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李柏瑤為國捐軀
「飛鵝山的娘子寨。山高水深,懸崖峭壁,叢林荒穢,藤蔓荊棘滿路,若非當地的蠻獠山民帶領,就算猿猴也難以入山。為記得入山之路,我讓安妥一路灑尿做記號。因為安妥雖然是匹馬,但實際上是一條狼狗, 一路灑尿做記號,正是安妥擅長。蠻荒的叢林,身邊盡是衣不蔽體,拿著弓箭與長矛的蠻獠包圍,意識迷離間,我好像走進了一個遠古傳說的神話世界。...茅屋壓路低的蠻獠部落,村社的路上,雞犬相聞。但隱然卻有一股肅殺之氣充滿部落中,有如災難將臨般;使得無論男女老幼,人人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九彎十八拐後,我被帶到了部落中一幢低矮的竹搭屋中。這竹搭屋的屋內,簡陋空曠,像是部落議事的公廨,聚集著一群看起來比較老的蠻獠;應是其部落中地位較高的長老之類。公廨屋內深處,有一用竹片串成的垂簾。垂簾後面,雖看不清楚臉龐,卻看似有個女人的身影...」
「帶我入山的短腿蠻獠肥婆,走近垂簾,態度頗為恭敬的,像是對簾內的女子稟報甚麼。竹簾內的女子,突然卻勃然大怒,對那短腿蠻獠肥婆,斥責了一番。蠻夷鴃舌,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些甚麼。正膽顫心驚間,竹簾內的女子,突然卻以"台語",對我大聲斥責:"好個大膽的唐蠻,居然敢潛入我飛鵝山。來得正好。黑面麻后的肚子,應該也餓了。今晚就把你這個唐蠻,當成送給黑面麻后的祭品。哼!既然你有膽來,那就讓你沒命回去"。...一大群蠻獠的簇擁推拖下,於是我渾渾噩噩,被推出了公廨。繼之,更被這一大群的蠻獠,一路像是猿猴般叫嚷著,直押往一處山崖邊。山崖邊有一座木造的籠子,而我就被關進那像是鳥籠的籠子內...」
「黑面麻后"是甚麼?」「"麻后"台語是老鷹的意思。難道"黑面麻后"是一隻老鷹?那這些蠻獠把我關在這籠子裡,說是要把我當成黑面麻后的祭品。難道竟是要讓那黑面麻后來吃我?」「剛剛,竹簾內的女子,又是誰?難道就是娘子寨的寨主─金菁娘娘!」「金菁娘娘,果真是個蛇蠍心腸的歹毒女人。才見面,問都沒問甚麼。居然就要把我當成活人祭品,活生生要讓老鷹來吃我。這未免也太可惡了...」被關在山崖邊的籠子內,顏程泉直是越想越驚恐,有如等待末日將臨般,心驚肉跳。
及夜。黑色的夜幕,宛如墨染般,將青山綠水的飛鵝山,染成了一幅黑山白水的潑墨山水畫。整個娘子寨的茅屋,家戶緊閉,靜悄悄的,恍若是恐懼發出一點聲響,就會引來什麼大難臨頭。不只狗吠聲,像是膽怯而噤聲,就連草叢的蟲叫或蛙鳴,也都噤聲。月掛中天之時,天空中忽然有如烏雲密佈,像是一朵黑色的雲飄來,漸將稀微的月光都隱蔽。但那烏雲,竟像是在天空中盤旋,繞著娘子寨的上空,一圈又一圈。被蠻獠關押在山崖邊籠子裡的顏程泉,抬頭看那天空盤旋的烏雲,這才陡然驚覺。原來,遮天蔽月在天空中盤旋的,竟不是一朵烏雲。而是一隻展翅飛翔的巨鷹。頓讓顏程泉驚惶想及,那夜空中的巨鷹,必當就是讓蠻獠深感恐懼,所稱的"黑面麻后"。
