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路仁教授】

「現代小孩上課吵、作文差、常憂鬱。老師要走入兒童世界，可以經營線上社群、跟他們多Talk。」

國小老師跟我分享他們校長的叮嚀，在陪演講後的我走晃校園時。走過教室，台上老師猛喊「別說話了！」台下同學卻揪團聊天、無視吶喊，印證校長前段話。

「別聽後半段，」教室畫面匆匆換景，學童改坐電腦前，開多重視窗與許多人分頭Talk，對話爬滿視窗互不干擾，忽又切回教室場景，老師同學各說各話，交織出菜市場般的吵雜聲，「那會惡化問題。」我回答她。

老師微笑認同，因為從前電視僅幾台、遙控器不普遍，不像現代小孩能隨時轉換頻道，隨時切視窗換人對話，但也學不會專心傾聽。將來他會發現專心很重要，因為聽不懂伴侶的話會離婚，聽不懂老闆的話會失業。

「老師好！」下課鈴響，學童打招呼，我回應出誇張笑容，他也笑開，溫馨氣氛瀰漫。眼前畫面又匆匆換景，學童坐電腦前與同學Talk，送出笑臉「(：」，對方也回應「(：」，溫馨氣氛瀰漫螢幕，小孩的臉卻冷若冰霜。

「用進廢退讓小孩不愛笑」，因為網路互動靠手指而非表情，即便視訊對話，眼眸細胞也無互動、只有頭會機械式搖擺，「微笑能疏解情緒，不愛笑的小孩容易憂鬱。」我說。

「最後我想談作文。」我反對小孩太早線上Talk、學打字。兒童僅學「難過」這詞後，對於「沒錢買玩具」、「走過黃昏」、「心愛的貓死了」等經驗，也許都會打出：「我很難過」。但親筆寫「難過」這文字的人，卻能用筆跡、力道寫不同的難過情緒。

將來識字更多，愛打字的小孩仍在打「很難過」，愛寫字的，卻能回憶當初的筆跡感受，將三段經驗，寫成「我沒錢買玩具，好難過。」「走過黃昏，很惆悵。」「心愛的貓死了，傷痛的感覺像團霧裹住我，我伸手撥開一點，又見到牠的臉...」

雖已成年，我仍不愛線上Talk，不愛被時間催促、讓字不及義，寧可邀朋友喝咖啡深談，或好好寫封信。「多跟學生面對面Talk，他們的生命在滋長，」我再跟老師提醒，「別讓線上Talk污染他們頭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