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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7/25 12:27:58瀏覽667|回應0|推薦8 | |
八十多歲的老先生已經在家門前的農路上,不知道來回盼了幾趟;他的兒子也在庭前的樟樹下等待。 「爸仔,免急啦!講好了,前主割好一定會來割咱們這主啊!」 老先生還是忍不住騎上腳踏車,去探個究竟。 終於看見割稻機的助手阿清,騎機車領來一輛載著割稻機的大卡車。卡車停在田邊的農路上,放下鐵架,司機一走下來,老先生的臉綻出微笑,手上拎了幾罐才從冰箱拿出來的台灣啤酒,立刻迎上去。 「喝個涼的再割啦!」司機和阿清推辭了一下,但拗不過老先生的意思,接過冰啤酒,一邊喝一邊觀察割稻機要走的路線。 這台割稻機是從南部來的,南部的一期稻作已經收割;本地的割稻機不足應付急著在颱風季前想收割的農家,於是常有來自南部的收割團隊,這是早在人工割稻時期就有的事。 卡車司機也是割稻機的主人,把割稻機開下田,運粟的貨車也到了。 老先生和兒子,有時在田頭,在時在田尾,看著割稻機神奇地將稻稈切斷、輸送、分離穀粒、斬碎禾稈,這每年都要看上一季的程序,再熟悉不過了,但老先生仍興致昂然,尤其今年的稻子比別人來得健康,稻穗來得飽滿,讓他嘴角不時泛著笑意。 兒子雖然出身農家,卻是從某個工作退下來後,第一年真正參與種稻子的事,自然也覺得新鮮。不過兒子對於圍繞割稻機,掠食被驚嚇而露出形蹤的各種昆蟲的一群黃頭鷺和小白鷺,看得更入神。牠們似乎一時結成同盟,前後有秩序地跟隨割稻機,一片金黃裡點綴幾筆亮白,那是和諧又令人喜悅的畫面。讓他想起插秧前,耕耘機翻土整地時,有著相同的景象。當時是水田,而歷經曬田的必要過程,如今田裡乾得可以穿布鞋走上去。 割稻機吃飽了稻穀,司機將它駛近路邊,割稻機有根粗大管子,朝著貨車上俗稱太空包的大袋子,吐出穀粒。每個太空包可以裝進一千多台斤的穀子,金黃閃爍的粟粒,流瀉而出,原先是癱軟的袋子,從底部快速變得紮實堅挺。一袋裝滿又一袋,同時也飽滿了老先生的胸腹。 割稻的、運粟的都向老先生大聲稱讚,說他的穀子在他們經手裡目前是第一名,老先生高興得合不攏嘴。 三分田地的稻子,不到一個小時,已經被割稻機吃得精光;西斜的陽光畫出極盡瘦長的人影,印在田裡。割稻機和運粟貨車走了,周遭頓時安靜下來,但可以清楚聽見鳥雀群集的喧嘩;空氣中還彌漫著禾稈的汁香,與稻粟的鮮味。 「選對粟種,施肥及時…這些最重要。」老先生對兒子說「明年就要放手予你作田,這些都要學習…」老先生說著說著,騎上腳踏車要去監看穀子買賣的重量和價錢。 面對燦燦然的夕陽,兒子心裡想,那正是明天的朝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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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