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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7/03 10:44:27瀏覽116|回應0|推薦2 | |
怒鬼川的屋房為木搭的高腳樓,上層住人,下層無牆,僅栓了幾根木樁,做為膳室和簡易的倉房,以防洪水氾濫,亦可防針葉林裡冒出的毒蛇與猛獸。 樓外的雪地燒著樹蔸子火,守樓人添了曬乾的枯樹莖,灰灰的煙霧直冒,燃起更加旺盛的火苗。 晉陵侯那雙套上打釘牛皮靴的腿跨出了雪橇,橇夫連忙將雪橇駛離至後院的圍籬,而晉陵侯那高高的個頭配上一身玄色的滾毛披風,顯得威風凜凜、身姿偉岸,為嚴寒的隆冬帶來一股灼熱的士氣。 在踏上上樓的木梯前,晉陵侯將懷中仍喘著氣的一窩紅眼小雪兔遞給了侍人,女侍恭敬地接過,心想晚膳可讓辛勞的主子加料。 玄色的披風於冷冽的寒風中吹得啪噠作響,晉陵侯踩著箭步,木梯吱吱的嘶鳴,與牛皮靴下噠噠聲的釘子相互作伴。 雪花飛飄,每當聽見釘子與木梯的摩娑聲,絳夫人便知是晉陵侯上樓了。 女侍見晉陵侯欲入屋,熟練地替主子褪下拂上霜雪的披風,隨之推開柴扉,略略彎腰地恭迎,這是晉陵府上的規矩。 晉陵侯在進門的那一瞬,瞧見了於案邊繡著薄絹的絳夫人,而屋內的女侍正張羅著暖爐,欲讓主子暖暖發冷的手。 絳夫人眼未抬,穿針的動作未停,語調孤涼地道:「烤烤手,當心凍了。」 女侍極是貼心,於下一秒便將暖爐遞上,請主子烤烤略略發紅的大掌。 粗糙帶繭的十指之間是青煙繚繞,晉陵侯微瞇的雙眼凝向絳夫人手上的薄絹,見她繡的是一朵梅,眉頭不禁緊蹙,心頭的不快猛地湧上。 晉陵侯收回兩隻手,相互摩娑後以暗啞的嗓音道:「妳出去。」 知主子有話同絳夫人說,女侍趕緊抱起暖爐,垂臉朝屋外退了去。 屋內僅剩夫妻二人,凝霜的氛圍中,唯有寒風呼呼地咆嘯,肆無忌憚地颳過冰天雪地的怒鬼川。 望向秘色瓷瓶內的孤傲梅枝,晉陵侯涼涼地一笑,哼哼聲,語帶不屑地說:「妳想他了?」他最厭的就是梅,他巴不得將園裡的梅樹給伐盡。 纖細的指尖捻著銀針,絳夫人的雙目注視著一針一線所繡出的梅,靜默不語。 胸前狠狠地起伏,晉陵侯吐口氣,道:「我自針葉林裡掏了一窩紅眼雪兔,妳要便當寵物養,不要便殺了燉成紅燒。」 仍是不作聲,絳夫人將竹繃圈起的薄絹攏近唇邊,以如瓷的白牙咬斷了絳色絲線。 她滿意地一笑,以指腹輕撫著略略凸起的梅,眼前似籠上一層光。 看著那雙慈悲帶笑的眼,晉陵侯下一瞬抓起絳夫人的手腕,自她的手裡將竹繃給搶過。 「還給我。」絳夫人雙眼寫滿恨意地怒視著自己的丈夫,扭疼的手卻未掙扎半下。 晉陵侯咬牙,嘶聲地吼道:「別以為我不知妳在想些什麼!」他甩開絳夫人的手腕,隨後取來繫於腰旁的短刀,抽出便將薄絹上的刺繡給刮花。 絳色的梅脫了線,成了慘不忍睹的碎布,薄涼地散落一地。 「妳信不信我伐了園裡的梅!看妳怎麼念想他!」晉陵侯將竹繃一扔,順手將案上插了梅枝的瓷瓶朝窗外一拋。 啪的一聲,瓷瓶碎於冰上,高腳屋下的侍人連忙垂臉,攏袖退後,不敢直視瓷瓶的碎片。 瓷碎了,可那枝梅仍是安然無恙地躺於冰上,顯得堅毅不屈。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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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