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溪的下午    

    「阿良，你平安到家了嗎？」電話裡我心有餘悸，一顆心還在撲通撲通跳著。

    「到家了。好險啊！」阿良回話的語氣跟我一模一樣，相信他的心也如我一般，到現在還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你知道石磨回到家了嗎？」

    「不知道，打去都沒人接。」

    「我也是，打去都沒人接。」石磨是我們三個人中身高最矮的，跑得不是很快，我很擔心，萬一他落難了，都是我害的。

    「吉人自有天相，他是福將啦，應該不會有事。」阿良說的沒錯，我們三個人當中，就屬石磨最幸運了，發票都是他在中，有時200元，有時1000元，小確幸不斷。

    「希望真的如你所說的。有消息時，立刻通知我。」

    「好的，你也一樣。」

    掛完電話後，回想下午發生的事情，我的心頭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麼滋味；雙腿酸痛難忍，整個人像要立刻昏眩癱軟掉一般。

    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怎麼發生的？

    難得的一個週日下午，約了阿良和石磨到附近的野溪玩，那是我們三個人的秘密天堂。

    我們三個人或在溪裡游泳，或潛水，或從高處跳下，水花四濺伴隨著笑鬧聲，玩得好不快樂。

    一段時間後我玩累了，單獨坐在一塊小岩石上休息，看著遠處天上的浮雲緩緩飄過山頭，不覺忘了時間的流逝。

    傍晚當我們三個人爬上溪邊小路，準備回家時，一群小混混堵住了我們的去路。

    「你剛才瞄什麼瞄？什麼意思？」一個為首的小混混口氣不善，惡狠狠指著我的鼻頭說。

    「你在說什麼？我沒有瞄人啊？」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還說沒有？你還不停瞄我馬子。」

    「馬子？」我懂了，「我沒有瞄你女朋友，我在看雲。」原來他誤會了，我在看雲，他以為我在瞄他的女朋友。

    「還說沒有，你還瞄到口水一直流，一直流。」為首的小混混把「一直流」三個字，特別加重和重複。

    「口水一直流？」一聽到他說我口水一直流，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這個人有個壞習慣，當我太沉迷一件事或沉思太久時，嘴巴會不自覺張開，口水會不自覺流出來。不過，說我口水一直流，太誇張了。

    當時我一定是太沉醉了，被那一片片深淺不一的青山，和那形態各異的浮雲迷住了，才會口水流出來了自己都不知道。

    「你真的誤會了，我絕對沒有對你的女朋友流口水。」話一出口，我覺得自己又說錯話了。

    「給我打。」果不其然，為首的小混混聽到我的話，雙手由後往前一指，一群人隨即蜂擁而上，直撲我們三個人而來。

    大勢不妙，他們人多勢眾仗勢欺人，這個時候，絕對不是逞勇的時候，我們三個人立即掉轉身子，拔腿就跑。

    當跑到一個三叉路口時，三個人心有靈犀互望一眼後，各擇一路狂奔而逃。這一個策略大概出乎小混混們的意料之外，讓他們停頓了一下下，不知道到底該追誰。

    利用這難得的空隙，我們三個人更是加足馬力，像野馬一般狂飆竄逃。

    一路上我只想儘快逃離小混混的魔掌，頭不回腳不停，風火輪一般逃回家裡，媽媽看到我的慌張模樣，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沒事。沒事。」這個當兒，我只希望能喘口氣，什麼話都不想說。

    「還說沒事，看你喘成那樣。」媽媽見多識廣，哪裡是我可以搪塞的。

    「真的沒事，媽媽。」我知道無法瞞騙媽媽，但也不想一五一十全部招供，於是說：「我和阿良石磨一起玩，碰到阿珠，所以逃回來了。」

    媽媽知道，我們三個都不喜歡和阿珠玩，她只會玩女孩子的把戲。偏偏她最愛纏著我們，唉！誰叫我們是青梅竹馬的鄰居。

    「阿通，你知道我差一點回不了家嗎？」石磨在電話裡心有餘悸的說。

    「怎麼說？」我也很想知道石磨最後怎樣脫離魔掌的。

    「在三叉口分手後，那一群小混混對我窮追不捨，害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石磨頓了一下說，「最後我被他們追上了，一群人圍著我不放。我說我又沒瞄人，他們說不管，誰叫我們是一夥的，就在大家拉拉扯扯，糾纏不清的時候，一輛摩托車停了下來，駕駛下車救了我。你猜猜看，駕駛是誰？」

    「是誰？」我真的很想知道，哪個摩托車駕駛本領這麼大，能把石磨從小混混群中安全救出來？

    「你絕對想不到，校長。」

    石磨果然是福將，若不是校長出面，真的很難鎮住這一群小混混。

    話說回來，如果石磨不幸有了三長兩短，那我真的要抱憾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