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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3/29 11:38:13瀏覽1136|回應8|推薦11 | |
為什麼他們會寂寞? 寂寞身後事,寂寞生前時,總是有人在寂寞,也總是有人不甘寂寞。 不知道有多少人聽過羅素? 我說的可不是那個Russell Crowe,我所說的是Russell, Bertrand Arthur William,這一長串的名字可能在網路上沒幾個人認識,他不像David Russell一樣會彈古典吉他,也不會像「神鬼戰士」一樣會玩刀耍劍,他的名言是:「不要為自己持獨特看法而感到害怕,因為我們現在所接受的常識都『曾經是獨特看法』」;我非常喜歡的羅素在《為什麼我不是基督徒?》(Why I am not a Christian?)一文中,提到他的一位學藝術的朋友,曾經比較過中國宋代時候的文人畫的山水畫和同時期歐洲的一位知名畫家畫的田園畫,他比較後的結果是:「很明顯地,前者的畫表現出高度文明藝術,無論在畫風和藝術表現上都是成熟的、超脫凡俗的;而後者的畫則顯得簡單幼稚,表露出文明的低俗,沒有多少複雜的思想。」 不論是藝術或文學,重點就在於此。中國的文化在當時是如此複雜多變,又是如此高度發展,然而,當一個社會的高度文化受限,而不能超脫普遍思維時,就會開始變得畸形、古怪而偏頗;許多人告訴我,說現實中的台灣有著種種亂七八糟的事,文人們其實心裡都感到非常寂寞,他們的靈魂在寫作中愈形疲憊,不但漸次失去了傾聽者,也同時失去了來自文藝界的共鳴。 回到羅素的說法,中國自宋代以後,幾乎所有的知識份子都向理學看齊,理學可以視為一種後現代思想,它的基本觀念其實複雜得不得了,足以和現代的後現代主義相提並論,問題就在於後現代藝術是瘋狂的、情緒化的,同時也是不為當世所看重的;最近,我曾經看過幾個國外知名作家的作品,像四O年代的Dorothy Parker這位女詩人兼作家,她個人非常前衛,曾經在婚後主動逼迫她丈夫要做出對她種種不忠的事,目的就在於顯現女性主義的平等與崇高。在六十年以後,不,其實就在六O年代,全世界都認為這一代嬰兒潮的人是先趨份子,那些反戰的嬉皮和求取自由平等的人們都成為了英雄,說他們是「時代的理解者」,可是廿年前的Dorothy Parker呢,卻已經走在他們的前面了;在一個民智普遍低級的社會,要讓每個人認同一個先進的觀念,還要宣揚這種後現代主義,更是會造成令人無法逆料的結果,最致命的是宋代的理學還有強迫主義的成分在,它所塑造的是一種瘋狂的、情緒化的強迫性社會傳統道德,像「女子無才便是德」對應「格物致知」,這,也與他們所提倡的超越思想相互矛盾。 朱熹要人人都能格物致知,要「窮天理、明人倫、講聖言、通世故」,他所見到的「太極」是多偉大的思考啊,在0與1之中成就了現在的電腦,在陰與陽的底下,「人人有一太極,物物有一太極」,可是他的「太極」卻只有「陽」沒有「陰」,他把女人都看作男性社會的禁臠;他主張「去人欲」,卻能允許男人堂而皇之去嫖妓,也可以養小妾,還把「人欲」都歸咎於女人。我所痛罵的朱熹,他的理學是多麼宏觀的思想啊,當時的歐洲是無法與之比擬的;後人批判唐代的武則天,其中一條是說她養「面首」,女皇帝在後宮養幾個男人,以前都視為荒謬絕倫,可是現在上海「小男人」和「木子美」的風潮,是一千多年前的思維早就有了的,前非今是,這又該怎麼評價?再回到了現代,對真理的理解可能不盡相同,對人性的看法也改變了,若像廿世紀那位Dorothy Parker,我認為她是真的愛她的先生,可是當她丈夫真的和別的女人往來時,她心中也可能是痛悔的吧?那朱大師他的妻子又當如何呢? Doris Lessing是莫大介紹給我的作家,她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書寫六十幾歲的老太太的情慾,當時發表之後,許多人都認為她是個瘋女人,豈料她的筆鋒之下,卻暴露出最深刻的人性面,也解構出人心最底層的思維,在廿一世紀初期這個高齡化社會,每個人都在談「女性主義」,這位當世僅存的女性文學大師,多年後也終於「平反」了;再說到我最喜歡的Virginia Woolf,看過電影《時時刻刻》(The Hours)的人都知道,這位女作家在她所存在的年代,曾經遭遇到多大的挫折和悲愴,而現實中這位英國著名的意識流小說家,後來竟然選擇自殺身亡。據說,香港某報紙把一九六七年的一部電影《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譯為《誰怕又貞又淫的女人?》,而台灣某新聞竟能翻譯成《誰怕維吉尼亞州的狼?》!如果不是記者喜歡過於煽情或聳動的標題,這簡直就是在賣弄無知,如果這位偉大的作家見到了這等弱智的翻譯,應該會氣得從墳中跳起來吧? 所以認真寫作的人或是藝術家,可能會有以下幾個結論: 我很喜歡一位網路小說家Licca的小說,昨晚我看了他給我的留言,心中覺得為他高興,卻也有些感到悲傷,他說:「網路讓我疲累,只因我們選擇的註定孤獨,牽扯網路帶來的喜悅極為稀薄,但我們不該也不需要被其支配。……我現在致力的喜悅,是孤獨的喜悅,網路只是群眾的幻象,最終還是該回歸自我,因為我們選擇的並不是媚俗地擁抱大眾。」 Virginia Woolf曾說:「如果莎士比亞的姊妹們也能有自己的房間,那麼她們也能成為莎士比亞。」我們有幸能生在一個資訊發達、流通又前進的世代,網路世界看似四通八達,每個人應該都能「有自己的房間」了,可是理解者還是只有那麼些人,不會進「房間」的人就是會把那些房間的門給鎖上,就算房間的主人喊破了嘴,也沒有得到許多回音;或許,也正因為資訊太多了,實體書看的人更少了,在網路世界上傳播的不只有真理和真實的人性,沒有人想要在網路上看「文學」,只要能把《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耍弄一下,誰管他是「文學」還是「網路小說」,不認識Virginia Woolf這兩個英文字也罷,只要強調「淫女人」或「狼」,反正都會有人看,或許還會有許多追捧的人,也弄出些什麼「恐狼+淫女(限)」或來個「豬在鋼琴上昏倒了」的小說,文字間完全沒有半點思想,只要浮表的架構出來了,說愛說得纏綿悱惻,後面再跟著些盲目的信徒,每個人都當他們是網路文學界的先知摩西。 認真寫文章的人都是「小眾」,古往今來,他們都被困在象牙塔裡了,不,也許我該說是他們存在於高不可攀的象牙塔,在天之上,所以塵世中的眾人纔看不見他們;套用一句被人說濫的名言:「這是最光明的時代,也是最黑暗的時代」,網路世界造就了許多人的光明,但同時也產生了更深沉的黑暗,人們只吸收手邊簡單易懂的訊息,很少會抬頭看看遠處有些什麼的,不論是天上的星星,或者是那些永遠走在我們前面的人們。 我看見了那些人的寂寞,更理解了他們的寂寞;同樣地,我也因為成為他們的知音而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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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