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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18 07:31:45瀏覽1330|回應26|推薦53 | |
最初的印象 那年,父親嫌眷村子裡人家多,不自在,煩;聽了老鄉的指點,在基隆安樂區的向陽山坡上佔了一塊山林公地,砍了上面的雜樹灌木,讓部隊裡工兵連的范士官幫忙,在硬闢出的平地上,蓋了間小小的違章建築。 我常站在一邊,半天看著范士官砌磚,又用摻雜了麻筋的白石灰抹牆;口渴時候,他喝母親拿散裝鐵觀音煮的熱紅茶。煮好的紅茶,盛在大洋鐵茶壺裡,壺嘴蓋上了隻粗陶碗,他咕嘟嘟的喝上兩碗,蒸出滿頭的汗;見我在旁傻傻看著,就沖我笑,露出嘴裡的一顆金牙。中午,媽媽請他一碗肥多瘦少的紅燒肉,一碟辣椒豆乾空心菜梗(偶而摻了黑豆豉)和小半瓶公賣局米酒。飯後他微醺,有張紅艷艷的黑臉。 蓋了紅瓦的磚屋在半山間;站在屋門前,略低了眉,就能望見基金公路在更低點的地方彎彎曲曲走過,繞過山腳下的安樂國小,在十方大覺寺的山門前打了個大彎,消失在大武崙那方的山裡。屋子左右前方零零落落的立了許多小屋,都同我們家一樣的簡陋,有幾間寬敞點,有幾間僅就一個孤伶伶的門面;一些野生的樹,在各屋間四散長著;家用的水卻在山腳下,一個水龍頭,整山坡的人合用。父親因而對劈了數根大毛竹,接成條水管,從山的更高處接迎起山谿水。 山水流進了擺在屋後的一口大水缸裡,樹蔭下頭,看去碧綠碧綠;風偶爾吹過,缸裡就落了幾枚葉子,水面上盪悠悠的。 山坡下,馬路邊,是個小小的村子,居民養著火雞、紅頭番鴨、鵝和大狗;每天上下學走過,動物們一起對著我叫,狗呲牙裂嘴的露著兇相,鵝、紅頭鴨和火雞倒是溫和的模樣,搖搖擺擺過來,在我小腿上冷不提防的咬上一口。我照著父親說的話,蹲下來,向對著我叫的狗,擲順手路邊撿了的石頭和瓦片;狗夾著尾巴退卻,卻依舊轉過頭吠,露著滴涎的紅舌頭。父親一點沒有和我說對付鵝、火雞或者紅頭鴨的方法,當鵝抬高了頭,拉長了它的脖頸,昂昂的啼;或者撐開了尾翼的火雞,像極了隻開屏的孔雀,似坦克一般咯咯咯咯的叫著對我衝過來:我拔腳嚇得逃開。 我找了景志強做我的搭檔,壯我的膽子;兩人每天一同上學。 景志強和我都是小學一年生。他家的房子在我們屋子低下去點的地方,清早總是我站在他家大門口,安靜的望著景媽媽將他打扮妥當:春秋時穿白短袖襯衫,套頭的紅毛線背心,一條黃短褲;冬日裡就是青灰色的大夾克,絨絨的一圈毛領。每回景媽媽放他踏出大門前,都會攏拂著他的頭髮,細心的端詳一番。我們從山上下來,一路上狗、鵝和火雞都發出大的聲音,此起彼落地送我們橫穿過馬路;上了馬路其實是安全了,心慌的我們卻忘記停了跑步,有條極陡的小坡路在公路另邊,我們作了捷徑,喘著氣,一直的往下跑到了學校後門,快的就同飛去得一樣。 2010.08.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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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