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屋脊帕米爾高原

帕米爾高原，古稱蔥嶺，又譯作『波米羅』，在波斯語是『世界屋頂』的意
思。是世界地理上的「山結」，平均海拔為 3200 米至 4500 米，它是世界
上 14 座 8000 米以上的年輕高峰的「父親」，是天山、崑崙山、喀喇崑崙
山、興都庫什山交匯之處，又是古絲綢之路南道、中道匯合之地，更是古絲
綢之路中國路段的終點。

無數的商旅駝隊、使節、馬幫，一代一代地從這裡走向西亞、南亞、歐洲。
重重的冰山雪嶺，湛藍的高原湖泊，雲霧繚繞的牧村山鄉，踞高扼險的古堡
雄關，古老儉樸的驛站館舍，構成了蔥嶺古道神奇、雄壯的風貌。

我乘坐的中型巴士從喀什出發，沿中巴公路 214 國道蜿蜒的荒漠、高山草
甸、寒漠雪線之上行駛，西行 190 公里，便來到慕士塔格山下。慕士塔格
號稱「冰山之父」，海拔 7546 米，是帕米爾高的第三大高峰。

相傳，慕士塔格峰上住著一位冰山公主，她與住在對面的海拔 8116 米的世
界第二高峰喬格裡峰上的雪山王子熱戀，兇惡的天王知道後用神棍劈開了這
兩座相連的山峰，拆散了冰山公主和雪山王子這一對真摯相愛的情人。

冰山公主整天思念雪山王子，她的眼淚不停地湧出，最終流成了道道冰川。
山上終年積雪不化，冰珠閃爍，如同一位鬚髮皆白的老父，更因為它是冰川
形成最早的山峰，所以被人們稱做「冰山之父」。若非晴天，它的身影總是
隱沒於雲紗霧海之中，輕易不肯露出「廬山真面目」，給人以老者的深沉神
秘感。晴空萬里時，白雪皚皚的山峰夾帶著伸雪線下的道道冰川，宛若冰川
公主為雪山王子歌舞時飄逸的白裙與長袖，極為美麗。

山上有著名的江布拉克冰川，山腳下是湛藍、靜謐的卡拉庫力湖，湖面海拔
3600 多米，面積 10 平方公里，水深 30 米，是世界上少有的高原湖泊。
湖的四周冰峰雪嶺環抱，皚皚銀峰倒映湖中，犛牛在草甸上逐水草而漫步，
湖光山色渾為一體，景色如詩如畫。卡拉庫力湖在慕士塔格等幾座山的簇擁
充中，顯得非常幽靜、深邃，由於冰山輝映，湖水銀輝熠熠，只在微風吹過
時才蕩起道道銀光。

 
卡拉庫力湖是一個變色湖，神秘的湖水不時變幻著顏色。平時，湖水清純碧
綠。但當烏雲遮住藍天，雷鳴電閃時，湖水會神奇般的變成黑色，像灌進了
鉛一樣，黑亮黑亮的，成為名副其實的黑水湖。有時她也會變得湛藍、淡黃
、桔紅。在雲彩擋住陽光時發覺的確有些變化。這是一個神奇的地方，無論
抱著何種心態而來，都會為這裡的人而感動，為這裡的山水而反思。

冰山下，湖水畔，那如茵綠草中，紫色、粉白、嫩黃的小花開得十分燦然
，使得人們走起來都十分的不自在，怕破壞了這裡的一切，陣陣風兒吹拂，
像在臉上、身上輕輕擦拭撫摸，拭去了奢望和貪慾，人格在這兒變得高尚，
靈魂在這兒得到淨化。縱有千般憂怨、萬種愁苦，在這兒也變得志高願遠，
心曠神怡了。

高山上的湖水，是地表的一滴眼淚，那麼我枕邊的眼淚，是你心上的一面湖
水...... 」

座座氈房，星羅棋布，黑的犛牛、白的綿羊不停游移。幾個柯爾克孜族姑娘
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紅艷艷的臉蛋顯出高原少女特有的美，明眸與湖光相輝
映，在她們那長長的辮子上，古樸的銀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在卡拉庫力湖旁的休息站，吃吧午餐，有牧人牽著駱駝在湖邊休息，我央求
他讓我騎騎看，當主人把駱駝叫醒時，駱駝很不高興，大叫一聲嚇我一大跳
，我騎上駱駝背上時，牠還作勢要咬我，後來總算在主人的牽引下，繞了一
下湖邊，過過騎駱駝的癮。

進入帕米爾高原，整個感受猶如登上了天際一般。環顧四野所見到的景致，
是一峰接連一峰的山地，經年不化的山巔雪景蔚為奇觀。

突然，有人興奮地大叫：「羊！羊群！」好像是在呼喚親密的夥伴，只見遠
方曲折的公路上晃動著一些墨點，並隨著車的行進而變得越來越大，然後就
形成一片低伏的雲朵嘩嘩地湧來。羊群擠滿了公路，慢慢地向前推進。

