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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俠(中)之三:秋蘭與杜若
2006/04/16 00:19:43瀏覽951|回應0|推薦6

(中)之三:秋蘭與杜若

一早,江籬就在林子裡等候那少女,方菲每天早晨大約會教他半個時辰的劍法,每次只見她輕輕巧巧將梅枝耍得「咻咻」風響,二人就在林中空地上比劃起來;方菲口中指點,手腳俐落,就命他跟著照學,江籬看了第一遍,無法領會招數的精義所在,學來學去始終不得要領,他自知本性魯鈍,總要到第二三遍纔能將一招使得入手,方菲見他認真,深知其中甘苦,毫不厭煩地反覆教導。

他每日早晚有空,就自行到僻靜林中練功,原想練成一身驚人武藝,只是每練一次,全身總是有說不出的舒泰,到後來已是不練不快,欲罷不能。

一連數日,方菲都指導著練劍,一方面還教授他新的劍訣:「馭飄風兮轉乾坤,乘清氣兮御陰陽。」

江籬唸了幾回,不禁讚嘆道:「這兩句口訣聽起來真美。」

方菲好笑地說:「劍訣是劍法的精髓,你要記在心裡,自然熟能生巧。」

江籬依照那口訣舞動手中枯枝,只覺愈練愈是順遂,一個翻身躍起,手中枯枝在空中旋了幾轉,登覺遍體暢然,快美無比,立時出了一身大汗。 

方菲微笑道:「你這人還真是不死心啊,一招半式,總要弄得清楚明白;三天兩頭,還得從頭複習幾遍,連我都要嘉許你如此用心了。」

「孔子說:『學而時習之』,既然讀書要這層功夫,練劍也應該是如此。」

「這個自然,照說你要練到我這等程度,起碼要花上十年工夫,不過我看你這人勤勉練功,說不定三五年就有小成了。」

「姑娘過獎,是師傅教得好,弟子只是照本宣科。」

「少跟我油腔滑調,你還差得遠呢。」

語聲甫畢,方菲舉起手中梅枝,只見枯枝晃動,踏奇門,走偏鋒,幾個變招攻向江籬腰脅。

那手法輕靈至極,倉卒中直取他十數個空隙,江籬連番擋格不及,只一稍稍分神,梅枝就側進擊來,分別刺中他的胸口、咽喉,他側過身避開一個方菲的假動作,但見她手持樹枝再轉個弧,又準確戳中他的後心。

方菲呵呵一笑,說道:「我真要有把劍在手中,你這小命早不知死幾回了。」

江籬覺得被擊中的幾處氣悶異常,便問道:「方姊姊,這些都是致敵死命的部位麼?」

「沒錯。你記住:這一劍封喉若不能置人於死地,戳中敵人後心的至陽穴,或者是胸口的膻中要穴,那也是有死無生。」

「哦。」

江籬知道這少女所授劍法高妙至極,雖然幾日來於匆匆之際所學甚少,但此劍法別創一格,實是利害至極的上乘功夫,與那日從舊書攤上購來的無字天書自學自練相較,實有天壤之別。

