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著回憶這一天： 

大約凌晨五點上床，十二點半起床，這中間大概醒來兩、三次。 

花二十分鐘刷牙、洗臉、洗頭、洗澡。 

難得見到兒子一面（今天他上半天），一邊泡咖啡，一邊烤麵包，父子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十分鐘，幾乎不記得聊了什麼，因為嘴巴還要忙著喝咖啡、吃麵包，眼睛瞄著日報，左耳聽電視新聞，右耳聽兒子講話，腦袋還想著今天要交一篇稿子。 

只用了三十分鐘，把欠人家的東西趕完（品質之粗糙可以想見），依稀記得兒子跟我說英文小考考了一百分，拿了一百塊當獎勵，「嗯，很棒，好久沒聽到這個成績了。」 

三點進報社（當然，在車上也是聽新聞的），桌上已經堆滿今天的晚報和日報，還有一疊來不及看的信件和新聞通知，座位旁的電視，不用說，也是設定在新聞頻道（老實講，我很羨慕體育組可以堂而皇之的看體育頻道）。 

告訴你，這一小時內我要掃完三份報紙（另兩份在家看了），要接聽三通電話（其中一通是仲介公司要我處理已經賣掉的房子的漏水問題，一通是樓下鄰居要我處理新屋漏水漏到她家屋頂的問題），還直接打了一通電話給記者，提醒今天要盯著人事案。在所有的空檔內，瞄完所有稿單，和組長討論完本中心今天的重點，還走到企畫組瞭解了一個編業案的進度。 

四點開編前會，在這一個半小時內，要聽一堆人講話，自己也要隨時講話，腦袋裡還想著等下有幾個電話要打。對了，這中間還收到三個簡訊，一個台聯的新聞通知，一個中華電信的廣告，一個是想約哥哥出遊的清涼辣妹。 

會開完、交代完幾個需要補充的角度後，大概只剩十分鐘可以下樓買便當和咖啡，再花廿五分鐘邊吃邊看電腦，七點五分接著開二次編前會，算一算，本人一共報了八塊版的稿單。 

這只是前菜。接下來的四個小時，必須是三頭六臂的處理潮來潮往的稿子，不斷的打電話、接電話、寫信、回信，對了，十一點半還跟文化組開了一個會，討論未來幾周文化版的題目，腦袋已經完全不靈光，可是嘴巴還是講不停，你問我說了什麼，老實講，實在不記得了。 

一點交了版，還有比報和工作日誌要寫，還有幾封信要回，和同事討論一下科學版顧問的事，發現一位要找的同事在線上，通了電話，又講了二十分鐘，只覺得已經燒聲，最後連自己的腦子都已經無法理解自己講出去的話。這時候已經兩點，離開報社前，還繞去小康座前看了元氣周報的大樣。 

美國人嘲笑老愛說謊的尼克森有句話很傳神：「他的嘴巴左右兩邊能夠同時說謊，如果他一旦發覺他在說實話，他會立即說謊，以保持熟練。」 

當然我沒在說謊，只是這一天真的很糟，讓我想起這句話。我必須不停的講話，即使腦子已經發現嘴巴在語無倫次，可是我還是無法停止講話，我必須保持不斷電的熟練，即使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