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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14 06:33:54瀏覽16|回應11|推薦0 | |
(1994年10月3日,世界日報) 我是一個無神論者.我不相信奇蹟的存在,如同我不相信一見鍾情的愛情一樣.曾得罪不知多少虔誠信仰宗教的朋友,只因我說:法國路德的聖水與台北恩主公廟的香灰,在治癒病人的功效上都是心理作用與巧合;南斯拉夫的聖母顯現與臺灣迎神廟會的乩童,都是虛幻的精神狀態.饒是如此,我不得不說:我曾眼見奇蹟.那是在雙親結婚二十五週年時,一向吝於表達情感的父親,竟然送給母親一雙她想望已久的銀箸.母親口裏呢喃著:「奇蹟發生了!」臉上交織著淚水與笑容.父親在這「奇蹟」發生後的不久就辭世了.往後的數十年,母親的心靈安慰就完全寄託於這唯一的「奇蹟」上了.
也許因為少年時目睹的這個「奇蹟」給我的感觸太深,婚後十多年來,無論是情人節、聖誕節、太太生日、或是週年紀念,我總是絞盡腦汁,想要為妻製造一個驚喜.而她呢?也許是太習慣於我的「禮多人不怪」,對我企圖製造的奇蹟總是批評多於讚美.縱是鑽石與玫瑰,不是款式太土,就是顏色不對.氣餒之餘,總是會想:「看我下次做個瀟灑的大男人,去你的羅曼蒂克!」無奈,到了下次,情感總是戰勝理智.
當年事漸長,昂然邁入中年之際,回首飄泊異鄉的歲月,漸漸體會到人生的諸多無奈,原來有如漸禿的髮頂,終究是不可避免的.對於宗教的態度也就從年輕時的「宗教是人民的精神鴉片」的激烈反對,轉變成肯定它對人生療傷止痛的功效.隨著妻重拾她幼年受洗的信仰,我也開始活躍於當地的華人天主教會.雖然我仍堅持我的不信仰,但在面對自己與親友生老病死的苦難時,對於奇蹟也就抱持著買樂透的心理—明知其不可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卻難免有些期盼.
當神父與其他熱心的教友勸我領洗時,我慣於用略帶挑釁的口吻說:「只要天主能顯一個奇蹟給我看,來證明他的存在.」於是神父說了這樣一個小故事:據說,在一個遙遠的小鎮上,不斷有奇蹟發生.有位教友遂不遠千里去尋訪這個小鎮,以圖分享聖神的恩澤.當他在小鎮上曠日廢時仍未見任何異象時,就攔阻了一位路人,向其詢問往見奇蹟之路.路人答說:「在這裏,當人照天主的意思去行事時,我們稱作奇蹟.我聽說在別處,當天主照人的意思去作時,才被叫作奇蹟.」就是這樣一個小故事,帶給我的棒喝,遠勝於目睹任何奇光異象.我突然發覺到我是如何愚昧的在等待,千里迢迢的在追尋,癡心妄想的要製造奇蹟.而奇蹟,原來就在我的身邊.
往後的日子裡,雖然仍是朝九晚五的生活,我開始學習如何感謝每一個新到來的日子:無論是風霜雨雪,或是晴和日麗,或是與妻女一起成長的歡笑與淚水.對於太座嘛,我仍然無法做個瀟灑的大男人;卻不復有製造「奇蹟」的心態.慢慢的,我體會到在婚姻中,每個共處的日自子原來都是美麗的奇蹟.當然,我知道,深藏在我心底,卻因含蓄與害羞使我從未對她說過的那句:「我永遠愛你」,才是她真正企盼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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