他想起那書,又問道:「方姑娘,那劍譜還在妳手上麼?」

方菲道:「沒有,我已經丟了。」

「妳扔掉了?」

「那本破書根本沒用,留了還能做什麼?」

「那可是我花了一錢銀子買來的。」

「小器鬼,就一錢銀子買來的破書,我現在就還你!」

方菲手一揚,從腰帶中取出一錠十兩官銀,那銀子沉甸甸地直落在他手上,江籬雖然吃了一驚,只能瞠目以對。 

「嫌不夠?」

「不是。」

「那你幹麼還這樣瞧我?」

她口裡雖然責難,臉上卻始終掛著笑容,江籬看見她映照著朝陽的容顏,不覺癡了。

「方姑娘,我想幫妳畫一幅肖像。」

「真的?」她問:「你會畫畫?」

「除了讀書,我就只會這小小技能。」江籬笑道:「方姊姊,就當是妳教我武功的謝禮,明日妳來我和爺爺在洞庭湖邊的畫攤取畫吧。」

兩人說話之時,遠遠地傳來一陣琴蕭之聲,江籬似乎聽到音樂由遠而近,不住詫異地看望。

只見兩名丰姿綽約的少女緩步走了過來,森林之中煙霧縹緲,這兩個少女清雅出塵,讓他不免瞧得呆了。

手執洞簫的少女個兒較高,身著紫色衣裙,膚色白膩,肌理晶瑩,手中洞簫墨黑如漆,實在是個貌美的姑娘。

另外一名抱著瑤琴的少女,則穿著黃色的絲衫,身形略顯纖弱,只見她一手彈奏,一手抱琴,卻分外有楚楚之姿。

兩個女孩似乎年齡都在十八、九歲上下,容貌清麗動人。

那黃衫少女撥弄著七絃瑤琴,紫衫少女則跟著瑤琴合奏,樂音十分柔和優雅。

江籬不懂音律,卻覺得這樂聲婉轉動聽,悠揚輕盈,似是兩名少女在煙塵中翩然起舞,十分美妙。

方菲見到二人,神態之間似乎有些緊張。

那紫衣少女首先開口:「方菲,妳怎麼溜到這兒來了?」

方菲有些怯怯地答:「他叫江籬,我只是偶爾來教他劍術。」

紫衣少女又問:「公子知道麼?」

方菲搖了搖頭,然後說:「這是我自個兒的事,以後會當面向公子稟報。」

江籬聽不懂她們兩人的對話,這會兒見到方菲站在一邊瞧著他,眉梢眼角似笑非笑,嬌美無邪,有如一朵娟秀的小花,不禁一呆。

他有些猶豫地說:「兩位是?」 

那兩名少女朝他看過來,見她們一臉訝然,方菲連忙說道:「她們是我的姊姊,大姊杜若,還有二姊秋蘭。」

原來穿紫衣的是秋蘭,黃衫少女則叫杜若,那叫杜若的少女秋波流轉,玉顏生春,非常純潔動人,有如岳州初綻的黃蓮;那名喚秋蘭的女子,則人若其名,高雅得有如幽谷中傲立的一株蘭花,衣褸飄飄,煞是美麗。

江籬很快地說:「兩位姊姊好。」

雙姝微哂著點頭為禮,方菲與他兩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各自思湧如潮,也不曉得她們的來意。

杜若道:「江公子,以後方菲可能無法來教你劍術了。」

江籬一怔,問道:「為什麼?」

秋蘭說道:「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請公子見諒。」

杜若接著說:「我們必須走了。」

「但是──」

「請留步。」

秋蘭婉拒地搖頭,擋在他的身前,杜若則拉著方菲迅速離去,但她仍然不住回頭,眼中似有難言之隱,也沒能跟他說上最後一句話。

這幾名少女和來時相當,只聞一陣縹緲樂聲,就在輕紗也似的晨霧中飄然而去,江籬記得方菲朝他留下的最後一眼,那目光中脈脈含情,讓他心搖神馳,胸中不禁一蕩。

那天回家,他立即畫了一幅丹青,想著方菲的臉,不覺臉上一陣燒紅。

爺爺看見了肖像,不禁問他:「阿籬,你畫的是誰啊?」

「這──」

見他羞窘得連耳根也紅透了,老人只是微笑:「這幅肖像畫得可真好。」

第二天一早,他如往常一樣去了林中,從卯時等到了中午,但方菲卻始終也沒有出現。

原以為她會到畫攤來,但這期望也跟著落空,江籬,午後他在湖邊閒步,望著洞庭湖中微波滔滔,心想不知何日方能練就一身好功夫,眼見湖面上水鳥來去,好生羨慕牠們的來去自在,也盼望自己能擁有巨大雙翅,可以任意翱翔。

想起昨日見過的兩名少女,他心中有種奇怪的預感,似乎方菲不再與他見面,和那兩位姊姊有著直接的關係。

難道她以後真的再也不能與他見面了?

回憶起這些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他的心中突然充滿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惆悵。

( 創作武俠奇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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