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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與內觀》 孫倫.古恭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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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與內觀》



《禪修者與內觀》介紹出南傳佛教大師孫倫.古恭法師的內觀方法。他的方法重視身上的感受,並且特別針對苦受下手,以堅毅的精進去觀察它,最後體驗其無常、無我的特性,由此得到解脫。善見法師親赴緬甸學習此方法,並抽空將英文單行本譯成中文,供喜好禪修者分享。這是本書出現的緣起。
願眾生安詳自在

內觀教育編譯組 1999. 3

目錄

禪修者與內觀

孫倫念住禪修法
一、姿勢
二、呼吸
三、感受
四、超越感受
五、結論

給孫倫修法初學者和進階者的講義

問與答

孫倫 .訓戒法師著
善見法師譯
財團法人內觀教育基金會出版

禪修者與內觀

曾經有過不少飽學多聞的善知識,在這個著名的大廳內,以各種不同的方式開示過內觀( Vipassana )這個講題。有的從教理方面來討論它:內觀是體證現存身心實相苦、無常、無我的一種直觀的智慧。達到直觀智慧的過程就是七種清淨的過程,意即戒清淨、心清淨、見清淨、度疑清淨、道非道智見清淨、行道智見清淨、智見清淨。也有人從佛法心理分析的角度來探討內觀。

這就必須參考《阿毘達磨》所談到的心、心所法、非心所法這類名相的概念。甚至,我相信,也可以引用現代的幾何學和拓樸學等技巧,從數理的角度來闡明內觀。不過因為我本人並非專攻教理,也不是訓練有素的心理學家或數學家。我只是一個實踐佛陀所教導之內觀的禪修者,因此並不適合越軌從以上這些角度來談內觀。我想,我最好只從實修的角度來討論內觀這個主題。

因此,今晚我打算從實修的角度和你們討論內觀。我想從禪修者的立場談起,從他的喜好與習性,他在實修上所遇到的問題和困難,他微細的憂慮與執著、以及他那微妙的自欺觀念。當我談論以上這些問題時,我將引述孫倫古恭禪師( Sunlun-gukyaung Sayadaw ,以下簡稱孫倫禪師)的內觀教法來說明我的看法。

禪修者所應俱備的首要工具,即是專注的心。因為唯有專注的心才是淨化了的心。而也唯有淨除了貪愛、瞋恨、昏沈、散亂和疑惑(五蓋)的心,才能妥善地運作,用以內觀實相。

為了開始讓心淨化,一般而言,心都需要一個對象(所緣)來執取。這些所緣可以分為兩種:一、禪修者身心外的所緣。二、禪修者的身心。禪修者身心以外的所緣屬於外界環境的事物,諸如單色的圓盤、屍體,或者他每天所吃的食物。屬於禪修者身心的所緣,則是他的身體和念頭。這其中的任何一種所緣都可以當作禪修的對象來培養專注力。

例如,可以用單色的圓盤來作為所緣。禪修者可將它放在約 三碼 外的適當距離,盤腿而坐,身體挺直,面對著色盤,凝視它,眼睛不要張得太大,也不要瞇得太小。他熱切地讓心安住在色盤上,以便培養心的專注力。他繼續這樣練習,直到即使他閉上眼睛,也能看到色盤的影像映在腦海當中,這就是取相( uggaha- nimita )。如果他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這個影像上,便可得到一個更清晰的似相( patibhaga-nimita )。這種似相會在心非常專注的時候生起,如果他想在遠處看到它,就能在遠處看到它;想要近看、左看、右看、內看、外看、上看、下看,他都能隨意地看到它。在得到這個似相之後,禪修者繼續精進地修習,以十分虔誠的態度來護持這個似相,他會因此而變得更加熟練,在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習之後,他就能得到近行定;得到近行定之後,禪定(安止定)也將隨之而來。這種觀想圓盤的修法,可以達到四禪。

同樣地,禪修者也可以修習地遍、水遍、火遍等業處(禪定所緣)。認真修習地遍的利益之一,就是能夠獲得神通。他可以在水面上行走而如履平面。如果他經由修習水遍而獲得神通,那麼他便能招來雨水,或者讓水從身體湧出。如果經修習火遍而獲得神通,他便能生起煙火。但是,在今天這個時代,要證得這種神通並不容易。孫倫禪師曾說過,如今已非逢其時了。現代的人可以經由以上四遍處的修法,獲得禪定。但是,要獲得神通已經幾乎不可能了。比如說,有人修習地遍,當他熟悉觀想地的形相之後,到一個池塘邊,靠近池邊而坐,開始觀想地遍。然後,看著池塘的水,盡力地將它轉成地面,以便能在上面行走。他會發現,他最多只能將水觀想成泥漿。這樣,如果他想在上面行走,根本無法支撐他雙腳的力量。也許,其他國家的禪修者能夠做得更好。但是,我相信,一般而論,在今天這個時代,想要獲得修習這些遍處的全部利益,是非常困難的。

另一種可以當作禪修所緣的事物是,某些不淨的東西,諸如屍體或死亡。這種修法並不是完全沒有危險性的。我們可以從孫倫禪師和一位比丘的軼事來瞭解這一點。這位比丘習慣涉過寺院與墓園中間的小溪,到墓地去觀屍體。一天清晨,在他外出禪修時,孫倫禪師遇到他,並笑著對他說:「修安那般那念( anapana - sati ,觀入出息)是不會有危險的。」