車在路上顛簸著，沿路看不到一個人影、一隻飛鳥，偶爾，會驚喜地看到一
叢吝嗇的綠，並有房屋悄然隱現，零零地聳立在荒原上，不知是誰遺棄的，
遺棄它的人又去了何方？我開始深切地體會到了高原的空寂，那些四處漂泊
的流浪者，也許只有自己的影子作伴。

牧羊人如候鳥一樣悄悄棲息在這片沉寂的高原上，空山為鄰，藍天為伴，星
月為燈，一年又一年地放牧著寂寞的歲月。顯然，與豐沛的草原相比，在這
荒涼的高原放牧，不僅需要強健的體魄和堅韌的意志，也更需要平和達觀的
心態。

我不由想到，幾乎所有的牧歌，都是優美而浪漫的。白雲般的羊群、蘑菇般
的帳篷、陽光下美麗的姑娘……是牧歌中永恆的背景。然而，到了這沉寂而
荒涼的高原，才知道牧歌另一面的艱辛和嚴酷。那謎一樣遠去的孤獨的牧羊
人，是哪個姑娘與他作伴，聽他唱歌，把皮鞭輕輕地抽打在他身上呢？

牧羊人之歌

你的唇間是銀牙
我的心兒在燃燒
一段日子見不到
我的愛人
我的臉上會失色

你的唇間是金牙
我的愛情在燃燒
一段日子見不到
我的愛人
無望的生活讓我唉聲嘆氣

你的唇間是玉牙
我的思念在燃燒
一段日子見不到
我的愛人
我就會失去我的生命

巴士在下午 6 點到達塔什庫爾干。 塔什庫爾干是新疆最西南部的一個小縣
城，古代文明曾沿著絲稠之路從這裡傳入現在的巴基斯坦境內。「塔什庫爾
干」系突厥語，意為「石頭城」，是帕米爾高原的明珠。

我來到了座世界屋頂上的小城塔什庫爾干。記起那首小提琴曲《陽光照耀著
塔什庫爾干》，極其歡快，流暢，優美。

陽光照耀著塔什庫爾干

陽光依然在照耀
笑容依然在臉上
心兒依然陶醉在沙漠上
啊！多寂靜你會來到我身旁
你也許會消失在無邊沙漠
凝望著你有千言萬語要告訴你
卻真真的埋藏在心裡
就讓事實永遠永遠地變成回憶
啊！永遠變成回憶

這是一個的高原小縣城，時間在這裡可以悄悄無聲息地走過，它沒有一點做
作、矯飾。寧靜、樸實、自然，一如高原上空潔淨透明的藍天。街上行人很
少，縣城中道路兩邊都種滿了一種叫做滿天星的花兒，這種多瓣的花兒有鮮
紅，粉紅，黃色等繽紛的色彩，在白楊樹的襯托下為小城增加了不盡的生命
色彩。，雪山下的牧場，金色的麥田，寂寥的街巷，還有那百年孤獨的墓士
塔格峰上，秋日的塔什庫爾干，是那麼的安寧與祥和，不經意間流露出淡淡

的憂鬱與惆悵。
 

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位於帕米爾高原東部，喀喇崑崙山和興都庫什山北
面，塔里木盆地西面，周邊與多國接壤，邊境線長達 888.5 公里，是中國
惟一的一個以塔吉克民族為主體的塔吉克自治縣。

塔吉克人是中國唯一的歐羅巴人種，皮膚白皙、頭髮金黃黑褐、眼睛碧藍灰
褐、嘴唇薄、鼻窄頭翹，女人體態豐滿。高高的鼻樑，深陷的眼睛，像俄羅
斯人，她們服飾精緻、華貴，是我在新疆所見最美麗的民族。在路上散步時
，有兩位塔吉克姑娘走過來，我請求她們跟我拍照，她們欣然答應，唯一的
條件就是要把照片寄給她們。

塔吉克人是一群熱愛歌舞的民族，他們在雪山下，騎著犛牛，吹著鷹笛，放
聲唱著古老的民歌。在小溪畔，水中映著塔吉克族青年男女的倒影，歌聲、
笛聲在他們身邊蕩漾。

男人滿臉大鬍子。塔吉克人是俊俏的，但也有一點悲哀：塔吉克人沒有本民
族的文字，惟有他們操的波斯語可與操突厥語的維吾爾人區分開。塔吉克人
有鷹似的鼻子，有鷹笛，有鷹舞。

