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讀書不求甚解、以為自己是可以改變全世界的熱血憤青，其實只是「憤怒鳥」的當年，我誤認自己「橫眉冷對千夫指」。現在，經歷了太多折衝之後，我常常只安於自己眼前的小宇宙，卻仍然誤封自己「俯首甘為孺子牛」。

一

下班遲了些，加上已近週末、菜煮得差不多了，決定快煮蛋炒飯。

原本使用湯匙的米弟，豔羨妻使用的筷子很美麗，展現漫畫裡若有所求的眼神光波，說：「我想要現在就開始練習用筷子了。」

於是，妻與他交換，並在他吃下第一口時，拍手讚嘆：「好棒喔！」接著請錯過他表演的我與米米，再看他表演一次，以及鼓掌叫好。

本以為這樣的戲碼結束了，沒想到妻頑皮地說：「把拔，你看我！」隨即拿起跟米弟交換的湯匙，吃了一大口。

我馬上心領神會，趕緊放下碗筷，大聲叫好：「妳好棒啊！」米氏兄弟被逗得得樂不可支，於是米弟還堅持每個人都要輪流玩一次、兩次……，直到即將邁入青春期的米米覺得很不自在，拒絕再玩為止。

二

帶米氏兄弟去自來水園區玩水。兄弟倆一走進去，就像瘋了一樣，上上下下地取樂，很快就全濕了的臉上，洋溢著純粹的開懷笑容。

我想起米米才說起的「想當年」：「我二年級的時候，會自己做旗子，然後綁在鉛筆上，跟別人玩戰爭的遊戲，怎麼那麼幼稚啊？」好像，現在也沒有「成熟」到哪裡吧？但不管是絮絮叨叨講「小故事大道理」的米米，還是玩到瘋狂傻氣的米米，我都好欣賞。

我雖換了泳褲，但只是坐在池邊看著他們，一邊還在思索該不該「打個卡」，還是拍下兩人的「半裸圖」。米弟突然朝我大喊：「巴比，你下來玩啊，很好玩吔，你趕快下來玩啦……」不斷地遊說著。

我最後下了水，拘謹地沒敢狂歡（並以得防止肩上的大毛巾濕掉為由，很懦弱吧），不過很識相地收起手機，避免自己被無所不在的網路虛擬世界綁架。畢竟，眼前才是真實的幸福生活。

三

妻帶米氏兄弟去同學會，意外地去了一個下午。

到景美捷運站與他們會合時，我問米弟：「你的眼鏡呢？」「斷掉了，」米弟歡呼道：「吔！我以後不用再戴眼鏡了。」ㄜ，你是故意的嗎？

妻一臉倦容，「本來他們還要去吃晚餐續攤，我跟他們說好累，想回家睡覺了。」「那他們為什麼還有力氣續攤，他們的小孩都很乖喔？」「對啊。」好吧，那就沒話說了。

不過最後，我們也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吃了一家與景美夜市氛圍大不同的牛排館，然後兄弟倆去玩打彈珠。看著米米的背影，我眼前忽然閃現約七年後、比現在拔高三十公分以上、應該在念大學的米米，他一樣窩在這裡打彈珠，並帶著應該在念國中的米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