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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05 21:59:40瀏覽5736|回應12|推薦65 | |
有些事,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換個角度看世界,也許,你會有驚喜的發現。 2個務農的原住民夫婦、10個小孩、住在狹小的鐵皮屋裡、每個人都穿著雨鞋、身上滿是泥濘。夜晚,海拔1650公尺的山上冷的嚇人,12個人只能蜷曲在一塊相互取暖、10個孩子同時要念書,父母翻開口袋沒有半毛錢... 這樣的景象,你會有怎樣的聯想?一般的記者,又會根據這樣的線索,寫些怎麼樣的新聞? 在傳播學上,有一個專有名詞叫「解釋權」(詮釋權)。意思是說,一件事要怎麼解釋?最後會呈現出怎樣的面貌?端看人們怎麼認知它。因為每個人的背景、知識建構都不一樣,所以一件事情可能會有很多種解釋,這就是「一樣文本,多樣解釋」的意思。 通常,這件事最後如何被「論定」,就看當時掌握權力的人怎麼解釋這件事情。所以,同樣的二二八事件,在早期被定調為「異議分子的暴亂」,現在則被解釋為「台灣人的覺醒」。同一件事情,因為時空背景的轉換,與掌權者的權力更迭,而有了十萬八千里的轉變。 在新聞處理上,早期的記者被定位為「真實的反映者」,這也是早期「鏡子理論」的由來,認為「一件事發生了,記者就會真實無誤的傳播給閱聽眾知道。」後來,大眾傳播學者慢慢體會到「記者也是人,會有七情六慾和價值判斷。」因此,大眾漸漸明瞭「原來,新聞會不會被報導,與記者認為它重不重要有關;新聞事件會怎麼被呈現,與記者的價值觀和報社立場也有關。」 例如,一件警察開車撞上老婦人的新聞,甲媒體可能報導「虎爛分局莊孝偉巡官昨晚駕車行經天堂路與地獄路口時,與正在過馬路的吳告衰老太太撞上,吳老太太送醫後無大礙,詳細肇事原因警方正全力調查當中。」 乙媒體的記者,前幾天才被唬爛分局漏新聞,他可能會寫「虎爛分局巡官莊孝偉昨晚涉嫌酒後駕車,在天堂路與地獄路口,撞上過馬路的婦人吳告衰,吳老太太送醫後身上多處擦撞傷,可能有其它嚴重內傷。警方對莊孝偉是否喝酒不願正面表示意見,引起被害人家屬不滿,認為警方包庇,要局長出面道歉。」 與警方關係良好的丙媒體,則可能寫「虎爛分局巡官莊孝偉昨晚開車行經天堂路與地獄路口,撞上疑似闖紅燈的老婦人吳告衰,莊孝偉在車禍第一時間,就將老婦人送醫,處理得宜。」 看吧!同樣的一則新聞,因為不同記者,不同媒體的關係,很可能就有不同的事實呈現。這三家媒體報導的「是不是事實?」是,全都是事實,但因為立場、關係的問題,在報導呈現時做了「事實的篩選」,導致見諸於媒體的事實,都是部分性的。 不過,這也是記者功力高下力見的地方。在媒體界,常常有記者因為抓到了關鍵性的議題,切對了角度,而把一則平凡無奇的新聞,做的有聲有色,可圈可點。所以,詮釋權的選擇,也不見得全無好處,這就跟我們考試也會挑重點下手一樣,因為每個人所選的重點不同,成績也就第一名和最後一名之分。 早在6月,小記者就聽聞,新竹縣尖石鄉的新光部落,有戶鄭姓人家生了10個孩子。原本,我只是好奇:哇,我家4個孩子都已經生活拮据,念書要助學貸款了,這戶人家怎麼過生活阿?我想幫這戶人家拍張照,寫篇趣聞:如一家12口,媽媽加小孩可組棒球隊之類的。