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2/12/15 13:04:03瀏覽726|回應5|推薦31 | |
食蝦的完美方法 舅舅讀台北師範,住校,久久回家一次,因從台北坐火車來,抵家時多半宴了,早過晚飯時間,只得就廚房裡的剩菜殘湯扒幾口飯。偶爾帶著他的同學,媽媽那時就要打兩個蛋,做盤葱炒蛋招待。 有位常來的同學挺能做菜,他一來,媽媽就不用幹活,搶過了鍋鏟,嘴甜的他說:「姊累了一天,我來。」 這同學身材稍微有些胖,我們弟兄幾個都喊他「胖子舅舅」。胖子舅舅不但鏟子使得好,食蝦的方法也讓年幼的我留下極深印象。受了他的教誨,幾十年下來,我一直都還是那樣子吃蝦的。 那天,他作盤紅燒蝦,爐前鍋內撿了隻出來試吃味道足是不足。捏著蝦尾,一口先把蝦頭整個咬進嘴裡,咯吱咯吱的嚼上幾口,吐出殘渣,接著再一口把蝦足全咬下吃了,方快手的剝了蝦殼,整隻吞下肚。站在一旁,不到十歲的我看得目眩神移,幼小的心靈方才明白蝦是要那麼吃的。 舅舅和胖子舅舅有張在單車前面合攝的像片,令我非常嚮往──這嚮往當我自己念上了高級中學,更又深遠了幾分。令我嚮往的不是那輛單車,不是那個合照,當然更不會是背景的那棵棕櫚樹,而是他們頭上戴得那頂軍訓帽。不知是哪裡學來的本事,他們能將那土哩吧嘰的大盤帽扭得如同二戰歐戰場交戰雙方的軍官頭上戴得軍帽,真是帥氣的不得了。好多年后,我也是個高中生,頭上有頂軍訓大盤帽,曾嘗試著要變形成那樣的一頂帥氣歐戰軍官帽,三年的努力,始終不曾成功過。 舅舅師範畢業前,參加了環島旅行,這旅行可去遠了,都旅去了屏東還有台東,帶回家來一個大椰子。這椰子不知是在台東還是屏東買得,我可沒心思問上一問,只是一意想要吃它那椰子一口──到底長了那麼大,這椰子是甜是鹹可一點都不明白。 椰子放在爸爸媽媽床前地下,時時刻刻可以見著,卻我無法同其他食品一樣,經過時順便吃它一口。它對我來說有些沉重,有些巨大,不過那不是主要問題,再重再大的東西,每天狠狠咬它一嘴,它就不再重大;問題出在它那又硬又厚又圓的外殼,我實在不知從那處地方破入。一日日過去,舅舅帶回來的地方名產,就是那堅如磚塊,硬得如石頭,從花蓮買得幾塊柴魚都吃盡了,椰子依舊好端端紋風不動的坐在那裡。失去了其他注意力,自然我只得愈發專注在這顆椰子身上──然而我小小腦袋怎麼也想不出個可以它的辦法,無計可施下,最終明白這是個攻不破的城堡:我放棄了希望,對它也失去了興趣。 就我們這個家庭來說,椰子終究是個奇怪的東西,連爸爸媽媽對它也無可奈何,一直它在床頭地上那兒坐著,很長很久。一天,爸爸使了蠻力將它橫劈了開來,椰子汁流了一地。 椰子的饗宴結束了;台北家裡從此再沒有見過一個椰子;而基隆偏僻的大武崙小學裡,舅舅已經作了一年多的實習老師。 2012.12.13 |
|
(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