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之窗　　　◎白家華

　　在充滿綠意的窗前，讀書、練畫或觀景，這些都令我喜愛！這一次，當視線從書本中移向窗外時，才發覺綠滿窗前，植栽之綠意已大幅度的渲染了窗外的空間；啊，那是來自於強大生命力之成長與繁衍的美好景象！

　　人們全為了理想而努力，而屬於我自己的，是常專注於書冊之閱讀，也靜定於一些人生宇宙課題之思考；因此，時光的飛逝在感覺上是迅疾的！恍若額頭向書籍垂下與抬起之間便已匆匆流逝了幾個月！再一次的望向窗外時，看見花草之綠蔭已由當初單薄的點點形狀漫延開來，成為眼前片狀之榮景，心中便有一絲悸動。這無疑的也是最好的調劑了，看著每一片草葉在時間的灌溉中成長，而成長中的它們也以各自的形式來顯示出時間的流逝！有一年，我突然領悟到，從它們的枝頭上也可以得知春天是否已然來臨，當新芽的點點綠意從蕭條樹枝中吐露出來，春天的腳步就已經踩到這裡了！

　　居住於十樓高室，蒔花養草是讓心靈貼近山林的有效方式。從舊時地搬移過來的帶土盆甕不忍丟棄，尚且加以利用。在我有情味的想像中，對於置放在窗前的這些花草的小巧生命而言，陶盆瓷甕就是它們的房子，唯一的傢俬是泥土！每天晨昏的適度澆水與一周一次的施肥，是我給予它們的主要營養來源！向我展示屬於它們本具原有的生命力恆是旺盛的，一旦接收了水分就會迅速甦醒過來，奮力成長，永不懈怠！儘管遠離了十樓下的那片母土大地，其生長態勢之蓬勃，依然看不出有任何減弱的跡象！老枝與新芽，各盡其職以新陳代謝，在我白天清醒的時候，或在我夜裡深睡的時刻，都在進行著！也漸明瞭，塵土才是永恆故鄉，包括人類與草芥！愈是遠離了天然泥土，那鄉愁就油然而生，也就愈是渴望親近自然！

　　在晴朗的天氣中，我有時會從寫字或練畫之際起身走向窗下的它們，覺得充分舒展的綠葉像是一種精巧的杯子，一次又一次的斟滿了陽光佳釀，盡興的啜飲著，化做它們身上的青翠色澤，也來放鬆了我的身心！與它們朝暮相處使我成為它們堅韌生命力的一位近距離觀察的見證者；雖然我目前所能夠供給它們的，僅止於蜷縮在窄盆裡的這一種局促生活；但我深知，這一種暫時的禁錮並無法讓它們那豐沛的生命能量有任何損滅！有朝一日若再讓它們重新回歸於大地，回歸於那一片望不見盡頭的寬廣土地；想必它們仍會得心應手的去成長與繁衍，並將奉獻的綠蔭從這裡移到地面上，而我對於那一天的到來也不放棄我的期待！

　　　　　　　～另發表於《人間福報‧副刊》2014年3月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