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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16)
2006/01/24 11:03:21瀏覽408|回應0|推薦4

第十六話 天堂的入口

 我看了一下報告,再抬頭看著非常自信的Kimpton先生和其他人:「在我的國家裡我們相當敬重鬼神,也有各種方法可以和它們溝通,例如說執茭杯、焚香禱告…這些…」

 「所以那些木製品和巫師給了你們一些十八層地獄的畫片,或是盤據在佛陀頭上的輪迴畫面?還是耶穌聖像站在天堂拱門前的模樣印象?恕我無禮,我並沒有藐視宗教力量的意思,但是我們須要更多的科學證據…」Kimpton先生微笑說。

「那麼,你們的做法是?」

「我們之所以會在這個據點作如此長時間的研究,是因為這裡隨著時間漸久似乎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力量,特別是今年,在這裡出現的靈異現象次數已經以數倍計算,我們無法解釋原因為何,但相信是和“入口”有關…」

「你指的是…直擊網友們所通稱的那個“天堂入口”?」

 「是的,這個名稱相當適合,所以我們也採用了它,就是剛剛你到辦公室前所站著的那面磚牆。」Kimpton先生轉頭示意由康乃爾小姐接著說。

「在尚未得知確實報告前,我們假設有某種巨大的力量,或是有些人稱為“神”的力量,會在某種時間內選擇世界某些地方開啟一道裂縫,而這道裂縫將收納所有游離的靈魂直到它關閉為止,根據報告,這裡幾年來都在聖誕節的前後開啟,我們所有的直擊報告件數也都在這時期達到最高潮,所以我們相信那些幽冥世界的人們,將在這時間結束旅程回歸於某種平靜,也就是類似回歸天堂的說法。」

這段倒是和我當初的想法很雷同,我點著頭接受了他們的說法。

「但是,這些都是臆測,我們需要更直接有力的證據所以必須邀請您一同參與我們的實驗。」

 「我…我能作什麼呢?」

「純粹是見證類的簡單工作,你只需要在我們做實驗的現場親眼見證,並告訴我們你看見了什麼就可以了…我們需要一般人士的在場證實,以排除小組集體幻想之虞。」

「我受夠了!」

一直臉色不佳的圖書館長突然橫著臉站起來,大聲的咆哮著:「我無法再忍受了!」然後頭也不回的急步走出辦公室。

一直都沒開口說話的弗來德也了站起來,他看冷漠地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然後跟著離席。

Kimpton先生只是冷靜地看了他們倉促離去的背影,接著依然風度穩健並坦白的對著我解釋:「抱歉李先生,最近輿論正在沸騰,累積在圖書館長身上的壓力不是我們所能想像的。」

我疑惑的瞄了一下Kimpton先生直接問道:「是什麼樣的事情呢?」

Kimpton先生先喫了一口紅茶然後緩慢的回答:「這個冬天鎮上有幾位流浪漢的失蹤事件,實際上每年都會有類似的事件發生。人們都是這樣的,因為我們的低調反而造成他們的恐慌,我相信你並不需要太在意這些事情。」

「是嗎?」

 「那麼,李先生,我們今天就暫時討論到此,您也可以有時間考慮一下是不是繼續參與我們的研究,我會請肯尼送你回旅館去。」

「阿…好吧。」Kimpton先生顯然不再希望我追問下去,我只好收起原先想繼續的對話。

「李先生這裡請,我送您下樓去。」康乃爾小姐說。

我被動的跟著離開辦公室,離去前Kimpton先生還是相當穩定的在啜飲紅茶,臉上沒有任何一絲異狀表情。

  在晚餐後散步的回程路上,第一次,我對於MES產生負面的疑惑,但另一方面關於那套“天堂入口”的說法卻一直敲擊著我的心。

如果真要給MES驗證了“天堂入口”的存在,那對整個道德理論、社會價值將會產生多大的衝擊和影響?!

答案以我平凡的腦袋是想像不出來的,但至少對我而言確實會因此感覺輕鬆許多。

  特別,是關於對父親的厭惡和對母親的遺憾。

  實際上自從父親去世以來我一直有個隱藏深處的秘密。

  總是對著母親頤氣指使的父親在倒下的那一刻,我竟然異常鬆懈了起來…送父親進醫院、急救、檢查…最後待在加護病房,母親仍不發一語的盡職照顧著那個一輩子只肯讓她活著卻不給她絲毫自由的男人,而當時我正值年輕氣盛的時期,從軍中請假回家後自始至終只進過一次加護病房看他。

  他的模樣看起來是那麼陌生,因為我從沒見個這個高傲的男人,竟為了苟活一口氣而被儀器和插管弄得如此虛弱狼狽,他的模樣非常蒼白噁心,四周沉重的氣息和藥水味更叫人心生恐懼,一瞬間,我的腳尖拒絕讓我更靠近他一步,於是我只是遠遠的站著、看著。

  他一直想對著我說話,但是嘴裡的管子讓他只能發出嗚嗚的古怪聲音,母親必須貼近他的臉頰才能猜出他想說什麼。

  一會兒我僵硬的被母親推到病床邊,但依舊側著臉不願意直視父親…氣氛這樣僵持沉默了許久,他終於費力地舉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後輕搖著手掌,並這樣重複了好幾次。

  我想了一下然後轉頭告訴母親:「他說,我活不了了。」

那天下午,父親就過世了。

接著辦喪事,焚香念經,繁繁覆覆…我披著孝麻捧著父親的牌位卻一滴眼淚都沒流,母親始終低頭默默折著上百個經文蓮花,然後將它們全丟進火焰中燃盡…就像她自己的一生,最後只剩燒灰了的一堆紙絮。

晚上,我開始作夢。

漆黑夜裡我還站在加護病房中,仍然聞到刺鼻的藥水味兒…父親舉起手指著自己,然後揮揮手…我開始恐懼的大叫起來,因為其實他想要說的是:

「我還不想死…」

母親聽見叫聲跑進房來用力抱著我,哭泣著對著我耳邊細聲說:「不怕,他已經走了,等我燒夠了錢他就不會再來煩我母子倆…」

退伍後我再也不想待在家裡,獨自到城市生活幾年後幾乎忘卻了這前半段人生。只剩母親還待在鄉下老家裡,每年父親忌日她都會準時去燒紙錢和蓮花,而且數量一年比一年多像是可以彌補什麼似的…她以為,只要記的燒香焚紙錢父親的魂就會快樂。

  於是父親雖然死了,卻還是用那個墳綁住母親。

  我拿著鑰匙開門走進房裡,喪氣的在床邊坐下,然後深深的…深深吐了一口氣。

  是啊,如果能知道死後去了哪裡,至少,我憐憫的母親可以停止那樣面對陰魂的無限恐懼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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