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大師的童年

小樹成為大樹的生命歷程

邱晟瑋

2009/1/4觀賞此片

2009/1/5動筆

2009/1/10完成該篇影評

當小樹成為大樹時，是需要眾多因素累積而成的，六位大師的童年，也是如此。小小年紀的佛列茲朗，在國家與社會的氛圍下，成為一位虔誠的基督徒，並以德奧日耳曼人自居，後來在他十歲時，父母才走進教堂結婚，才知道母親的猶太人身分，使他在幼小的心靈，要面臨上帝與母親之間的拉鋸。

奧森威爾斯五歲的年齡，能將莎劇的台詞背的流利，使他打下很好的表演基礎，但童年遇到喪母的衝擊，在母親臨終前一年，他的擔憂母親的離去，一直守在床邊。

賈克大地，由於從小身高在班上相當突出，在集體合照時，攝影師的整體合諧要求，一個無心的歧視，使他無法忘記這段過程，他當時也看到同齡的女工，在階級分明的社會，遭到導師訓斥，使他對於女供與他之間有同理心的情懷。

尚雷諾的童年，有段時間在鄉間待過，從城市過渡到鄉下，要適應當地環境，他與當地的同齡古菲，來引領當地的生活，古菲相當貧困，也造就求生的本領，古菲有竊盜做為謀生的管道。在一次遊戲當中，尚雷諾把鞋子贈與古菲，反而古菲被警察冤枉，造成兩人之間的心靈上的受傷。

希區考克的童年，在嚴明的家教體制下成長，母親是嚴管的角色，對小希區考克來說，童年的自由發展被家規綁住了。為了不被母親發現仰慕女星的簽名簿，他設法隱藏，最終還是被母親發現摧毀，後來造就他的影片風格，善於經營人性與恐懼的氛圍。

柏格曼，在妹妹誕生後，對他與哥哥來說，破壞慣有的生活模式，甚至哥哥慫恿他殺妹妹的計畫，這個過程，他相當掙扎，最後他選擇接納妹妹為家中一份子，片中處理當他用枕頭悶死妹妹的部份，讓觀眾有身臨現場的緊張氣氛。

本片由六個片段集結而成，我將這六個片段，分成幾個共通主題，母親、家庭、與社會接觸的關係。以母親為主要探討的片段是佛列茲朗、奧森威爾斯的部份，兩個片段，對於母親的形象是較為柔性的，而片中佛列茲朗、奧森威爾斯對於母親的感覺是恐懼母親會消失在她們的生活中；而希區考克的母親形象，是較剛性的特質，柏格曼的母親像是折衷於剛柔之間，尚雷諾的部分雖然沒提到母親的形象，但在尚雷諾的童年片段中，有段是家中的褓姆為小尚雷諾洗澡時，小尚雷諾的目光鏡頭對焦到褓母的乳溝，希區考克的部份也有這個情形，當小希區考克向仰慕已久的女星要簽名時，他的目光也是對焦在女演員的乳溝，尚雷諾跟希區考克的片段呈現，說明著與母親間的關係疏遠，因此較柔性與陰性的缺乏，透過周遭身邊常接觸的女性，做為尋回母性照顧的部份。孩子的成長中，母親的影響，佔有很大的取決因素。

童年與家庭的關係，在佛列茲朗與柏格曼的部份，可以看到他與家人整體性的互動，而奧森威爾斯與希區考克的片段是比較屬於以自身為主軸，跟父母的互動。尚雷諾的片段雖有提及與家人遷居鄉間，但是尚雷諾對於與家的互動跟朋友的關係比較起來，家的聯接較為關係不緊密。就全家人的互動而言，佛列茲朗，是屬於虔誠的基督教信徒，但是父親卻對於教會態度冷淡，在佛列茲朗的觀念，父親是不敬神，這使他與父親的關係產生隔閡，母親與佛列茲朗的互動較多，而且佛列茲朗會將同齡間的政治與國族意識話題分享給母親知道，但是當他知道母親的身分是猶太人時，佛列茲朗相當掙扎，聖經中猶太人與耶穌的關係，在奧地利的基督教解釋是負面的，這使他長久堅信的理論，遭受嚴重的打擊，最後使他回歸最根本的考量，選擇母親，人性的層面。

