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議 – 打抱不平五軼事

英雄不話當年勇, 我不是英雄, 所以且說幾件近乎勇的真実故事。

1956年, 我上竹南中學高三, 教官是原籍海南島的吳姓陸軍少校, 在那

戒嚴的年代, 教官的權力很大, 我們上軍訓課時, 稍不守秩序, 他就吼

叫我們:  奴隸性不改!  我們敢怒不敢言。一次我犯了小規, 被他叫到

辦公室訓話, 他說完後, 我高聲問他:  我們上課時, 你常駡我們奴隸性,

 你是不是針對台灣同學? 他啞口無言,也在辦公室的訓導主任, 看了我

一眼, 也不作聲。從那以後, 這教官就不曾再駡我們奴隸性了。

1957, 58年間, 我大一, 蘇聯發射人類第一顆人造衛星史普尼克號, 全

世界震驚, 學校各班由老師主持, 舉行班會, 想喚起危機意識, 迎頭趕

上, 同學都覺可笑, 四十多同學, 無人發言, 我忍不住大聲說:  我們不是

學理工的, 開再多的会, 提再多的議, 都無濟於事, 同學們嘩然, 教官惱

怒, 對我大叫: 你現在就離開教室, 我不会記你曠課。我沒離開, 下課

後, 他私下稱讚我, 說我很有思想, 並鼓勵我多讀有用的書。

從苗栗到台北上大學, 班上四十多同學中, 七、八個是客家人, 但是大

部分客家同學不敢公然講客語, 只有一位屏東來的、在台北上過中學

的同學与我敢大聲講客家話, 這就引起幾個講閩南語同學的不快, 有

個被同化成講閩南語的客家同學, 教閩南同學一則侮辱客家人的客語

順口溜, 他們有時說來恥笑我們, 我尋找机会報復。一次上體育課, 有

人從儲藏室拿出兩雙拳擊手套, 有人開始打起拳擊來, 陸續有幾個也

玩起來, 我身體瘦小, 中學時練過拳擊, 我不動聲色的邀請那個”客

奸”交手, 不出幾回合, 差點沒把他打成狗吃屎。一位來自台北、高

大的籃球健將同學, 也要求交手, 我靈活的躲閃, 他打不到我, 我却出

拳都猛中他臉與胸, 其他同學見狀,沒人再敢同我交手, 一個也是台北

的林姓同學, 本來就歧視客家人, 看到此戰況, 覺得閩南同學大輸, 表

現得有如喪家之犬, 心胸狹小若此! 

來美後,有一次, 我與老婆到我們社區的大型植物禮品店, 發現在其諸

多展示品中, 有一尊約三尺高挑着担子頭戴笠帽的水泥中國老人, 身

上註明 Chinaman – 中國佬, 我大感震驚憤怒, 在此年代, 洋人還敢如

此公然侮辱中國人, 我立刻去找經理, 他不在, 我寫下抗議字條, 交給

店員, 要她轉交經理。 次日, 經理打電話向我道歉, 說中國老人塑像,

已改為Chinese Worker, 並解釋本來的品名, 是批發商加上的, 我接受

其解釋, 並要他今後對有關少數民族的商品, 予以謹慎命名, 他同意並

道謝。

一天早上, 上班途中, 我常聽的本地電台, 一個叫 Frank Luba的資

深廣播員, 評論 Howard Dean在總統初選提名的競選活動, 說他沒有 a

Chinaman’s chance, 到了辦公室, 我立刻寫 email去告訴他:  中國人在

美國的機会多着是, 有州長以及各行各業的專業人士, 怎麼在今天還

可說中國人的機会等於沒有機会, 他回函道歉, 說他自已在說出那句

後的一秒, 就驚覺到自已Slip of the tongue溜嘴說錯話, 並保證今後不会再

用那些字眼。

不平則鳴, 忍氣吞聲, 不一定是上策, 得理不饒人, 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 一定自衛。 中國人在國際上, 被欺壓了百年, 現在有能力站

起來了, 如受辱再忍氣吞聲, 那就只能怪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