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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02 00:37:57瀏覽848|回應10|推薦70 | |
第三天﹐法官特別強調﹐本案陪審團只需要考慮一九九六年一月﹐祖母的屍體被發現﹐到同年六月﹐拿到法院命令入屋為止﹐共五個月。 首先由控方證人先做證。第一位證人是年約四十的孫女。在法庭工作人員的協助下﹐依例先宣誓﹐然後大聲報告姓名﹐和地址。法警替她倒了杯水。當控方律師問第一句話﹐她與死者的關係的時候﹐她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她答“祖母” 。在長達六個小時的作證中﹐我們了解了整個輪廓。 由於父母皆聾啞﹐她從祖母那裡學講話﹐音樂。祖母在她生命裡如同母親。因為祖母高齡九十﹐體弱而且有失憶的現象﹐所以每天有由政府提供的八個小時看護來照顧﹐同時她也在替祖母申請二十四小時的照顧。她平常每三﹐四天從曼哈頓去探望住在布朗士公寓的祖母。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底﹐祖母從居住的9H單位失蹤。三星期後﹐在七樓的一間空的單位7H﹐找到了屍體。而驗屍醫生判定是自然死亡﹐不是他殺。 在祖母的喪禮後﹐為了要看看祖母怎麼死的﹐好做一個完結﹐孫女和孫女婿﹐和孫女的父親﹐也就是死者的女婿﹐帶著照相機和攝影機去7H。由公寓警衛歐立先生替他們開門。 他們進入後﹐看到7H的窗戶是開著的﹐裡面有很多鴿子和鴿子大便﹐有股濃濃的臭味。他們在客廳發現了祖母的拖鞋﹐在浴缸裡發現了祖母的拐杖﹐假牙在洗手檯裡﹐染血的睡衣在浴室地上﹐還有一撮灰白的頭髮。女婿為了換攝影機的電池﹐先行離開。他們照了一些相片﹐因為太難過﹐孫女和孫女婿到門口透透氣﹐然後又回去照相。 不久﹐魁梧的歐立先生用力把門推開進來﹐因為他們拍照﹐主管凱文先生交代﹐他們必須立刻離開﹐然後粗魯地趕他們出去。因為他們無法領回祖母的部份屍體和財務﹐讓他們非常痛苦﹐於是他們請律師向法院申請入屋命令。終於在六月拿到命令﹐取回祖母的一撮頭髮﹐埋在布魯克林﹐了了他們的心願。但是他們也在精神上遭到打擊﹐困擾了他們的生活。 其間﹐我們看了幾張他們拍的相片﹐和他們在六月拍的錄影帶﹐使我們對當時的現場有所了解。由於控方律師不大能控制時間﹐又一直問不到重點﹐拖了很長的時間。陪審團裡的蘿林女士後來承認在打瞌睡﹐我們在陪審團室裡笑她。這是題外話。不知是控方律師的戰術還是什麼﹐他一直跳到這個案子所定的五個月範圍之外﹐並且把案子引導向同情這方面﹐弄得辯方律師連連高喊“抗議”。到後來連我都知道什麼時候要喊“抗議”了。法官也不得不頻頻把兩方律師叫到前面低聲溝通。同時法官也向我們定義一撮頭髮為身體的一部份﹐其餘拖鞋等歸類為財務。 聽完孫女的證詞﹐我有一連串疑問。接下來就是辯方律師的交叉詢問。由於辯方律師的犀利﹐孫女變得不耐﹐憤怒﹐原來的悲傷不見了。或許再多的悲傷﹐在法庭裡的攻防戰下﹐都會被磨掉了吧﹗ 代表管理公司的黑人律師問孫女很多問題﹐他的問話和表情用“嚴刑烤打” 來形容也不為過。