而兄弟姐妹間的互動，佛列茲朗因為哥哥深有皮膚疾病，因此認定哥哥因為觸犯上帝，因此被上帝懲罰，所以他的觀念不以與被上帝的懲罰的人為伍，因此父親跟哥哥，在為知道真相前，是站在神學理論的立場。柏格曼與哥哥的互動，屬於時而爭執時而合作的關係，加上妹妹的誕生，使他取決於兩邊的平衡，哥哥是反對妹妹存在於這個家庭，而父母的態度表面上新生兒誕生有爭執，但是很歡迎家中有女嬰的出生，使家庭中性別有了較平衡的比例。但是兩邊的立場，他不可能全面接受，他得必須選擇一方，這個心理掙扎的過程，最後謀殺妹妹未遂，妹妹的哭聲讓他從掙扎的殺念轉為內心母性的關愛，撫抱妹妹，加上母親對他照顧妹妹的行為予以肯定時，他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以自身為主軸，奧森威爾斯是屬於表演資質不錯的孩子，這方面被父母的朋友予以肯定，而父親因為奧森威爾斯的天份可以受到更好的栽培，因此有考慮進專門的學校就讀，在這片段中，父親是相當尊重孩子發展的角色。希區考克的父親是因為看到妻子對小希區考克的管束過於嚴格，加上希區考克的父親也是受到妻子的家規管束，自然父親與孩子的關係較為不衝突，希區考克的家庭是依照基督教的倫理觀念運行，是嚴謹規律的合諧，但在希區考克被罰禁足時，父母親都外出的情形下，他是相當恐懼的，慌張到父母親臥室時，他幻象看到母親的屍體，或許這是對母親極力壓迫後，所產生希望母親死亡的轉移解釋。

童年與社會接觸的關係，這個主題在賈克大地的童年，表現得相當明顯，由於身高過高緣故，造成他許多的不便，從攝影師要求同學間的身高高度合諧，使得他深受無心的歧視，另外與他同齡的女工，因為是在校受薪幫傭，當女工想窺視學生的牌照活動時，被班上導師驅逐，這是明顯的職業歧視。當無形的歧視與明顯的歧視交互時，就算彼此之間不認識，但因為身受其痛，因此有了同理心的互相互動，片中其實沒有用到很多對白，而是透過賈克大地本身的動作與女工之間互動，讓大家很快就引入渴望社會平等的需求，特別是在體育場，兩人各攀爬繩子，一高一下，顯示社會的平等相當難以平衡。

在尚雷諾的部份，與朋友古菲，本身就是中產階級與貧窮的對立關係，但尚雷諾一直想取得古菲的信任，兩人彼此分享他們喜悅，尚雷諾將物質跟古菲交流，而古菲傳授他在森林的生活的技能，兩人因此打破這個階級隔閡，但是「鞋子事件」，使得兩人之間的友情很快退消，雖然尚雷諾為古菲作證是他送鞋的，但這不是鞋的問題，而是幼小的心靈自尊心受到傷害。

希區考克的部份，與女星的關係，其實也是社會階級的隔閡，母親的教規下，認為演員打扮奢侈，與其他男生經常嘻笑交談，但是家中肅穆沒給他溫暖，因此透過心中偶像，使他有了情感性的抒發管道，從他睡覺夢遺的跡象，看來人性的關懷會比家規紀律重要的多。

綜觀六部片段，所呈現的是一種人性的關懷，無論是家庭、宗教、社會階級的掙扎，經過這幾個因素的考驗下，小樹漸漸茁壯為大樹，大樹的餘蔭也影響了全世界的電影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