不過,每次上山總遇不到10個小孩全在的時候,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這戶人家已經5年沒全家團聚過,更沒拍過全家福,連鄰居都沒看過10個孩子同時出現過,讓我更增添了對這戶人家的好奇。 好久好久以後的八月底,我在採訪富家女嫁入山新聞時,知道10姊弟可能會團圓為父親慶壽。因為時間難能可貴,周六晚上10時,我就從新竹市殺到新光部落,去確定「大家真的都回來了。」興奮的一晚難眠,天一亮就跳下床去找這一家人做採訪。不過,10個孩子有的跑去農忙,有的跑到別的部落聊天,有的跑到學校打籃球,我一直等到快中午12點,大家才到齊。 不過,正在青春期的幾個小姊弟又有意見了「不要拍照啦,我討厭照相!」我連哄帶騙「你們都沒拍過全家福,我幫你們多拍幾張,洗給你們做紀念啦!」好不容易,終於拍到了12口人團聚的畫面。拍完照時,我自己都感動到不行,很想飆淚(嗚,總算讓我拍到了,登一張照片才100元,為了這張照片,我的油錢已經花了2、3000元,好心酸,我終於可以不用再浪費油錢上山了) 好吧問題來了拍完照也採訪完了請看看以下這些線索:2個務農的原住民夫婦、10個小孩、住在狹小的鐵皮屋裡、每個人都穿著雨鞋、身上滿是泥濘。夜晚,海拔1650公尺的山上冷的嚇人,12個人只能蜷曲在一塊相互取暖、10個孩子同時要念書,父母翻開口袋沒有半毛錢... 這樣的景象,你會有怎樣的聯想?一般的記者,又會根據這樣的線索,寫些怎麼樣的新聞? 我想,毋庸置疑的,大概會變成蘋果日報的暖流捐款系列,或是聯合報的世間人待援案例。 不過,是誰規定,貧窮就一定不快樂?是誰說,住在簡陋房子裡就一定會挨餓受凍?是誰說,沒錢念書就會自我放棄,變成壞小孩?又是誰說,原住民總是不負責任的生小孩,又疏於照料?這10姊弟很認真,很樂觀。她們曾自卑過,卻從來沒有自怨自艾過,他們沒怨過父母與社會對他們不公平,他們自己打工籌學費,領清寒獎學金,穿慈善單位送的舊衣,那,又怎麼樣呢?他們很快樂,凝聚力很強,這份溫暖,是再富有的人家所沒有的,他們所展現的樂觀與開朗,才是我們該學習的榜樣。 我,用我的詮釋權,選擇了這樣的角度,呈現這樣一則新聞,希望讓讀者看到另外一種生活,以及面對生活的態度。 換個角度看世界,也許很多事多會變的不一樣,希望這樣的方式,你會喜歡。 部落10姊弟 團聚賀父壽 生活清苦 孩子爭氣 三人已嫁 六個就學 其中兩人上國立大學 難得到齊 首度拍下全家福 記者張念慈/新竹縣報導 新竹縣尖石鄉鄭文勝與邱桂美夫婦生了十個小孩,多年來一家人住鐵皮屋、擠睡兩張床,但小孩很爭氣,有兩人是部落裡第一、二個考上大學的學生。不過孩子陸續長大離家,已五年沒團聚過,昨天提前慶祝父親五十歲生日,一家人難得到齊,第一次拍下全家福。 「哇,好恐怖喔,原來我們家那麼多人喔!」「小弟,你長那麼高了喔!」昨天一家十二口拍完全家福,看著數位相機的照片,都驚訝不已。大夥興奮地說:「五年了耶,離上次老三結婚到現在,已經五年沒有全家到齊了。」 鄭文勝夫婦靦腆的說,要把照片洗出來放大,「一人一張,這樣不管去那裡,就像全家都在一起。」 卅九歲的邱桂美表示,十四歲那年,因為家裡環境清苦,母親將她嫁給了鄭文勝,條件是「還要照顧小她五歲的妹妹」。十五歲那年邱桂美生下老大,此後幾乎每年生一胎,從老三開始,她就在家生產,由鄭文勝負責接生。 已經出嫁的老三鄭雅雯至今還會噘嘴抱怨,「吼,我是試驗品啦,還好我生下來很健康。」