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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4/12 02:41:24瀏覽826|回應0|推薦6 | |
(中)之一:尋釁 「翠旍姑娘!」 江籬驚慌地呼叫了幾聲,卻沒見水裡有人浮上來,估量她不可能是半夜失了魂到洞庭湖戲水後,他心裡真是急得要命,手忙腳亂除了鞋子,就跟著縱身跳進湖中,夜裡湖水還是有些清寒,他哆嗦了一下,便又奮力地朝她落水的地方游去。 萬里皓月長空,只見平靜無波的湖面上,幾絲漣漪伴著銀色的月光緩緩漂移,湖中浩淼無波,只有一些潮水緩緩推近;他心知不妙,深吸口氣,便往黑悠悠的水底游去,幾番潛游之後,好不容易纔發現翠旍緩緩下沉的軀體,就在距他一丈遠之處,也幸虧他從小就在這洞庭湖畔長大,水性極佳,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把她軟綿綿的身子從湖底暗濤中拉上了岸。 江籬癱坐在湖邊的草堆上,不住喘著氣,夜裡凜有寒意,他渾身溼透,不免簌簌發著抖;只見翠旍姑娘也倒在一邊,不久即慢慢醒轉,吐了幾口水出來,人似乎是不礙事了,開始嚶嚶啜泣。 見她哭了,江籬很快地問道:「翠旍姑娘,妳沒事吧?」 但她還是止不住眼淚,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 「翠旍姑娘──」 就在他還滿心疑慮的同時,遠處有火光照了過來,原來就是「沉香樓」裡面的幾名龜奴打著火折和幾盞燈籠來了,只見那老鴇提著燈籠奔了過來,一臉焦急地大呼小叫。 「唉喲,翠旍,妳深更半夜不見了人影,可把我給擔心死了!」 「嬤嬤……」 老鴇見她渾身溼透,一臉憂慮地問道:「妳怎麼弄成這樣啊?怎麼──」 翠旍沒有說話,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見眾人的目光轉向了他,江籬擔心遭人誤會,連忙道:「我來湖邊吹風,不巧看到姑娘在這兒,見她投了水,所以將她救上岸來──」 翠旍也抽抽答答地道:「他說的是真的,我……」 鴇母連聲謝也沒對他說,連忙喚了名龜奴過來,準備立即將她帶回去,口裡還在不停叨唸著:「不就是個客人麼?妳氣性也忒大了些,何苦如此啊──」 江籬在旁邊聽著,雖然想不通其中緣由,只道世事該是如此,以為翠旍姑娘受到買醉客人的輕薄,所以動了輕生之念。 後來的幾天,又聽附近的人說,翠旍姑娘因為受到風寒,生了場大病,後來沒再接客。 這下他可著急了。 江籬自小受到家訓,又熟讀四書五經,從來不知「愁」為何物,但自從那晚看見翠旍姑娘投湖自盡,後來聽人說她因此受了風寒,每日都在「沉香樓」外焦急地巴望著,期待能再次聽見她的消息,或者幸運地能見上一面,可從來未曾如願。 又聽人說,老鴇不打算讓翠旍姑娘接客了,原因是姑娘重病不癒,連床也下不來。 這可把他急壞了。 那天收了畫攤,江籬第一次走進「沉香樓」,他心中忐忑不安,只見男男女女在燈紅酒綠之間摟摟抱抱,滿室充斥著濃郁的怪異香氣,幾名歌女唱著不知名的小曲,那曲調情致飄忽,纏綿婉轉,似是嘆息,又似呻吟,一會兒又軟語溫存,頗有勾魂引魄的嫵媚之感;他雖然年紀尚小,自幼熟讀詩書,對男女之事不甚了了,可是聽多了也知道這內容唱的是什麼,眼前只見袒胸露乳的娼妓,耳邊只聞誘惑情熱的叫喚,男女笑語聲喧,讓他不禁羞得面紅耳赤。 一名龜奴上前問道:「客倌是來找哪位姑娘的?」 「我──」江籬赧然地說:「我不是──我想找翠旍姑娘──」 「翠旍姑娘?