塔吉克人羨慕那自由翱翔於雪山之巔的山鷹。他們對鷹幾乎是「圖騰似的崇
拜」，把鷹當作英雄的象徵，以至於將鷹「人格化」，所以在塔吉克族的傳
統社會文化中，流傳很多關於鷹的故事、鷹的民歌、鷹的寓言和鷹的諺語等
。塔吉克族的舞蹈也是模擬雄鷹的動作，時而振翅直上，時而展翅迴旋，時
而收翅降落，舞姿輕鬆活潑，動作矯健優美，所以人們稱它為鷹舞。

他們伴奏的「那藝」也是用鷹的翅骨鏤刻而成，長隻 30 厘米，僅有三個音
孔，吹奏起來音色明亮高亢，淒清激越，優美悅耳，像長空鷹鳴，別具一格
。這種鷹笛，在手鼓、熱瓦甫、巴郎闊木等彈撥樂器伴奏下，塔吉克人引吭
高歌，一唱眾和，音樂曲調悠揚，歌聲熱情奔放，再加那如雄鷹博擊藍天般
的舞蹈配和，當歌舞進入高潮時，觀眾往往情不自禁，為舞者擊掌助興，吹
起口哨，並發出「噢！噢！」的歡叫聲，氣氛更加熱烈，充分顯示出「鷹的
傳人」的獨特風格。

在塔吉克族的民歌中，習俗歌佔了很大的篇幅，愛情是習俗歌的主要內容，
有大量的民歌反映了愛情這個主題，男女之間熾熱的愛情久唱不衰。

你是雄鷹我是鴿子啊，我的情人，
你要飛向遠方我卻該如何才是好。
當陽光初照時烏雲卻遮住了天空，
我為你陶醉啊我美麗的月亮。
我悲傷地哭泣，眼淚流成了河，
在異鄉漂泊我為你變成了流浪兒。

「冰山上的來客」的插曲《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就源自一首古老的塔吉克
民歌。歌中講述了一名為商人趕腳的塔吉克青年，愛上了喀布爾城的一位公
主，但遭到了反對，青年只能順著古絲綢之路流浪，把優美淒涼的歌聲傳遍
了所有他路經的地方，最後傳回到帕米爾高原他的故鄉。

    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為什麼這樣紅？
    哎 紅得好像
    紅得好像燃燒的火
    它像徵著純潔的友誼和愛情
    花兒為什麼這樣鮮？
    為什麼這樣鮮？
    哎 鮮得使人
    鮮得使人不忍離去
    它是用青春的血液染紅

 
塔什庫爾干是維吾爾語「石頭城」的意思。我來到了小城邊幾十米遠的石頭
城。傍晚夕陽下，清晨陽光下的「石頭城」都是它最美的一刻。石頭城就在
塔什庫爾干縣城北面幾十米的山上。據說經考證為唐代遺存。漢代時這裡曾
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一的蒲犁國的王城

城堡建在河谷邊高丘上，地形極為險峻。城外建有多層或斷或續的城垣，垛
口還是清晰的，外層的遺跡整個是用石塊磊起，內層土牆的底部也是石塊所
築，整個古城堡遺跡成橢圓形，裡面一片殘牆斷壁，在歷史上的隔牆之間大
小石塊重疊，亂石成堆。眼前的石頭城是清代的遺址。爬上石頭城對面的一
座山上，寂寂的山坡彷彿被世界遺忘，高原的夕陽斜斜地照著它破爛斑斕的
身軀，時空的距離濃縮為一點，成為一個永恆的感歎號。
     
在帕米爾高原的眾山之間，最先出現並逐漸貫通的應是水道──恆河、印度
河、赫爾曼德河、阿姆河、葉爾羌河……，帕米爾高原的這些滋生並哺育了
文明的大河上溯，最終都可以在高原千山萬壑之間找到宗源，找到每一條最
不起眼的涓溪。 大自然永恆的規律依然在冥冥之中不停歇地運轉，你看山
頭雪蓋在烈日下消融，涓涓的細流流淌下來，匯成山溪，而山溪又匯成湍急
的山河，奔騰跳躍發出轟鳴之聲朝東流去，過去如此，今日依舊……

中巴公路是世界上開鑿困難度最高的高山公路之一，這句話一點也不為過。
在當地流傳一個非官方的說法，長達 1000 多公里的路程，當年在修築時，
每一公里就有一名工人或工程師失去生命，因此後來還特別立碑紀念這些犧
牲者，而付出這麼大代價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因為山勢太過險惡、地形太
過於複雜。滾滾的大水，不斷的從高山上奔流而下，直接衝入河流當中，這
不是一般的雨水或是山泉，而是從超過 6000 公尺以上的冰河融化的雪水。
這種壯觀的大自然現象是中巴公路上特殊的奇景。

我們的中型巴士沿著中巴公路行駛，終於抵達紅其拉甫關口，這是全世界最
高的國境邊關關口，高度大約在 4730 公尺以上，站在這兒，幾步之遙就區
隔了巴基斯坦和中國，這是此行的終點，我的世界屋脊帕米爾高原之旅終於
在此寫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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