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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7/14 02:14:08瀏覽790|回應0|推薦5 | |
妓院小說是日本文學一大特色 到了十六世紀,軍事統治者豐臣秀吉下令,從此以後賣春必須限製在領有執照的特別地區。這標示了一種獨特文化的開始,它不但一直繁盛到十九世紀末,至今還可以感受到它的影響。在人類的曆史上,從來沒有過像江戶的高級妓女一樣,妓女在民族文化中扮演如此突出又重要的角色。 從十七世紀開始,領有執照的妓女院成為日本最有權力和最有錢人的沙龍,也聚集了激勵人心的劇作家、詩人、版畫藝術家、作家和音樂家。許多歌曲以悲傷的曲調唱出高級妓女生命的無常,正是從三百年前的妓院開始傳唱,而至今仍在演唱著,不過,通常是由帶著古典氣質、值得尊敬的中年已婚女子演唱。 妓女的世界就像日本其他的社會,是有等級製度的。有許多的階級存在於稱為大夫的頂級妓女與稱為女郎或湯女的一般妓女之間。女郎這種妓女,定期的在大眾浴池進行交易。大夫是高度完美的女人,盡管通常出身貧寒。十八世紀後期,有個出名的大夫叫做高尾,聽說她是花道、茶道、詩、各種不同樂器、藝術、牌戲以及聞香,自從平安時代以來就被視為具有高度價值的技藝等方麵的大師。 大夫不僅是偉大的藝人,她本身也是件偉大的藝術品。當茶室中著名的高級妓女華麗登場的時候,後麵跟隨著她那群逗樂的隨從、徒弟和獻媚者,這是一係列經過精心設計、引人注目的場麵,頗為類似過去好萊塢女神走下聚光燈照亮的樓梯的態勢。這種效果是高度戲劇化的,就像是一件表演藝術。引用美國學者唐納-夏佛立的說法:客人與高級妓女第一次見麵的表現,它的禮節和具有特色的戲謔,實在是盛行於早期歌舞伎裏勾引妓女的一種戲文,而且是精華中的最極致。 從最早開始,戲劇與賣春就緊密的結合在一起。雲遊的表演者通常是跳舞的人或者說佛教故事的人,往往也是妓女。雖有人斷言,傳奇人物阿國是第一個歌舞伎團體的創始人,但並無充分證據可資證明,據說因為這個團體結合了兩種功能,所以非常賺錢。她是個正式的女巫,屬於某個神社;但她女扮男裝的演出,是為了在表演結束之後,做進一步調戲的情色宣傳。 當權者懼怕秩序失控,嚐試借著禁止女演員在舞台上出現,來阻止這種事情發生。這個結果導致年輕男孩在資助者的擁護下,輕易的取代了她們的位置。十七世紀憤世嫉俗的歌舞伎劇觀察家井原西鶴評論說:說真的,在這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比必須在這種狀況下討生活,更令人覺得悲傷。在她們無望的命運中,把演員和高級妓女扮演得太接近、太類似了。 在江戶、大阪、京都的歡樂地區,真實與幻想趨向於混淆。真實生活的陰謀策略、緋聞和悲劇的愛情事件,幾乎立刻變成戲劇在歌舞伎院演出。在春畫中,描繪著有名的演員和與其地位相當的名妓女所做的各種情色姿勢,雖然他們是難以辨識的個人。當然,他們是真實人物的理想化版本,因為他們擁有著名的先輩所傳下來的專業性名字。 在十七世紀,專業的評論家把妓女評價得有如女演員。所謂的女郎評判記,是種評論性的導覽書,介紹多種的遊樂區,而且詳細評論區內居住者的才藝。就概念和設計而言,這些評論與評論演員的小冊子非常相似。首先要弄清楚,最初這種演員小冊子,幾乎都隻注重演出者的肉體魅力,而不在意他們的藝術專長。即使如此,妓女還是明確的被視為藝術家,因為她們提供的娛樂的戲劇性與她們所仿效的戲劇是一樣的。再引唐納-夏佛立的話:如果歌舞伎不被認為是情色的話,那麼妓院就可以被描寫成像是愛的劇院,在這裏鄉下女孩偽裝成精致的美人,而卑微的商人則裝出在風流韻事合縱的男人模樣。 對於玩這種遊戲,人們不會良心不安。隻要男人盡了責任,以某種方法供養他們的家庭,也就不會愧對祖先,於是他們可以自由的耽溺於他們所能負擔得其的感官性歡愉之上。