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年的台北街頭，雨後：隨行筆記之二

我是一個渺小的人，身處在人群之中顯得更為渺小。

網路上可能每一個ＩＤ都能在自己的博客被放到極大，實際上，現實世界裡那些符號誰也不是，走出虛擬空間之後，我們的心態顯示出自己存在的位置。

我一直覺得台北很小，小的是視野往往被封閉在有限的天空下，有時卻沒發現是自己的心也跟著變得狹隘窄小，連抬頭瞧瞧或走出去的欲望似乎都隨之變小了。

做學問就像挖一口井，有時不是井底沒有水，而是沒發現自己挖得不夠深。

當我們不知道自己是青蛙的時候，別怪井鑿得太深，別以為蝌蚪長了四條腿就多了不起，把自己留在水井底層而不願意往上跳，天空永遠就這麼小。

我懂得鼓勵自己，就像一隻青蛙願意往上跳，努力想要跳出水井，這樣的青蛙也需要很大的勇氣與毅力。

真的，許多人以為當青蛙是很好的，卻沒看出那種死命咬錢的形象有多醜陋。

那種青蛙的兩棲類近親，叫作蟾蜍，牠的形象光明正大出現於台北某夜市的地面上，貪婪的模樣十足傳神；牠性喜棲於陰溼之地、皮膚有疣、可分泌毒液，或稱為「癩蛤蟆」，渾身癩皮，也一副賴皮樣。

既然愛咬錢，就要接受變成癩蛤蟆的醜惡模樣。

我常常提醒自己：不可以窩在井底，起碼多觀察一下外面的天空，有空時去台北走走。

我總認為自己能力不強，頭腦也不聰明，唯一還值得稱道的就是自己很努力，還願意在努力的事物上堅持下去；有時不免思考：這樣的努力已經變成毅力，至少毅力也累積成為對於成功的信心，若不是成功來的慢，而是放棄速度太快。

提早達到成功需要智慧，累積信心則需要勇氣。

每一次努力未必會有成果，但每一次收穫都必須努力以赴方能達成，智慧也很難扭轉這樣不公平的狀態，卻幾乎是每個人不可悖逆的命題。

我是一個步行愛好者，也是公共交通工具的常態使用者；因為我們總要走在公共的空間裡，用自己的雙腿前行，偶爾歇息的時刻，還是得留在公共的視線之中。

台北太小，開車走訪台北太累，停車只要五分鐘，交通尖峰時期塞車或尋找停車格的時間，遠比走路更來得耗神。 

當全世界的人們都開著私家車上街，就有人開始思考一些問題：交通流量遽增、建設不足、空氣汙染、市政規劃藍圖……塞車時如何打發時間、酒後不得開車、車輛維修保養、交警和測速照相問題……多不勝數，所以出門前還是要現實些，走路吧。

會面是點對點的等待，相遇是線與線的交流，交往是面對面的覆蓋。

人跟人之間的點線面，構成了自己充滿計算或算計的生活；無論怎麼看生活，等待都是煩躁的，相遇都是意外的，覆蓋彼此更是難能可貴的。

廿年前我看西門町就這樣，廿年後我看西門町還是這樣，原來台北真的變化不大。

一個人沒有變化是可喜的，至少不顯蒼老；一個地方缺乏變化或許是可喜的，至少還能對照回憶，不會感覺太過陌生；一座城市倘若半點沒變，我會讚嘆故鄉的美好，也會哀嘆人事物都沒能進步，只有人情味如故。

然，或許此處不變應萬變，仍舊保持著屬於城市的記憶。

繁華的東區已然成為台北的心臟地帶，縱使剛剛下過一陣雨，也要保持一種喧囂而熱鬧的街景。

即便沒了陽光，春天並未離我們遠去；因為有了雨露，洗沐過的街道更顯得醒目。

無論怎麼走，前方都會有一條道路；就算晴雨時空轉換，也沒有人放棄自己的追求；如同舞台上的人不會因為沒有掌聲，而拋棄了自己的理想，舞台下的人看了表演，也將不會吝惜一番鼓舞。

台北生活很簡單，食衣住行很方便，每次回來都覺得和從前並無二致。

台北人也過得悠閒，不太沉迷於幻想，不甚茫然於未來，走今天的路，過當下的生活。

如果去年的成績還算了不起，說明現在做得還不夠好，努力得也不夠多。

看見馬年的公共空間展示品，忽然想起「白馬非馬」論的名家，似乎「黑馬非馬」也能成立。

※白馬非馬說，乃戰國時期名家公孫龍所提出的認識論，馬本是通稱，白馬色白且是馬的一種，故認為白馬不等同於馬，其旨意在揭示名﹑實的不同。　

今年當個事業上的「黑馬」，自己給自己頂上增光，這樣的寓意真的不錯。

事業上的競爭，猶如賽馬競技場，人人想拍馬挺鎗，手拿鎗械，準備迎戰。

見了領導有人馬首是瞻，有人馬屁不斷，有人馬馬虎虎得過且過，有人馬不及鞍而倉促慌亂，有人馬不停蹄更顯忙碌不休，有人順順利利就馬到成功，有人就怕拍錯了馬屁挨了馬腿，有人擔心露馬腳，有人馬不知臉長耍起陰招，這些都非常多見。

馬齒徒長又一年，不知過了幾個月之後，即將迎接下一年的當兒，是否又會覺得這一年過得如此迅速而空泛？

（代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