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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夜裡的筆
2006/04/04 02:28:42瀏覽324|回應0|推薦15

活在夜裡的筆

我是寫作的夜貓族,陽光下筆記總是空白,直到夜色將它填滿,然後我纔能文思泉湧,我的心纔能得著每個靈感的頃俄。

每個執筆者都該有一間黑暗的斗室,劉禹錫有他的陋室,杜斯妥也夫斯基有他的地下室,只要有一個毫無光線的處所,在每個夜深時分,我們飢渴地等待著靜默中那靈光一現,像傑克.倫敦那野性的呼喚,哪天我們是待在孤獨的自我陰影下,儘可以對月長嘯。

城市最黯淡的景象,是它被迫攤在陽光下那時分;如果我該尋求最燦爛的光景,就只有在夜裡,在最純粹的黑暗底。

白天是真實心靈睡眠的時刻,我們的生命被赤裸裸地解剖,思想也因之停滯,眼中只一片呆板的樣式,只為那新鮮事都在太陽下蒸散,除了腐敗的字句,再沒辦法創造鮮活的映像;美女是不堪細審的,良辰美景是無從認定的,在曖昧而渾沌的幽闇之中,任何的取捨和憑空想像,都會不自覺地被解放。

蘇菲.瑪索剝下衣衫的那一刻,我便認定她在夜晚,的確比白天更美;夜不得寐,卻得奇文,豈非美事?李白嘗月夜乘舟,狂醉吟詠,顧瞻笑傲,傍若無人;杜甫那氣勢磅礡的『星隨平野闊,月湧大江流』,自當成詩於夜半。  

所有最淒美、最動人的傳說,幾乎都發生在某個夜裡;所有最離奇、最複雜的事件,也都在那些不知名的黑暗中,連續不斷地加乘、發酵。

柯南.道爾一定常常在夜深人靜時動筆,正如開膛手傑克都在倫敦的霧夜中出沒一般;我能想見司馬遷在黑牢中蘸墨疾書《史記》的痛快,還有王爾德筆下那恐怖又邪惡的道林.格雷,在濕冷的街頭夜遊和謀殺,以及他提著燭火、望著那張畫像的神情。

像《厄夜叢林》那般懸疑,所有最驚險、最刺激的劇情,都該在夜晚發揮;我愛看蒲松齡的《聊齋》,在白天讀書,絕對是沒味道的,正如寫作一樣。

如果我該動筆,也只有在此刻,午夜時分。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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