一個男人的家庭生活和愛的生活,是兩件不同的事情。畢竟,他選擇妻子本不是出於浪漫的因素,而且這樣的性也並沒有罪惡。因此,隻要狎妓而且始終保持那種狀態,是沒有人會反對的。雖然從1958年其正式禁止賣春,但總體來說,情況依然故我。 人們不得不覺得,實際的性行為必定是多少有點反高潮的。因為,再說一次,性不是真正的重點。它是優雅的調情、精致的求愛,簡單的說,在男女之間的遊玩裏,浪漫但是種高度的藝術,他使得古中國的浪子感到無比的興奮。同樣的事情似乎也可以適用於平安時代,從七九四年到一一八五年之間的日本人;或者,更精確的說,日本平安時代小部分的貴族,抄襲唐朝優雅的生活方式。但是,貴族階級正是平安文化的代表,而其餘的人實在太窮以致於不能玩任何遊戲。 亂交,是宮廷生活的一部分。當我們認為出身高貴的男女幾乎無法任意見麵,上述的觀點相當令人意外。女士們遠遠的藏身在女人專屬的區域,她們經由可以信賴的中間人,把情詩傳送給情人。甚至情人共處一室,日本女性往往仍坐在簾子後麵。到了晚上,當多數的幽會開始,想必天色一定很黑,肉體的親近很難是一種偉大的視覺經驗。不過,如果《源氏物語》或《枕草子》這兩本當時朝廷生活的記事可以作為依據的話,我們可以見到,平安時期的貴族在床上相互取樂,而且還非常頻繁又固定的交換伴侶。可是,在唐朝,遊戲的規則卻是複雜精細又嚴格,每件事情都以格調和禮節來完成。同時,遊戲絕不容許妨礙家庭的責任。 在已婚婦女之間,等級製度(它是一夫多妻製的社會)必須受到尊重,特別是第一個妻子的地位。在選擇結婚對象時,身份地位和社交階級是極度重要的,因為家庭的力量大小,主要取決於明智的婚姻選擇。換句話說嗎,婚姻是種政治的手段。雖然比起來的時代,男人與女人有更多的自由能過沉溺在感官的歡愉中,可是,在日本沒有不曾真正的存在過,甚至直到現在。不過,同性之愛可能是個例外。 伊凡-莫裏斯觀察到:缺乏任何溫文儒雅之愛的理想,意味著效忠、保護與羅曼蒂克的渴望,同時接受高度的亂交,頻繁的將輕率的、頗冷酷的氣氛加在紫式部世界的男女之間關係上。所有表現在詩中的優雅多情,會造成我們一種印象是,在那個時代的男女情事,特別在宮廷,很少充滿任何真正的感情,那通常不過是種誘惑的練習而已。 換句話說,那隻是個遊戲,由於絕大部分是以風雅的態度進行,使它免於墜落成某些粗魯和肮髒的事。男女情事的情緒最高點,也許不是在晚上的激情,也不是第二天按照嚴格的美學傳統手法寫出的漂亮情詩。這些極端老套的努力,對於愛或者被愛的人,都難以形成任何關連。取而代之的,他們提到在目睹黎明時的淚痕斑斑的和服袖子,或者殘酷的雞叫宣言說再見的時刻。一個有教養的平安豪俠,甚至送給他的貴婦人朋友一種專事破壞他人樂趣的鳥羽毛,並附上下麵的詩:現在他死了,那殘酷的鳥,牠以刺耳的叫聲打破闇夜的平靜,可是黎明,咳,終會到來,結束忠誠的愛人的歡樂。 仿佛人們的風流韻事,是為了對憂鬱短暫的生命發出優雅的歎息。顯然他們一定有各種感受,但這些大部分都遭到美學的老規矩和社交的形式所純化。其實,人類的激情和它的自然表現,並不收控於騎士精神或罪惡等這些抽象的道德規範,反而為了它自身的目的,而受到美學和禮儀的控製。愛是種為藝術而藝術的東西,是一句製作精美的戲劇。如果情感不能以這種方式獲得純化,那麼將被宮廷貴婦人傾注到憂鬱的日記中。以文學上的精致度而論,它從未被超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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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雜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