說時遲,那時快。顏程泉才驚懼的抬頭,仰望那隻盤旋夜空的巨鷹。忽見那隻巨鷹,雙個翅膀一縮,竟是朝著山崖俯衝而下,振翅撲飛,向著關著顏程泉的籠子而來。這下,顏程泉可嚇得六神無主,逃生無路。煞有如烏雲罩頂般,巨鷹俯衝到了顏程泉的頭頂上,頓是飛沙走石。"豁啦"一聲巨響,像鐮刀倒鉤的鷹爪,將籠子一扯。整個關押顏誠泉的籠子,頓是被巨鷹撕得粉碎。渾噩之間,顏程泉被巨鷹掀起的狂風,掃到了地上滾了幾滾。方起身,才正想逃命。怎料那巨鷹,卻早已盤旋了一圈,又回頭,從空中俯衝向顏程泉。這生死交關之際,對顏程泉而言,倘真是個夢魘。
「巨鷹雙翅展開,少說有一幢房子那麼大。鋪天蓋地俯衝而來,我根本逃都無處逃。慌亂之中,我抄起一根一丈長的木樁,死命的與那巨鷹搏鬥。但巨鷹的嘴喙與鷹爪,著實銳利,一勾一爪,就把我手中臂膀粗的木樁,給撕扯的稀爛。眼見巨鷹倒勾的尖嘴,就像死神手中的鐮刀,向我啄來。我雙眼一閉,以為無命休矣。千鈞一髮之際,卻見一個巨大的灰影,倏忽從我身邊竄過,向著那巨鷹飛撲過去。仔細看那救我於危難的灰影,原來是一匹灰馬。不正是我的坐騎─"安妥"。已經講過很多次,安妥雖然是一匹馬,但其實牠是一條像馬一樣大的狼狗。一隻狼狗像馬那麼大隻,那就算再兇猛的老虎在牠的眼中,頂多也就像是貓而已。況且狼狗的動作,可要比馬敏捷的多,攻擊力也並非一般的馬,所能比擬。就見忠心護主的安妥,撲向那巨鷹後。即張開滿嘴獠牙的馬嘴,與那巨鷹,生死肉搏。沒想到平日在海防哨所,總是畏首畏尾,一副要死不活的安妥,變成馬後,居然此勇猛。真不愧是軍犬...」
「巨鷹長長的脖子,脖子上沒甚麼毛,模樣像是一隻會吃人的禿鷹。安妥敏捷的縱跳,躲避巨鷹的嘴喙與鷹爪的攻擊。忽而縱身一躍,安妥跳上了巨鷹的鳥背,以其狼狗的獠牙,朝著巨鷹沒毛的脖子,猛啃猛咬。巨鷹吃痛,發出哀號悲鳴。陡然,娘子寨的蠻獠山民,蜂湧而出。眾人叫嚷著,或以長矛,或以弓箭,不斷的射向巨鷹。但那些長矛或弓箭,似乎都傷不了巨鷹。因為巨鷹的羽毛,似乎就像鎧甲一樣的強韌,一般的長矛弓箭,根本無用武之地。反倒是安妥,為了閃躲那些蠻獠射出的長矛與弓箭;頓從巨鷹的背上跌下。還跌了個四腳朝天。不論事馬還是狗,肚子都是最脆弱的地方。巨鷹一個迴身,鐮刀般的鷹爪,眼見就要朝著安妥的肚子抓去。倘若被巨鷹的鷹爪一爪,安妥飛肚破腸流不可。情急之下,我抄起一根長矛,就要躍身去就安妥。忽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對我喊說:"長矛不管用,傷不了黑面麻后。需用蚩尤老祖的弓箭,才能殺得了那孽畜"...」
「一個臉蒙黑紗的女子,喊住了我後,頓將其手中的一柄大弓,飛拋給我。這柄大弓拿到手裡很沉,像是整柄弓都是用鐵鑄的。繼之,那女子又拋給我一支箭。那支箭黑黝黝的,也像是用鐵鑄的。超過半人高的大鐵弓,一般人恐拉都拉不開。但李伯瑤,天生有神力。於是接過大鐵弓後,搭上了鐵箭。我奮力拉滿弓,便將那黑鐵箭,射向巨鷹。黑鐵箭刺穿了巨鷹鎧甲般的羽毛,一箭刺入了巨鷹的心臟。陡見巨鷹,振翅撲向山崖逃命。然而巨鷹拍著翅膀,騰空飛起,才不過幾丈遠。忽卻發出一聲淒厲哀號,隨即頭下腳上,倒栽蔥,直墜山谷。顯然巨鷹,已被我的黑箭,射中要害,一箭斃命。娘子寨的蠻獠山民,見狀,無不歡聲雷動...」