其中比較重要的如下﹕ 辯方律師“你們為什麼去7H﹖” 孫女“為了要看祖母怎麼死的﹐我們需要這個完結” 辯方律師“那需要帶照相機和攝影機嗎﹖有這樣的完結法嗎﹖” 孫女“我們需要做紀念” 辯方律師“資料顯示﹐你們在去7H的前一天﹐已經簽了委託書給這位律師了” 孫女“是的” 辯方律師“是他要你們帶著照相機去找證據的嗎﹖” 孫女“我們沒有想那麼多” 辯方律師“你們拍了幾張相片﹖” 孫女“大約兩卷” 辯方律師“那麼﹐至少是四十八張吧” 孫女“差不多” 辯方律師“拍了四十八張相片﹐現在妳告訴我們﹐妳是為了完結﹐妳覺得陪審團會相信嗎﹖” 孫女“我相信他們會” 辯方律師“也罷﹗你們在7H至少有十分鐘﹐你們忙著拍相片﹐卻不拿祖母的頭髮和財務﹐怎麼會這樣呢﹖” 孫女“時間不夠﹐當我們要拿的時候﹐我們被歐立先生趕出來了” 辯方律師“那你們為什麼不再試圖聯絡管理公司﹐說你們要拿呢﹖ 孫女“我們委託了我們的律師” 辯方律師“妳剛才說﹐妳每三﹐四天去看祖母﹐那麼一個月去看她大概八次吧﹖” 孫女“是的” 辯方律師拿出厚厚的一本證物﹐交給法官一份拷貝﹐控方律師一份。 辯方律師“這是妳在一九九九年的證詞﹐某頁某行﹐妳當時說﹐一個月去看她三次﹐怎麼不是八次﹖” 孫女“我當時記錯了” 辯方律師“是嗎﹖那妳的記性變好了﹖” 孫女“是的﹐我的記性比六年前好” 辯方律師“真不敢相信﹐年紀變長﹐記憶反而變好了﹐怎麼會這樣呢﹖” 孫女“以前因為太難過﹐我的情緒比較亂﹐所以有些細節記得不太清楚。我最近記憶力變得比較好﹐而且我重新翻閱了我的日記。” 辯方律師“妳有寫日記的習慣﹖” 孫女“是的” 辯方律師“那我再問一次﹐妳現在做的證詞是在妳清晰的記憶下嗎﹖” 孫女“是的” 老實說﹐我挺佩服辯方律師的拳拳到肉﹐和孫女的堅持。 接著﹐代表保全公司的辯方律師上場。他年過四十﹐白人﹐大頭﹐長相俊毅﹐寬肩﹐上半身結實粗壯﹐個子不高﹐短髮直立﹐目光有神﹐三件式的深色西裝﹐穿在身上﹐神采奕奕。但是聲音微細﹐實在和外形不相襯。我們聽得吃力﹐記錄員不時要他重複他所說的話。 辯方律師“妳說妳替祖母梳頭髮﹐妳認得她的頭髮﹐是嗎﹖” 孫女“是的” 辯方律師“她的頭髮有多長﹖” 孫女“大約五﹐六寸” 辯方律師“現在請妳看你們所拍的在浴室地上的頭髮” 孫女拿起相片來看。 辯方律師“這些頭髮﹐很顯然地不只一尺﹐妳同意嗎﹖” 孫女“我同意” 辯方律師“那麼﹐妳還認為是她的頭髮嗎﹖” 孫女“是的” 辯方律師不敢苟同地﹐搖搖頭﹐兩手一攤。 辯方律師“妳說她的頭髮和妳交給警方的尋人相片上的頭髮一樣﹐是嗎﹖” 孫女“是的” 辯方律師“請妳告訴我﹐相片上的頭髮是什麼顏色﹖” 孫女“棕色” 辯方律師“那請妳告訴我﹐你們拍的那一撮頭髮是什麼顏色﹖” 孫女“灰色﹐可是。。。” 辯方律師打斷孫女的解釋“庭上 ﹐沒有其它問題了” 看來這位辯方律師乾脆釜底抽薪﹐讓陪審團認為那根本不是祖母的頭髮﹐也就沒什麼好說了。 控方律師還可以在辯方律師問完以後﹐可以再問回同一證人。孫女面對自己的律師﹐神情明顯地放鬆了許多。控方律師意在反駮先前頭髮不是祖母的這種假設。 控方律師“她的頭髮原來是就棕色的嗎﹖” 孫女“不是﹐她的頭髮是灰白的﹐是我幫她染的頭髮” 控方律師“庭上 ﹐沒有其它問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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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