十姊弟中,有八女二男。 廿四歲的老大鄭雅菁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她說,「以前常常第二天睡醒,爸爸就喊『妹妹生出來了,快來看』,小孩子們都很好奇,昨天媽媽肚子不是還大大的,怎麼一下子又消下去了?」等到長大一點,她就要幫父親燒熱水接生。邱桂美笑著接話,「生老么的時候,老公接生到一半睡著,害我自己爬起來剪臍帶。」 鄭文勝的五十歲生日即將到來,十姊弟昨天分別從各地趕回。老大鄭雅菁、老二鄭詩婷、老三鄭雅雯都已嫁人,老四鄭詩憶和老五鄭詩琴,分別在花蓮和台東縣念國立大學。老六在外地工作,老七到老九因為念書住校,僅剩十二歲的老么鄭秀源在新光國小念書。 鄭文勝表示,一家生計全靠他務農,小孩子小時就要跟著下田耕種。 鄭文勝說:「很多人會因孩子太多養不起,而將孩子送人,不過我絕不放棄任何一個。」邱桂美點頭,「嗯,生活再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可以一起奮鬥,沒有人可以把我的孩子帶走。」 【 媽媽很會生 從小被取笑 笑歸笑 個個都拿縣長獎 現在呢 哭時有九人關心 手足情深 記者張念慈/新竹縣報導 「小孩生病會互相傳染,有時同時四個人感冒,我騎機車,前面坐一個,後面老婆抱一個,背部再用毛巾綁兩個,下山看醫生,小孩哭,大人也跟著哭。」提到教養十個小孩的艱辛,鄭文勝昨天忍不住紅了眼眶。 鄭家十姊弟說,過去因媽媽「很會生」,從小被人取笑,但現在長大了,知道父母偉大,也為有十姊弟的親情而驕傲。 鄭文勝表示,為了把十個小孩都留在身邊,這些年來他拚命工作,平常照料自家的蔬菜園,農閒時進深山採靈芝,或到鄰近部落打零工。因為賺的錢不多,每天早上一家人只能吃湯配飯,小孩子穿破襪子上學。 老婆前六胎,一年一個,「如果要出門,只能肚子裡一個、一個抱、一個背、一個用手拉、老大幫忙抱一個。」 老大鄭雅菁說,父親對他們管教很嚴格。十五年前,新光部落還沒有電,為免孩子學壞,父親要求所有人下午五時前回家寫完作業,每天睡覺前要點名,確定八女二男都到齊才敢睡覺。有一年中秋節,老四、老五偷跑出去玩,回來被毒打一頓,「沒想到,這兩個妹妹卻是部落裡最先考上大學的人。」 就讀國立東華大學語文傳播系的老四鄭詩憶說,雖然父母都只有國小畢業,也沒錢讓他們補習,不過卻很注重孩子的教育,每天要他們背九九乘法表,大的要教小的功課。除了還在念國小的小弟外,九個姊弟國小畢業時都是領縣長獎的好學生,「我們知道爸媽很辛苦,所以用功念書,希望每個小孩都能大學畢業。」 老五鄭詩琴指出,以前因為家裡人口多,去上學都會被同學取笑,只能偷偷哭,一直到高中以前,她都覺得很自卑,不敢告訴別人家裡有十姊弟。「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我哭的時候,有九個人關心我;我笑的時候,有九個人陪我笑!」 老二鄭詩婷說,「如果說,有什麼遺憾,大概就是人太多,從來沒有一起出去玩過。」「所以,我們都跟妹妹講,以後要嫁到不同縣市,這樣爸媽就可以環台旅遊,有十個兒女孝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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