隔日。娘子寨部落,議事公廨外的大土埕。土埕中央升起了篝火,寨中蠻獠圍著篝火歌舞,飲酒唱歌,有如慶典。原來,這被稱為「黑面麻后」的吃人怪鳥,乃是飛鵝山娘子寨的一大害。沒人知道這「黑面麻后」從何而來。但每隔一段時日,這怪鳥便會飛到娘子寨,來攫捕吃人。且這怪鳥的雙翅,能掀起狂風。所以就算是山民躲於茅屋內,整個茅草屋也會被吹翻,怪鳥同樣能攫取山民來飽腹。就算娘子寨的寨主金菁娘娘,能施巫術,讓整座飛鵝山騰空飛起於半空中。但怪鳥同樣能飛。所以金菁娘娘的法術,對怪鳥亦無濟於事,只能任得這「黑面麻后」在娘子寨,恣意的吃人。因此娘子寨的蠻獠,對「黑面麻后」的恐懼,實不在話下。怎料,這讓山民恐懼萬分的「黑面麻后」,居然卻被一個,原本被當成祭品的唐人,一箭射死。怪鳥大害既除,娘子寨的山民,怎能不欣喜若狂,大肆慶祝。而一箭射死怪鳥的李伯瑤,自也從階下囚,搖身一變,頓成了為娘子寨除害的大英雄。
屋外的土埕,歌舞喧騰,無論男女老幼,歡樂不已。而為了感謝李伯瑤,這個為娘子寨除害的唐人大英雄。寨主金菁娘娘,則在公廨竹屋內,另設宴席,藉以盛情以款待。陪席的寨中長老們,酒酣耳熱之後,漸離席,到屋外的土埕,加入族人的歌舞。於是公廨竹屋內,最後就僅剩下李伯瑤,與金菁娘娘‧兩人對坐對飲。
金菁娘娘,臉上始終蒙著黑紗巾,僅露出兩眼。上身穿著閩越族,慣穿的黑麻布即腰的短胴衣,下身圍著及膝的黑色筒裙。短胴衣上織有染色的閩越族圖騰花紋,而圓筒裙上則綴有幾串閃亮的琉璃珠。雖說臉蒙黑紗,看不清楚年紀,然猿背蜂腰,身段婀娜:應是個年輕的女子。且那一身的黑衣,更襯托的金菁娘娘,膚白如雪,。一雙纖纖小手,潔白如玉,裸露的半截腿,更嫩得有如剛剝去殼的筊白筍。再別說,那一雙露出黑紗巾外,烏黑水靈的眼,更是有如能攝人魂魄;讓人不敢直視。況是當下,正與金菁娘娘,相對而坐的李伯瑤而言,更是如此。就見金菁娘娘,一派大氣的,兩眼直視著李伯瑤,向其舉杯邀飲。可李伯瑤,卻是眼神閃躲,一付坐立難安,著實有失來自天朝上國的大將之風。
『來,李公子。我再敬你一杯。這竹筒酒,可是我親口所嚼糯米,吐入竹筒中,經得七七四十九日,所釀成的酒。一般人可是喝不到的。若非李公子,為我娘子寨除了大害,對我族人有大恩。否則這我親嘴所嚼糯米,釀的竹筒酒,是萬萬不可能拿出來,款待李公子的...』舉杯邀飲,金菁娘娘,一番溫言款語勸進,對李伯瑤的態度,直是與早先的疾言厲色,大異其趣。而其間的轉折,除了李伯瑤,一箭射殺吃人怪鳥「黑面麻后」,為娘子寨除害之外。事實上,尚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隱情。而這隱情,除了金菁娘娘自己外,恐亦無人知曉。
原來,就在李伯瑤上飛鵝山的前一夜。當夜的夢中,金菁娘娘,就夢見山中的鹿神來相告。鹿神告訴金菁娘娘。說是隔日,將有一貴人,會騎馬,上飛鵝山。又說這貴人,秉天命而來,不但能為娘子寨,除去吃人怪鳥之害。並且這貴人還是個男人,將與金菁娘娘,有一段姻緣。
正因鹿神託夢告知。所以夢醒後,當日,金菁娘娘便特別留意飛鵝山,入山山道的動靜。並以其蟲鳥樹林的眼線,留意入山之人。原本,金菁娘娘一心認為,若說是與她有姻緣,既能博得她歡心,又能除去娘子寨怪鳥之害的英雄。如此男人,若非是山越族的首領─雷萬興,那就必當是白越族的首領─苗自成。怎料,等了半日,金菁娘娘在叢林的蟲鳥眼線,卻只見到一個叫賣的唐蠻,牽著一匹馬,一路叫賣入飛鵝山。當下,金菁娘娘見了生氣,便以千里傳音之術,恫嚇那叫賣的唐蠻小販,不許其入山。偏偏,當日負責巡山的金花婆婆,因受了唐蠻小販的賄賂,竟將那唐蠻給帶上了娘子寨。而這被金花婆婆帶到娘子寨的唐蠻小販,自就是李伯瑤所喬裝。
