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於 象山
【雖然不會飛,但可以等待 】
從小我就怕蜘蛛的奇異猙獰,顏色越鮮豔,恐懼越深。但好奇與好強的個性,常常驅使自己壓抑恐懼,一步步靠近觀察。
曾經為了目擊昆蟲自投羅網的畫面,捧著一碗飯菜,站在日正當空的曬穀場上,目不轉睛的盯著。豢養的家犬興許是聞到食物的香味,多次舔我腳,趴伏在身旁嗚鳴央求,叫到我受不了,只好從碗中夾點菜飯或是碎肉骨,使勁往旁邊丟。狗兒開心地猛衝向目標,舔入口中後又再次快跑回來,繼續搖著尾巴嗚嗚叫,結果反成了我丟你食的遊戲,整碗的飯菜幾乎進了狗兒腹中。
阿婆見我久久沒有聲響,走出來發現我拿著空碗,叫我進門吃,別在外頭吹風,免得肚疼。我一邊走一邊回頭,直到大門關上那刻,我仍努力想從門縫中,集中目力,分辨網上是否有獵物。
那天下午剩餘的時間,我被禁足了。
一邊寫功課,一邊幻想,獵物正不小心誤觸陷阱,在網上掙扎。
直到阿婆農忙結束回家,我才重獲自由。興沖沖的赤腳衝出家門,直到蛛網前十公尺緊急煞車,但非常失望的,網上依舊空空如也,那隻大蜘蛛也依舊躲在樹枝下的陰影處,彷彿過去數小時只是幾秒鐘,一動也沒動。回到屋裡,心思也掛在那面網上。幫忙挑完菜豆後,跑過去看一次。餵狗時看一次。晚餐前後又再看一次。但網與蜘蛛仍無絲毫變化,只有晚風來逗弄。
看完每天必看的科學小飛俠後,我就變成了三號珍珍,而狗兒當然就是惡魔黨徒了。
隔日早上起床幫忙收衣服時,根本就忘記那回事了。出門上學時想起了,但不想去看了。直到中午回家,好奇心又起,跑過去時發現,嚇!,上頭已經有了幾隻昆蟲,有飛蛾,有蚊子,還有隻蝴蝶。我還曾經懷疑過,蜘蛛是會飛的,但它會挑人看不到時,才飛撲經過的獵物。
長大後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後,兒時的童趣與期待也隨之消逝了。某日早晨,行經民宿旁的林蔭小道,無意間發現這隻鮮豔的蜘蛛,心裡的提防似乎無減,但記憶卻有如晨光,一道道從枝葉的縫隙中流洩下來,彷若吉光片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