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塞拉特(Montserrat)山的意思是「被鋸子鋸開的山」，在巴塞隆納市區以西48公里，趨車離開市區就可以遠遠看見像鋸子般的連峰，近看許多山峰則似怒向天空的一串手指，雖然只有1236公尺高，卻頗有西嶽華山峻崢骨立之奇，據說巴塞隆納市中心聖家堂的設計就是參考這座山。山腰上有一座著名的「聖母瑪麗亞修道院」(Santa Maria de Montserrat Abbe)，人們可以爬豋山步道、由盤山公路開車或搭豋山鐵路到達修道院。
被鋸子鋸開的蒙塞拉特(Montserrat)山
許多山峰則似怒向天空的一串手指
黑聖母像 信仰中心
在天主教誕生之前，羅馬人曾在這裡建造了一座崇拜愛神維納斯的神廟。傳說公元九世紀，有牧童在山上看到神光降臨，同時聽到天籟之聲，後來在一個叫做Santa Cova的洞窟發現一尊黑聖母像(La moreneta)，蒙塞拉特山從此成為宗教聖山。
嶙峋怪石之下的聖瑪麗亞修道院
排隊等待進入供奉黑聖母像的密室
背倚在巨大嶙峋怪石之下的聖瑪麗亞修道院內，黑聖母像現在被供奉在大教堂祭壇後上方的一間秘室，聽說是在十二世紀重雕，也是西班牙少有的一尊黑聖母像，至於為何是黑色，有幾種傳說卻都沒有確證，遊客可排隊沿著一條秘道進去朝聖，由於黑聖母身上坐了小耶穌，右手捧著象徵著宇宙的小圓球，所以大家會伸手去摸摸圓球祈福，據說十分靈驗。
覺得直接拍攝黑聖母像可能不敬，在禮品店內拍攝的黑聖母像
供奉黑聖母像的密室在上午八點開放，前一天導遊說：「如果晚一點到，可能排隊的人太多，浪費許多時間。」於是我們七點半由酒店出發，那是整個西班牙之旅出門最早的一天。
一大早的盤山公路上，波濤洶湧的雲海一路相隨，但在接近目的地前，看到路旁頗為陡峭的登山步道上，不時出現一些登山客，導遊說：「他們是來自加泰羅尼亞各地的年輕人，成群結隊地徹夜徒步登山，到山頂觀日出和朝聖。」
歷史名人 也曾朝拜
據說歷史上許多名人都曾來此登山朝聖，包括教宗本篤十三世、哥倫布、塞萬提斯、馮·洪堡、國王費爾南多和伊莎貝拉、卡洛斯一世、費利佩二世和路易十四，還有九里安西王。
我們在密室朝聖完成後，經過一個石窟山洞區域，沿途擺滿了彩色祈福蠟燭，朝聖者可花兩歐元點亮蠟燭祈福，再沿著出口的動線來到教堂前的中庭，聽地陪導遊講述大門牆上耶穌與十二門徒雕像的故事，接著走進莊嚴的歌德式大教堂參觀，並靜坐一會兒，沈殿一下因朝聖後亢奮的心情。
中庭大門牆上耶穌與十二門徒的雕像
莊嚴的歌德式大教堂
在走回停車場的路上，沿途有一排農夫市集的白色帳篷，販賣一些在地特產，大都是各式各樣的乳酪製品，其中最多的是一種約兩磅重車輪狀，外面長滿有點灰色霉的Garrotxa羊奶乳酪，看起來有點嚇人，上面還特別有印著巴氏殺菌的標籤。
一位斯文的農夫說著帶有口音的流利英文，告訴我其背後藏一個無奈的歷史故事。
上世紀七〇年代，佛朗哥元帥獨裁統治西班牙的時期，儘管明令禁止使用方言，修道院仍然堅持使用加泰羅尼亞語舉行彌撒，並支持加泰羅尼亞人爭取獨立，曾有數百名受到通緝的異議人士躲藏在這裡，以至有二十多名僧侶因此被處決。
修道院的僧侶
農夫市集的白色帳篷
這一帶的山區鄉村本來就是羊乳酪的傳統產地，當年的異議人士大多受過高等教育，為了維持生計便開始向酪農學習製作及販賣乳酪。
「為什麼特別印有巴氏殺菌的標籤？」我問：「製作乳酪前，羊奶不是本來就應該消毒嗎？」(註：美國超市販賣的乳酪標籤，也僅有少數標示巴氏低溫消毒。)
「噢，您有所不知。」斯文的農夫解釋道：「當時這一帶過去常發生布魯氏病菌感染疫情，一位有醫學背景的異議人士發現因為傳統家庭式作坊用未消毒的羊奶製作乳酪，於是引進不會影響風味的巴氏低溫法消毒羊奶，再發酵製成乳酪，也成了新的傳統。」
外面長滿灰霉的Garrotxa羊奶乳酪
羊奶乳酪 風味獨特
Garrotxa羊奶乳酪是這裏的特產，早年被稱為Pell Florida，在加泰隆尼亞語中是「皮膚花」的意思，因為放置在潮濕的山洞中熟成後，外皮上會長出一簇簇的灰色黴菌，但內部仍似象牙般均勻的白色，其醇厚的風味非常適合搭配烤蔬菜或新鮮蔬果沙拉，配著當地的特產淡葡萄酒更是一絕。
清晨波濤洶湧的雲海
雲海消退後的風景
走回到停車場，旁邊的峭壁上有一觀景臺，右側巨石峯巒如列屏障蜿蜒不絕，左邊則一望無際視野遼闊的山谷，清晨來時波濤洶湧的雲海已全部消褪，臨風四顧鬱鬱蔥蔥，平原河山俱陳眼底，壯麗的大山承載了加泰羅尼亞人不屈不撓的歷史，讓蒙塞拉特山成為他們的精神象徵。
回想過去這些年，走遍世界各地旅遊，遍訪名山大川，幾乎只要名山就有名剎，山不在高有「神」則靈，似乎舉世皆同。
本文刊登在12/24/2023 美國世界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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