「與我金菁娘娘有姻緣的男人,怎可能會是個唐蠻小販?且這小販看起來也沒甚麼本領,又如何能除娘子寨的怪鳥之害?」方見得李伯瑤,被金花婆婆帶上娘子寨,金菁娘娘直是氣得問都沒問。即將李伯瑤給關押在山崖邊的籠子,欲將其當成獻給吃人鳥怪的祭品。但李伯瑤本事高強,又有座騎忠心護主,竟能與鳥怪相鬥。寨中蠻獠見狀,無不紛紛挺身而出,以弓箭長矛相助李伯瑤。無奈怪鳥,刀槍不入。幸好,危急之時,金菁娘娘想起,寨中供俸的蚩尤廟中,有一把相傳是蚩尤老祖傳下來的鐵弓鐵箭,據說能無堅不摧。只不過那只是個傳說。因為那把鐵弓,寨中根本無人能拉得開,包括金菁娘娘自己亦無法拉動那鐵弓一絲一毫。只是死馬當活馬醫,金菁娘娘便從蚩尤廟中,取來鐵弓鐵箭,並將其拋給李伯瑤。出乎意料的是,李伯瑤接過蚩尤老祖的鐵弓後,居然雙臂一張,就能將其拉滿弓,並一箭射殺鳥怪。因此種種,因緣巧合,讓金菁娘娘亦不得不對李伯瑤,另眼相看。擊殺鳥怪之後,更將其奉若貴賓。
金菁娘娘,既是笑語吟吟,向李伯瑤敬酒。又說這竹筒酒,是其親嘴所嚼釀。一時,相對而坐的李伯瑤,頓是感到一陣面紅耳熱。畢竟這女人用嘴嚼糯米,再吐入竹筒中所釀的酒,李伯瑤還是第一次聽說。倘若屬實,李伯瑤不免想到,那自己若了喝手中的酒,豈不就是喝了金菁娘娘的口水。一想到喝女人的口水,這就讓李伯瑤不免躊躇。可盛情難怯,金菁娘娘邀飲敬酒,若是拒絕不喝,豈不是當面擺明,不給金菁娘娘面子。但想及此,又想從金菁娘娘的口中,套出飛鵝穴的所在。於是李伯瑤只好強顏歡笑,舉起酒杯,便一飲而盡。金菁娘娘的口水釀的酒,方下肚,李伯瑤還直讚說:『好酒,好酒。能喝娘娘親嘴所嚼糯米釀的酒。倘真是我李伯瑤,三生有幸,前世修來的福!』。
金菁娘娘,見李伯瑤爽快。一時金菁娘娘,竟是媚眼橫生,覷眼斜視李伯瑤,擺出一付"口嚼紅絨,笑向檀郎唾"的嬌媚模樣。忽問說:『李公子。我看你一點都不像是叫賣的小販。看李公子相貌堂堂,溫文有禮,難得又一身好武藝。就說我寨中,那蚩尤老祖傳下來的神弓,無一人可拉動其分毫。沒想到神弓到了李公子的手中,居然輕易就能將其拉滿弓。可見李公子,當是龍非池中物。不可能是一個平凡的叫賣小販』。
驟聽金菁娘娘之言,李伯瑤嚇了一跳。一時還以為,自己喬裝小販,潛進娘子寨的身分,被金菁娘娘識破。然見金菁娘娘,眉目含情,一付千嬌百媚之態,言語間充滿柔情,亦非是質問。於是李伯瑤,鎮定下心神,趕緊扯了個謊,信口胡言的說:『娘娘能直視人心,甚麼事能騙過娘娘。我李伯瑤,不敢對娘娘隱瞞。事實上,我家住泉州,原本也是生於詩書禮儀之家。從小熟讀四書五經,又學了一些拳腳武藝。原本我的父母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考取個功名,以光宗耀祖。無奈年前,我家道中落,在也供不起我的求取功名之路。為謀生計,又不長才,我只好就想說做點小生意,來貼補家用。然而,生意叫賣並非我所長。況再泉州做生意,又常被其他商販刁難。正因如此,又聽多敏男女子,多愛我唐人布疋、胭脂水粉等雜貨。所以我才想說,不如就到閩南之地,來試試,或許能多賣點雜貨也說不定。就是這樣,我才誤闖入了娘娘的飛鵝山。還望娘娘,能多多包涵我的莽撞,不要怪罪我的無知擅闖貴寶地』。
金菁娘娘,聽得李伯瑤之言,似更喜上眉梢。畢竟李伯瑤,原本英俊不在話下。要不馬仁,也不會薦請陳元光,命李伯瑤潛進飛鵝山,色誘金菁娘娘。而且李伯瑤,不但知書達禮,還文武全才。這等允文允武,英姿歃爽的人物,整個閩越百族之中,恐怕都還找不到一人。就算是山越族的首領雷萬興,或是白越族的首領─苗自成。此二人號召閩越族萬人,起而反唐,當可說是閩越百族中,最是英雄了得的人物。然而雷萬興與苗自成,說穿了,也不過就是兩個身披獸皮,不識之無的野蠻人。論外貌,論才學,論武藝,又如何能與李伯瑤,相提並論。因此金菁娘娘,看這李伯瑤,直是越看越歡喜。想到前夜裡,鹿神託夢的因緣之說,頓讓金菁娘娘,不免更春心蕩漾。
