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8/02/16 01:23:08瀏覽1206|回應4|推薦27 | |
我躺在床上,身體發燙,喉嚨疼痛,偶而也因稍高的體溫起點噁心想要嘔吐的感覺。一早醒來,不明白著怎麼回事,就全身痠軟地不能下床;媽媽摸了摸額頭後,叫我繼續睡著,學校暑期進修也不要去了。我獨自躺在半明半暗的小屋裡,室外市廛傳來的雜沓晨音,今日覺著特別地奇異,它明亮透剔,卻顯得有點遙遠,又好像和我毫不相干的陌生。我靜靜地聽了約一點鐘,然後一切就突然地安靜下來,似乎世上就剩我單獨的伴著這仲夏的一整個午前! 『徐元平緩緩拍出一掌,……』,不知誰家的收音機正在播放白茜如主持的『九三俱樂部』節目,我被吸引了安靜地聽那說書人講著臥龍生的《玉釵盟》,他一字字慢慢唸著,抑揚頓挫地,可是聲音不知為什麼一會兒小,一會兒大,又一會兒之後就完全地聽不見了。我仰著頭睁大了眼盯看著天花板,豎了耳朵想探究這聲音去了哪兒。我等了幾分鐘,它卻是一點也沒有要再來的樣子,然而當我正要放棄了這繼續探聽下去的念頭時,聲音卻又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和穿過窗櫺的正午日光映出的游絲,在室裡纏繞了一起,嬝嬝娜娜地在我耳際浮洄漂游。 奶奶中午時給我拿來了碗稀飯和半隻鹹蛋,我吃了幾湯匙就沒有了胃口。我想起了枕頭下她剛給的一塊錢,有點不放心地,忙將它翻了出來,在右手裡緊緊捏著。奶奶原說壓放在枕下穩當,我卻覺得這樣抓在手上更添點心安。一向來我拿的零用錢,全都僅是一毛兩毛的銅板,從沒有過這樣的一張紙鈔。雖然想到能在街尾的小店裡買上許多的圓圓硬糖和辣橄欖,我心裡卻沒有挺高興,彷彿這錢不是我所有的那種事不關己底淡然。 從微開著一縫的窗子望出去,山坡上的牽牛花輕舉著幾隻紫紅色喇叭,南風一定薰薰地正在吹著它們;但那花兒為什麼同著我一樣,無精打彩地低著頭,閉著嘴呢?『九三俱樂部』裡換了魏龍豪和吳昭南講著相聲,我側著身子,豎起了耳朵,專心的要好好聽一會兒,誰知收音機不作聲地就啞了下來,反倒讓外面的蟬鳴充塞滿了我的兩耳──我閉上了眼睛有了睡意。 朦朦朧朧地,我忽然讓不知哪邊鄰家新來的董永悲傷唱腔驚起,我望見山邊的牽牛花大幅度地擺動起秀長身子,那家的收音機(或許是留聲機也不一定的)播放的七仙女黃梅調細細且縷縷地,但卻愈發清晰了。然著我的倦意深濃如同此夏,這音聲究竟和我沒有了絲毫關係,轉了個身子,我面向床裡沉沉地睡去,手握的那張紙鈔在我夢中飄落去了床底!
|
|
(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