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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13 09:39:38瀏覽315|回應0|推薦1 | |
第九話 告別音茵 「音茵、音茵…!」 我高聲叫她的名字,她一點也不為所動地直接開了門衝出去,我一面急一面抓著外套跟出去,誰知道她的腳程變的這麼快一轉眼就消失在樓梯間了。 「音茵!」我扯盡喉嚨大叫著。 終於,我聽見急踏著的腳步聲停下來,趕忙兩階當做一階連跑帶跳的下樓去,音茵停站在樓梯轉角處,四周燈光微弱,為了節省電費大樓在樓梯間僅開著盞小燈,原先就看不太清楚影像的我,只能努力眨眼睛試著想看清楚音茵的表情…。 她怔怔的直立著,臉望向我,像是終於看見我了般,眼眶盈著眼淚,嘴唇微微顫動著。 「茵…」我困惑的靠近她:「妳別走啊,我找了妳好久,聽我說…」 「啊啊…啊…」突然間她像是過度驚嚇般大聲叫了出來,尖聲在整個樓梯間回盪不已。 「音茵?!」 「不…不要!不要!」 她將手裡緊握著的東西拋下,然後用力推開我,掩著臉轉身快速的跑走,像是在躲避著某種巨大的恐懼。我實在是搞糊塗了,張開著手臂無所適從,到底是怎麼了?音茵為什麼會如此害怕我? 我只能捂著額頭無力的坐倒在樓梯間,讓音茵就這樣恐懼地跑走。 「真是夠了!真是…這女人到底是怎麼了?」 我揉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喪氣的看著自己在忙亂中,只穿一腳的拖鞋和光禿禿踩黑的另一隻腳丫,眼尾餘光發覺剛剛音茵拋在地板上的小東西。 我伸長腿,將那片單薄的東西推到坐著的位置前。 「這什麼?」我看一看周圍,然後彎腰將青綠的葉子撿起來:「榕樹葉?」 我下意識的將葉子湊到鼻子前嗅一嗅,隱約還帶著抹淡淡的青味,就是樹葉剛被剝離後還存留著的那股青味,樹葉的死亡氣味…。 「音茵沒事帶著榕樹葉幹嘛?」 我自問著,卻又立即搖搖頭,或許只是她在路上不小心夾帶著的…這一點也不重要吧?我嘆口氣,疲倦感襲來,我隨手便丟了葉子,慢慢轉身爬回自己的租屋裡。 隔天起床後我便越來越不確定,昨晚音茵是真的有來找過我,或者只是我做了一個夢?因為最近我的意識經常處在不確定當中,總覺得身旁的事物和我自己是用著不同的速度在滑動著,像是…我被整個人都隔著一層透明玻璃,而四周圍都是快轉影片,只有我用著慢速度過日子,像是…像是… 身體和靈魂逐漸撥離、被抽開的感覺… 這讓我想到老林。 不過我並不覺得害怕。 那樣的感覺其實很好,就像是你站在原地轉圈圈,轉了好久,然後感覺一種腦漿失去平衡的暈眩,如果不去擔心跌倒受傷,那樣的眩目感就會像一種麻藥、毒品還是興奮劑什麼的,放鬆著自己的意識…如果轉的夠久,靈魂或許會被離心力拋離,那種微妙的悸動叫人沉溺、沉沒…難怪小孩老喜歡自己轉個不停,大人老喜歡坐雲霄飛車還是各種讓人轉的暈頭轉向的大型機械遊樂器,因為人類天生就能在腦子裡自行製造迷幻藥。 於是,在這樣的眩目與不平衡當中,我極有可能只是夢見了音茵的來訪並誤以為真,更也有可能是我一點也不在意誰來找我…因為我正要前往一場生命中最盛大的宴會,誰又會去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過往片段呢? 幾天後,我帶著簡單行李慢慢前往機場的浩大中庭,挑高的白淨屋頂迴盪著廣播班機和來往人群的聊天談論聲音,我的臉色鐵青,因為不論他們是多麼壓低聲音,我還是始終覺得耳膜刺痛難忍…出發前的連續幾晚我都作夢,半夢半醒間完全達不到休息品質,所以現在更是頭痛欲裂、情緒浮躁…幾乎失去了先前的興奮,只能行屍走肉般拖著隨身行李在機場遊蕩,耗時間等上機。 經過大概有一世紀那麼久,廣播終於開始提醒旅客登機,我拖著腳步往登機室走過去,在通往候機室的手扶梯旁有一面特別設計成半透明的高挑玻璃牆,讓送機的人可以從大廳望見自己的親友作最後的目送道別,大部分的人在乘著手扶梯向下滑動時都會反應式的向那邊瞄一眼,不論自己有沒有親友送機。 沒有人會知道我要去哪裡的,所以只有我連頭都沒抬,不過才剛要踏上手扶梯,手裡的護照和登機證卻不聽話的鬆手散了一地,我嘴裡不耐煩的發出嘖一聲,為了怕擋到後方的旅客,我只好後退到旁邊慢慢撿拾整理好,然後才踩上手扶梯緩緩下降。 不知道哪裡來的靈感,我突然想抬頭看看那面玻璃。 視線中竟然掃進了我熟悉的身影,我眨眨眼,還以為自己看走眼了。 音茵在擠著向旅客揮手的人群當中顯得相當弱小,她的外套被推擠著,圓睜著大眼表情憔悴害怕,她旁邊站著我見過幾次的朋友凱西,兩個人都表情沉重。 最奇怪的,是老林竟也站在她們附近。 怪了?這幾個人怎麼會湊在一起? 我帶著疑惑舉高手,不免俗的輕輕對著哭喪著臉的音茵揮動,她居然看見了,激動的張開嘴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只像是一連串激動的問號。 手扶梯並沒有給我們太多時間,它不斷的緩降,一步步要把音茵帶離開我的視線,下意識的,我突然對著她高喊:「我去圖書館!威利‧坎伯特圖書館!沒問題的!」 然後手扶梯下沉,逐漸掩沒我,在我尚能牽住音茵的視線時,給了她一個最後的微笑,接著便完全看不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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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