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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29 05:06:57瀏覽866|回應4|推薦19 | |
奶奶遞給了我一個空酒瓶,叫我上小街的雜貨店打一塊錢的太白酒。我接過了錢和酒瓶,踢踢踏踏地拖了木屐跑出門去了。
眷村旁雜貨店的大門口掛滿了剛製作出來的濕麵條,一竹桿一竹桿高高晾在那兒,怪模怪樣搶人眼的熱鬧。晾乾了的麵條在店裡頭後面另外掛著,想是有些已被收下來賣了,仍舊零零散散懸在那兒的,看起來就有了些曲終人散的慌張。 繫了圍裙的店男人站在製麵機前攪拌著一大坨濕麵糰,他往正走進店裡的我瞥了眼,就又低了頭繼續著工作,一點沒要搭理我的意思。這一晌媽媽總指使著我拿了麵粉上他這小店裡換乾麵條吃,每回他都會用手指頭撥弄著鍋裡的麵粉,一邊細細的看,一邊嘴裡嘀嘀咕咕地抱怨著說:麵粉有小蟲呢!粉太濕了點啊!我心想這美國麵粉是天主教堂發的,會有什麼問題呢?因而就有些兒不喜歡他,當面可是絲毫不敢吭個聲氣。 店女人用塊粗布在背上裹了個奶娃娃,花布包的嚴緊謹慎,瞧不著孩子是男娃女娃,也不知是不是在那兒睡了。有個和我年歲約莫一般大的女孩正在邊上立著,瞪著大眼看她將生花生米倒進了一個用舊報紙折成的三角形小袋子裡。我好奇地望著女孩拿了花生米走出小店外,看她三步一跳的跑遠了,轉過頭來,方才記起把空瓶子忙忙遞上,邊又指著倚了牆邊坐的兩個大酒甕子,說要買上一塊錢的太白酒。黑赭色的兩個小口大肚酒甕有我一半高,甕身上沾惹了些灰塵,卻都各自被貼上了張小紅紙條子,一張上面毛筆墨書了「米酒」兩字,另一張卻寫得是「太白酒」,字迹有些湮散,糢糢糊糊地。 接過了空瓶,店女人順手拿下了隻掛在牆上的小白鐵酒勺,白布裹著的酒甕塞子也拔了開來。她在酒瓶口放上個漏斗,才小心地從酒甕裡勺了一勺子的太白酒進去。背上的奶娃娃這時起了點兒騷動,似乎有要涕哭的徵兆,她急忙搖搖晃晃了幾下身子,一邊把瓶子交還了我,一邊又很快將塞子、勺子和漏斗放回了原處。我在旁邊看著這過程的進行,有點兒目眩神迷,使她喚了一聲,才記得伸手接過了瓶子。我將一塊錢交給了她,雙手抓牢酒瓶,便轉身一溜煙地跑回家去了。 家裡面奶奶正在飯桌後等著我呢!笑咪咪的,面前桌上放了盤中飯時吃賸下來的小半條魚。那不知名的魚其實只見了個魚頭,身上已是沒有肉的。 奶奶就那麼地咪了一口酒,專心地啜用起魚頭魚骨來。 2007.11.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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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