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暖暖

凡事他總是瞎來一氣，無頭蒼蠅似地；實在不好責怪他的，他就是那樣糊塗的一個孩子。事前不明白事情的目的，事發時不知如何適當處置，事後結果更從不研究分析改進。不顧青紅皂白、高低上下，就只是蠻幹瞎來。

體育課一回測試百米；班上同學四人一組，排好隊伍，按序起跑。他不明白這項短跑，一上來就該全力衝刺，吃奶力氣都得使將出來，卻依舊只是快步上陣，不慌不亂，最後當然得了個倒數第一。成績報上來，十八秒三，體育老師聽了，不由失驚，脫口説道：「這個分數真破了記錄，不知如何跑出來的？」

學校每學期總要跑個暖暖一兩囘。全程大約千五公尺到兩千距離的這類中程賽跑，如果要獲得像樣成績，必需從起端就要維持固定速度，注意呼吸，不急不緩地跑完全程。他哪裏清楚這些道理。開始時，憋足氣，低了頭，使上勁地往前衝。不過幾分鐘，百十來公尺，他就沒了氣力，胸口喘得和拉風箱似的，只得停了脚步，手扶腰背，緩解那兒這兒的疼痛。慢步走上好大一晌，回了神，喘過氣，繼續甩開鴨子般步伐在公路上往前奔。這囘比初始又差了許多，前進沒幾步，他很快復又泄了勁，只得再次安步當車，順便看幾眼沿途的風景。

一路跑跑停停走走，他拖拖拉拉地終於抵達了終點。校門口，體育老師早收了工，只見兩位志願同學記錄著遲到者的成績。他姍姍走回教室時，下課鈴正好響起。如果恰好是上午的第四堂課，值日生勤快地自茶水間已抬回了蒸熱的便當，手脚快點的同學，他們的飯盒都快吃見了底。

注：
跑暖暖，類似今日美式中學校流行的越野賽跑（Cross Country），是省立基隆中學的一項傳統體育活動，起源極可能始於日據時期。全程大約千五公尺到兩千的距離；路徑起於基隆中學校門口，往暖暖方向，走源遠路，左彎暖江橋，跨基隆河，反方向順著過港路囘八堵，至過港路口再左轉上台一號，再次跨基隆河，源遠路口左轉囘學校大門。平常一般學生所費約需15分鐘時間。千五公尺,世界紀錄約爲三分半鐘。

2018.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