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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29 10:39:42瀏覽19|回應0|推薦0 | |
為了在讓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一事上得到國會的批准,時任美國總統比爾·克林頓熱情洋溢地說,更緊密的經濟關係將意味著中國公民擁有更大自由。
克林頓的話如今讀起來似乎不僅幼稚,而且令人尷尬。中國對西方思想的開放程度降低了,對華盛頓全球領導地位的敵意也大大增加。
但是,對美中關係轉變的失望意味著接觸戰略——把中國與美國更緊密地裹在一張經濟和政治關係網中——存在根本缺陷嗎?接觸戰略會註定失敗,還是將在未來奏效?兩本新書探討了這一問題。
接觸是否成功?
在《誤會中國》一書中,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政治學家阿倫·弗裡德伯格稱接觸是一場不成功的賭博,如今的挑戰是如何減少聯繫。在《美國與中國:追求全球經濟領導地位》一書中,經濟學家C·弗雷德·伯格斯滕不僅認為接觸是成功的,而且提出中國和美國擔當全球經濟的聯合首席執行官。
兩位作者在對華政策方面都有長期的經驗——至少在華盛頓制定的對華政策上。多年來,弗裡德伯格一直對中國日益增長的挑戰發出警告,並宣導他所說的部分脫離接觸。主要的自由貿易經濟學中心——美國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的創始所長伯格斯滕在2014年曾支持美中達成自由貿易協定。
弗裡德伯格認為,北京不是美國長久以來所希望的“負責任的利益攸關方”——換句話說,它是一個威脅。在伯格斯滕看來,北京不是“革命者”——換句話說,北京比較溫和,是一個潛在的夥伴。
弗裡德伯格對美國政策進行了簡練而有說服力的批評,追溯了民主黨政府和共和黨政府是如何出於意識形態和商業原因而接受接觸的。
美國最大的企業追逐著10億客戶的舊夢想,也競相爭取北京的朋友,為加強美中關係進行遊說。但接觸並沒有帶來商業官員所承諾的美國出口的巨大繁榮,以及繁榮可能為美國帶來的數百萬個就業崗位。相反,外國對華投資激增,從為美國老闆工作的中國工廠進口的商品也激增。
弗裡德伯格得到的明顯教訓是:美國最好保持距離。
伯格斯滕的觀點則完全不同。對他以及美國歷任財長而言,關鍵在於找到自由派人士,讓他們相信,經濟改革符合中國的利益,而不僅僅是符合希望開拓更大市場的美國公司的利益。
伯格斯滕講述了接觸的真正成功,它們包括通過更廉價、更多樣化的進口產品提高了美國人的生活水準,遏制核擴散,以及在2008年美國製造的金融危機幾乎導致全球經濟蕭條後,兩國密切合作來重振全球經濟。全球對新冠疫情的應對不力也顯示了美中之間缺乏接觸。
接觸的新時代
伯格斯滕提出一個接觸的新時代。他敦促美國再次將經濟事務與人權和國家安全爭端脫鉤,就像克林頓執政初期一樣。伯格斯滕與上世紀90年代的克林頓和其他人不同,他沒有辯稱接觸可以改善中國的人權狀況,而是說華盛頓可以將人權問題與經濟政策分開。
伯格斯滕認為,如今,接觸將給予美國一個對中國施加影響的管道,中國勢必會超過美國成為世界頭號經濟體。伯格斯滕有效地提供了一系列統計資料——包括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研發支出、教育和貿易資料——來為中美競爭建立一個記分卡。最基本的事實是:中國將超過美國,正常來說在本世紀中葉。
他寫道:“隨著中國的發展,時間對美國不利。”
按照這種推理,美國需要與中國接觸,以確保中國不會主宰全球經濟。伯格斯滕提出了他所說的G2集團,即美國和中國作為一個“非正式指導委員會”來處理氣候變化、健康和經濟發展等全球問題。他說,沒有它們的同意,全球進步是不可能的。
他把全球經濟描繪成一系列同心圓。
想像一下經濟版的太陽系。如果美國和中國是這個體系中的太陽,那麼歐洲和日本大約在金星的位置運轉,而印度和巴西可能在火星的位置附近運轉,較小的發展中國家將在天王星附近。
