還是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決定要不要因信得救,得救於接受天主基督,或者得咎於滿身罪惡的死前懺悔。 信輪迴說的人告訴我們:死後,你的靈魂將會進入一種重整的等待,然後進入六道輪迴,十八層地獄只是難以想像的永恆痛苦,最煎熬的是不斷轉換肉體型態的生命,經過一代又一代,沒有終止的句點。 或者,死亡只是像北歐那個佩帶盔甲作戰的女戰士布倫希爾黛(Brunhilda),在火焰的包圍下熟睡,直到有一個英雄前來,把睡眠中的女子喚醒;女人夢想著英雄幫自己從死亡中獲得解脫,當然男人也是如此,只有永恆的戰鬥與絕望的精神纔能造就偉大的英雄,英雄啊,絕對必須死於蒼茫的感慨與嘆息。 永劫冰雪所封鎖的死人國度(Niflheim),有著臉龐類似鍾無艷的死亡女神亥拉(Hela),她幽游於這個冰冷多霧的地方,一個永夜的場所,當然天堂也有奔馳於空中的女武神,負責領著英雄魂魄飛向心靈歸處的英靈殿(Valhalla)。 英雄的史詩描寫了男人和女人堅決赴死,甚至有意選擇死亡,老早就計畫妥當,只因性命是靈魂昇華的報酬,壯烈便是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明。 希臘眾神帶來死亡,那種美妙的死亡兼容了文藝、美術與音樂的無比境界,是無上幸福的樂園。 我告訴你們,就算是神,也終將消滅;諸神的黃昏,或許與基督最後的晚餐一樣悲愴,基督被釘上了十字架,諸神則是在在宇宙末日的大火焰中,以巨大的力量瘋狂相搏,在極其慘烈的最終戰役,以毀滅性的自相殘殺作結,這些幻想實已臻至人類思惟的極限。 神話給了人們無限的幻想,悲劇式的死亡成為了藝術典範,黃泉只是奧林帕斯山上的神明開啟的英雄式道別,誰說國家的命運不會顯露於天象,美人與英雄啊,和神一起變作了滿天星宿,像人類這樣渺小平凡的存在,其「生」與「滅」實在是不足道哉。 居爾特人(The Celts)的說法更為複雜:死後,你只會進入歡樂的田野,居爾特人有一個美好的夢境,死亡的世界是白銀之鄉,只有充滿著快樂與幸福,於是他們賜給後人萬聖節(Halloween),所有聖者的除夕(All Hallows' eve),居爾特人以每年的十一月一日為冬季和新年的開始,白晝時間開始縮短,居爾特人的死亡之神(Samhain)會在10月31日的除夕夜晚,領著亡魂重返人間,居爾特人歡笑地燃起大火,焚燒動物作為獻禮,啊,這多類似中國人的七月七日鬼門開;人們用動物的頭或皮毛做成的服飾打扮自己,驅赶黑夜中的鬼怪,現在,孩子們卻帶著開玩笑的心情穿戴各種服飾和面具四處在街上遊蕩,以巫婆、黑貓、鬼怪和屍骨,還有齜牙裂嘴的南瓜燈籠來慶祝死亡。 死亡就像是生命之樹,它萌生於「過去」,繁茂於「現在」,延伸到無限的「未來」;人們的面容是難以遺忘的景象,回憶支撐著整個宇宙的重量,每個人的人生都貫穿了全世界,直到有一天那些記得我們曾經活過的人,在黃泉底下與我們終於相聚。 每一段文字所書寫的,只是讓自己的生命對我說話,只有死亡能體現生命的可貴,所以我活著,不是為了死後不朽的名,而是為了感受生存本身,並且永遠記憶生前所擁有的愛。 我呼吸這空氣,這空氣也讓我進入了它,我們彼此互相依存,人與我,我與空氣,空氣與人;這是我腐朽的屍體,吞噬我的蛆蟲,進入蛆蟲生命的我,生命與死亡共眠,也將一起消逝。 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在沒有瞭解自己存在的意義之前,誰都不可以死;我存在於這個雙足所踩踏的世界,也讓世界匍伏於我的腳下,這個世界觀察我,就如同我賞玩它一般,有人可以欣喜於聆聽鳥兒的歌唱,這些飛禽也能或在天上,或在籠中,讓人們盡享沒有翅膀可以鼓動的樂趣。 我將歇止,死了又死,然後徹底明白生命的無窮無盡;臨到頭來,我也將生生不息,並且體會死亡所帶來的短暫寧靜。 我曾經受苦過,曾經失望過,但我不曾體會過別人經驗的死亡,於是,我與這個偉大的世界接壤,只有在那一剎那,那一瞬間,那一瞬間我死亡,並且經歷死亡的狂喜。 讚美居爾特人!讚美他們美好的死亡與幽魂!我彷彿能聽見那些吟遊詩人,跨越田野和山丘,在歐洲的每個角落,傳唱屬於死亡的美麗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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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