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雞說】週五傍晚，一通電話把我帶回三年前的人生。

「牡林的小朋友來台北比賽，道明導演等一下要帶小朋友去吃漢堡，你知不知道離八德路、復興北路最近的麥當勞在哪裡？」阿昌學長這樣問。

牡林啊，三年前他們參加完最後一次全國賽之後，因為併校加上六年級畢業後，有兩個年級沒半個學生，足球隊因此解散。

我打了教練郭元俊老師的手機，和他說最近的麥當勞大概在哪裡，後來他們決定到離飯店最近，但沒有麥當勞的微風廣場地下美食街吃晚餐，我就過去和他們會合。

當初的梁老師，現在已經是高士國小本校的主任，這次帶九個小朋友出來比賽，是教育部第一次舉辦的「樂樂足球」全國賽。

樂樂足球是什麼？簡單說，就是簡易版的足球，每隊五人上場，三男兩女，不設守門員，球門和曲棍球的差不多大，球也不是一般的足球，而是類似排球的軟球，這樣踢到小朋友身上也不會受傷，至於規則則大致上與一般足球類似，上下半場各十分鐘，球場也不需要一般足球場這麼大，只要籃球場就可以開打，這次比賽其實主要是讓同班的同學參加，但是對牡林而言，他們一個年級都不見得能湊出五個小朋友，所以才能以聯合方式組隊。

梁主任說，牡林分校全校共二十二個小朋友，這次參賽小朋友除了本校支援的一個五年級男生，其他都是三、四年級的小朋友（因為分校沒有五六年級的學生），但是他們參加的是「五年級組」的比賽，不但一路過關斬將拿下全縣冠軍，第一天賽程也連勝三場，順利踢進八強。

九個小朋友當中，有幾個很眼熟，因為三年前我們去出外景時，他們當時一年級，那幾天和女主持人感情很好，而且很會跳舞，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看著他們吃著摩斯漢堡，當中除了一個小朋友因為有親戚在台北，所以曾經到過台北，其他八個都是第一次到台北，剛好碰上三十八度高溫天氣，他們異口同聲地認為：「台北比屏東還熱！」

和郭老師、梁主任詢問了隔天的賽程，允諾到場幫忙加油，還順便拉了好久不見的YOYO一起，畢竟相隔四、五百公里的距離，要見面真是不容易啊！

周六早晨，約十點抵達台北田徑場，一到場就看到穿顯眼藍色球衣的牡林小朋友們正要開始為第二場比賽暖身，第一場比賽，他們輕鬆以三比零擊敗中市忠孝國小，在這超酷熱的天氣，每個小朋友都是滿身大汗。

暖身、練球結束，就要上場踢四強賽，對上花蓮縣和平國小，對手後衛身高大概一百七十公分，其他球員也平均比牡林高出一個頭，雖然每一隊身材都比牡林占優勢，但這一隊的身材壓力特別大，牡林小朋友陷入苦戰，上半場就以二比零落後，小朋友們明顯亂了方寸，加上實力確實有落差，終場以五比一落敗。

郭老師不斷鼓勵小朋友，畢竟三四年級的小朋友參加五年級組的比賽，能踢近八強已經非常不容易，更何況還能爭三、四名，所以他也已經滿心歡喜啦！

距離下一場比賽還有一個多小時，小朋友先到場邊休息，一下場，小朋友們第一件事，就是脫鞋，他們平時都是赤腳踢球，穿鞋反而不習慣；有個小朋友的親戚帶了冰涼的仙草蜜給大家喝，光腳的隊員們就這樣邊喝邊休息，還有人被拱出來跳「SORRYSORRY」和「NOBODY」舞，YOYO也在離開前下海一起玩，剛才落敗的事情彷彿已經拋開，馬上又要面對下一場啦！

好消息是季軍賽是在室內舉行，所以不用忍受惡毒、悶熱的豔陽，稍微吃了幾口便當，小朋友就馬上得再上場暖身，對手是新竹縣的長安國小。

牡林小朋友的身材仍然是差了一大截，不過開賽後鬥志高昂，不到四分鐘就踢進第一球，而攻勢也幾乎都在牡林小朋友身上，上半場就以一比零結束，到了下半場，也是僵持不下，到了剩下最後一分多鐘，牡林再踢進一球，最後三十秒，再補進一球，最後就以三比零獲勝，拿下季軍獎盃。

因為牡林小朋友是全場最黑、身材最迷你的，所以許多場邊觀賽的觀眾、工讀生、友隊都對他們印象深刻，也為他們加油。

因為還得趕回屏東（即使坐高鐵，路程也要花上五個多小時），所以沒來得及等候頒獎典禮，老師與小朋友們就拿著行李踏上歸途，期待明年、後年，再現的牡林足球小將能再創奇蹟！

一整天都在外面，還沒空看新聞，傍晚，騎車回桃園路上，因為聽著盧廣仲的歌曲，突然想起去年的七月四日，也是邊聽盧廣仲的歌曲，邊往新竹反飆車族靜坐現場騎去，想起了余之斌事件的點點滴滴，回到家，看到電視新聞上報導余媽媽因罹癌過世的消息，猛然一陣鼻酸。

去年曾和余家的幾位親人有過一面之緣，一個家庭的命運因此改變，那些飆仔也不過才被判個十至十二年，大概七、八年後就能假釋出來，但是誰能還給余家一個公道？

唉，從開心轉到悲憤，這一天，真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