她現在病了,不能接客!」龜奴見他一身青色粗布大褂,一臉鄙夷地說:「要見我們這兒的姑娘,少說也要五兩銀子,你有麼?」 江籬囁嚅道:「我沒錢……」 「小畜生,沒錢還敢上門?」龜奴板起臉來,伸手取了支掃帚,就朝他身上招呼:「滾!」 江籬給人趕了出來,還挨了幾下打,他覺得這都不打緊,只是憂心姑娘,這會兒實在不知該如何見上一面。 忽地,他想起爺爺藏在枕下的那錠黃金,溜回家之後,老人還在亢上安睡,他雖覺得於心不安,卻仍然偷了那錠黃金出門,再度直奔「沉香樓」。 到了門口,龜奴見到又是那個穿了破舊衣衫的少年前來,又拿了掃帚準備趕人;沒想到,這少年從腰帶掏出一錠實實在在的金子,看得他滿眼直發傻。 少年說:「我要見翠旍姑娘。」 「行,」龜奴取了金子,一臉陪著笑:「客倌要找哪位姑娘都行!」 很快地,那人領了江籬進門,不過不是帶他上樓去,卻直直走向「沉香樓」後面的院落,然後在一間廂房前停步。 龜奴道:「姑娘就在這兒,你進去瞧瞧吧。」 江籬點了點頭,立即推門而入。 這是間古怪的臥房,裡面什麼東西都是紅色的,紅色的窗簾、紅色的桌巾、紅色的椅墊……他一抬眼看到那紅色的床幔,只見一個穿著青衣僕婢樣貌的少女站在那兒,而映著這紅色背景的翠旍姑娘,正一臉蒼白孱弱地躺在床上,正不住地咳嗽著。 那小婢往她背上拍了幾下,訝異地轉身問道:「你是?」 江籬道:「我來找翠旍姑娘。她現在──」 那小婢一臉酸楚地說:「姑娘病得很重,聽大夫說是藥石枉效,怕是沒幾日了。」 江籬一陣心痛,連忙奔到床邊,翠旍由小婢扶著坐起身喝湯藥,只見她容色憔悴,纖弱的身子瘦了許多,見她萎頓不堪,他心中柔情一動,便走上前探看。 翠旍姑娘悠悠醒來,一睜開雙眼,就昏昏懵懵地問道:「……誰來了?」 江籬道:「姑娘,是我,是我那天從湖裡把妳救起來的──」 她輕歎:「不是他……」 江籬正在揣測那個「他」應該是誰的時候,但見翠旍姑娘「嚶」的一聲,猛烈咳了幾咳,結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向後便即暈倒,看她昏迷了一柱香的時間,還一直喊著不知名的字句。 「姑娘她──」 那小婢在翠旍胸口推揉了好一陣,哭道:「十幾日前,姑娘接了客人,不知受到什麼委屈,結果就趁夜裡去投湖自盡,這些天只見她咳血不止,病得似乎再沒得救了。」 江籬只覺得氣憤填膺:「真是太可惡了!那人是──」 小婢說道:「我沒親眼見過姑娘那晚的客人,可我聽說,這城裡只有王官人固定來找她,總是擺闊包下二樓的場子,找一班姊姊一起服侍袍澤。」 江籬不懂得這「服侍」應該是什麼,也沒有細問,只道:「那個王官人──」 「王官人每晚都會來,去年他從亰裡來岳州赴任,就吩咐嬤嬤要姑娘只能陪他一個。」 「妳說他每晚都來?」江籬咬牙切齒地問道:「他長得什麼樣子?」 那小婢想了想:「什麼樣子啊……就一副肥頭大耳的大官樣,你要看到一個穿著官服腰繫白玉如意的,那就是了。」 江籬記下了這些特徵,心頭火氣實在止不下來,轉身便要去找那個負心薄悻的王官人。 那小婢問道:「欸,你去哪兒啊?」 江籬怒道:「我去找那姓王的,為姑娘出一口惡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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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武俠奇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