『嗯!李公子這等才貌雙全的英雄。想是在泉州,已然婚配?』講及婚配二字,向是強悍的金菁娘娘,居然言語略帶羞赧,好似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般。一雙眉目生情的眼,眼角順勢便向李伯瑤一勾。這攝人魂魄的眼一勾,差點就把李伯瑤的魂給勾走。頓見李伯瑤,有點手足無措,慌亂的忙回:『不~不~不瞞娘娘。李某家貧,至今尚未婚配!』。話說至此,正巧帶李伯瑤上飛鵝山的金花婆婆,手裡端了盤酒肉進屋。於是金菁娘娘,轉頭,言語自然的,便對金花婆婆,交代說:『婆婆,你帶幾個人去把我的屋子,整理整理。再摘些野花來裝飾一下。今晚李公子,要睡我屋裡,跟我同床而眠』。
「同床而眠?」這會不會太快。就算公雞與母雞交媾,總也得啼叫個幾聲。遑論男女間,就算不彈吉他唱個歌,跳個舞。那至少也得稟告雙方父母,就算不行繁瑣的大婚之禮,總也得簡單拜個堂。如此才算是合乎倫理,這也才好行同房的夫妻之禮。但金菁娘娘連問李伯瑤,同不同意都沒;居然就逕自宣佈,要李伯瑤睡她屋裡,與他同床而眠。縱然閩越蠻獠,不若大唐天朝上國,重視禮儀。但金菁娘娘,陡然說要李伯瑤,與她同床而眠。此言一出,卻還是讓李伯瑤,頓是驚得耳根發熱,一張臉漲紅的就像是豬肝一樣;只差沒滴出血來。
『娘娘~娘娘~這~這~』也不知是驚喜還是驚恐,李伯瑤張口結舌,一句話結結巴巴也不知要說甚麼。金花婆婆見狀,神情曖昧,莞爾一笑,即轉身欲離開。金菁娘娘,卻又開口交代了金花婆婆,說:『婆婆,派個人在門口看著,別讓別人進來。我有些悄悄話,想跟李公子說』。金花婆婆心領神會,應了聲,即出了屋去。就在這金花婆婆,前腳剛踏出屋。見金菁娘娘,即將一隻纖纖小手伸到腦後,玉指一揭,蒙在臉上的黑紗巾,陡然翩翩從臉龐滑落。
蒙在臉上的面紗褪去,裸露出金菁娘娘,有如出水芙蓉般姣好的面容。一張細緻白淨的瓜子臉,唇紅似櫻桃,更襯得那雙恍若藏有萬種風情的明眸,水汪汪的烏黑。果真有如傳言所形容,金菁娘娘倘真是美的有若天仙。就在面紗滑落之際,李伯瑤陡然見到了金菁娘娘,原本有如籠罩在迷霧中神秘的面容。一時之間,卻見李伯瑤兩眼發直,看得發呆,張口結舌,久久說不出一句話。金菁娘娘,卻是已婀娜起身,步履輕移,繞到了李伯瑤的身邊。纖纖小手玉指搭在李伯瑤肩上,金菁娘娘深情凝眸,即紅脣微啟,問說:『李公子,你不喜歡我嗎?』。
李伯瑤,被金菁娘娘被這麼凝眸一望,早是全身酥軟,只是傻楞楞的,蠕動嘴唇說:『喜歡。娘娘~你好美』。嘴裡說喜歡,李伯瑤卻是漲紅著臉,趕緊又將視線,從金菁娘娘的身上移開。美人當前,既是李伯瑤,傻愣的有如不解風情的呆頭鵝。就見金菁娘娘,索性,豁然將手一推,一把將李柏瑤給推倒在地上。恍惚之間,李伯瑤尚不知發生甚麼事,才回過神。不知何時,也不知怎麼發生,就見金菁娘娘已有如騎馬般的跨坐,騎在李伯瑤的身上。這可讓李伯瑤,大為驚嚇,卻又不敢太過掙扎,只是惶恐的直說『娘娘~~不要這樣。詩經有云:男女授受不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