伯格斯滕沒有明確解釋為什麼他認為G2集團應該包括中國,而不是美國的長期盟友歐洲和日本。儘管他沒有強調這一點,但他的統計數字顯示,美國及其傳統盟友——他稱之為“霸權聯盟”——在經濟上要比中國強大得多,而且這種狀況很可能會持續到本世紀末。
伯格斯滕選擇中國似乎是因為擔心美國正在放棄其作為全球領導者的角色,並對北京越來越懷有敵意。他的書中夾雜著對美國前總統特朗普轉向貿易保護主義的批評,他提到特朗普的名字275次。在新的全球經濟危機的情況下,伯格斯滕希望確保全球兩個最大經濟體美國和中國攜手合作。
如果沒有這種合作,世界可能會落入他所說的以經濟學家查理斯·金德爾伯格命名的“金德爾伯格陷阱”。後者把上世紀30年代的大蕭條歸咎於現任大國(英國)和崛起中的大國(美國)未能採取必要行動。
伯格斯滕寫道,北京拒絕了此前提出的與美國組建G2集團的要求,因為它認為這將“同化、實際上遏制其崛起”。但如今,他說,如果美國明確表示將“賦予中國與美國真正平等的角色”,中國可能會更樂於接受。他還說,美國需要確保中國忠實履行其被賦予的職責,但不清楚如果美國發現中國在逃避,它會怎麼辦。
加強“霸權聯盟”
弗裡德伯格會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對待中國。他會尋求加強上述的“霸權聯盟”,這樣就能遏制中國的崛起,或者至少從外部影響北京。
首先,弗裡德伯格將在經濟上脫離中國。他並不主張全面脫鉤,他承認,鑒於這兩個經濟體之間的相互聯繫,全面脫鉤將是毀滅性的。他的書寫得太早,沒有把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一事考慮在內,但由於莫斯科作為一個能源供應國的重要性,就連切斷西方與規模相對較小的俄羅斯經濟的聯繫都被證明是困難的。想像一下,試圖拆散以世界工廠中國為中心的供應鏈。
儘管弗裡德伯格對中國的批評十分尖銳,但他的大部分建議並沒有過於超出美國總統拜登正在做的事情。弗裡德伯格建議限制中國在美國的投資,限制美國對華技術出口,利用稅收優惠和其他激勵措施鼓勵企業將其供應鏈從中國遷走,並鼓勵盟友也這樣做。他還表示將增加美國海軍的開支,重新把美軍的重點轉向亞洲,並“設法讓俄羅斯遠離中國”(這也是在烏克蘭戰爭之前)。他沒有提供路線圖,也沒有試圖詳細說明成本。
弗裡德伯格在最具挑釁性的建議之一上只用了寥寥數語,即建立一個經濟聯盟來幫助面臨中國經濟脅迫的國家。他寫道,與北約一樣,這個聯盟的運作原則是“對一個國家的攻擊就是對所有國家的攻擊”。
雖然弗裡德伯格認為美國的反蘇聯盟是一個榜樣,但他也忽視了貿易可以發揮的關鍵作用。歐洲和日本與美國緊密聯繫在一起,因為美國對紡織品、電子和汽車進口商品開放了市場,儘管這損害了美國一些行業的工人。類似的貿易開放行動可能有助於美國在與中國的競爭中招募新的盟友,或者加強與現有盟友的關係。
如今,拜登政府即將啟動它所說的“印太經濟框架”,試圖加強與亞洲國家的關係。但它說,它不會降低對希望擴大與美國貿易的國家的關稅,也不會對它們作出其他讓步。拜登政府和國會中的一些人希望,這一框架將成為一項全面的自由貿易協定,甚至可能導致美國加入奧巴馬政府談判達成、但特朗普反對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
即便美國就TPP的部分內容重新進行了談判,但要讓國會批准自由貿易協定也將是艱難的。國會民主黨人長期以來一直反對此類協定,而自由貿易也成為許多追隨特朗普的共和黨人所憎恨的東西。但正如弗裡德伯格和伯格斯滕都希望的,它對在經濟和政治上與中國競爭或許是至關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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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政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