這位比丘並不在意這番話,繼續去觀察屍體。一天傍晚,當他回到房間,打開房門往裏面看時,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他看到一具屍體躺在他的門檻上。其實這具屍體只是,禪修所緣所形成的取相而已。當孫倫禪師聽到這件事時,微笑著說:「安那般那念是不會有危險的。」

我們也可以由分析四大元素來禪修。地大的本性是硬實、堅固、粗厚、不動、安穩和支撐。水大的本性是滲漏、潮濕、流動、滴流、彌漫、增大和凝聚。火大的本性是加熱、溫暖、蒸發、成熟、消耗和抓取。風大的本性是支撐、冷卻、進出、易動、低下和抓取。禪修者先簡略地掌握這四大的特性,然後再經由思惟而更仔細地來分辨它們的本性。但是我們會發現 : 雖然經過仔細地去推敲這四大的重要特性,還是很難在體內去分別它們的。它們很難以直接的掌握,必須以間接的方式,透過不斷地重複念誦,來強迫自己瞭解這四大的本性。我們必須先從觀念上來瞭解它們。得到這種觀念上的瞭解之後,禪修者往往會誤以為,自己已經達到這種修法的最高境界。其實不然,真正的瞭解並非由我們所創造出來的觀念來達成的,而是要如實地去觀照它們,體驗它們的本性。它們真實的本性是超越了觀念和邏輯思考的。

身體的姿勢也是正確地培養專注力的良好所緣。禪修者設法念住於行、住、坐、臥、伸、曲、大小便溺等動作上。這些姿勢都是動態的,它們進行的過程絕不會混淆不清的。如果我們能夠如實地掌握各種姿勢,我們的心便能得到相當的淨化。然而禪修者應該要考慮:應該把各種身體的姿勢當作禪修的主要所緣呢?還是當作,在放下其他的主要所緣時,較放鬆的時段裏所修習的次要所緣。

以上所提到的,都是禪修正確的所緣。它們全部都包括在《清淨道論》的四十種業處和《大念住經》中,大部份的所緣在這兩邊都有記載。它們都能引導禪修者趨向或深或淺的禪定。禪修者可以適當地應用它們,以獲得他所需要的禪定。但是,如果禪修者能採用,可以引導他達到最終目標的方法修行,也許是一個較為理智的作法。這個目標即是內觀的解脫智慧。

因此,開發心力的修行方式有兩種,即禪定( Samatha )和內觀( Vipassana )。禪定導致平靜和輕安,而內觀則能啟發對實相直觀的智慧,因此而達到解脫。禪定與我們為自己所創造的事物有關,而內觀卻與事物原本的實相有關。由於禪定所屬的領域是我們為自己所創造的事物,因此能夠達到禪定的修行所緣,也是我們為自己所創造的事物。色盤的觀想是我們為自己所創造的;不淨的觀想也是我們為自己所創造的;四大的性質,都是我們為了掌握它們而創造出來的觀念。

即使是在走時想到走,彎腰時想到彎腰,接觸時想到接觸,這些都是我們為了更容易掌握到各種姿勢的實際現象,而在心中創造出來的概念。任何我們為自己所創造出來的事物,都可以作為修習禪定的所緣。任何我們所塑造出來的現象任何的想法、觀念、思惟和概念,都能導向禪定。禪定本身並沒有什麼錯,禪定的修習是正當的。甚至有很多理由,使它值得加以推薦。但是禪定是不同於內觀的。因此想得到禪定成果的人,可以修習禪定;想要獲得內觀成果的人,就必須修習內觀了。不管是先修禪定,再轉入內觀;或者是直接修內觀,內觀是遲早都要修的。到底禪修者想先修禪定,然後再轉為內觀,還是立即修內觀,這是他自己的抉擇。我身為一個內觀的禪修者,並不應該太過熱心地要他立即做選擇。孫倫禪師曾說:「每個人應該做他想做的事。做他想做的,就不致於會給他帶來困擾。」

問題是:如果我們平常就創造觀念來掌握四大元素的特性;如果我們通常就製造行走、彎腰、接觸的概念來幫助我們更容易瞭解身體的各種姿勢;如果我們的心總是傾向於創造想像和觀念,我們可能如實地觀照實相的種種過程嗎?是否可以不必套上種種的觀念來瞭解這些過程呢?答案是:如果一定要借助觀念和思想來瞭解這些過程的話,那麼我們就永遠無法直接地掌握這些過程,那也就永遠無法獲得解脫智慧而達到解脫了。但是,要直接地、如實地掌握實相的過程是有可能的。那就是內觀獲得直觀的解脫智慧。

現在,讓我們來談談安那般那(觀呼吸)覺知入出息。這是適合所有性格的人的一種修行方式。如果一個人修習觀呼吸;他可以獲得平靜的生活;他可以克服邪念和種種不好的狀況;他的身心不會煩躁不安;他可以成就四念住和七覺支,並且體證智慧與解脫。佛陀自己也修習觀呼吸。而且觀呼吸本身就是一種可以達到究竟解脫的修法,並不需要再增添任何東西來使它圓滿。

這種觀呼吸的修法可以用來修習禪定,或者是用來內觀實相。吸入呼出,氣息進出時會接觸到鼻端、上嘴唇或是這個範圍的某個部位,將心固定在這個接觸點上,數著氣息進出的次數。這是第一個方法。再吸入呼出,將心固定在氣息的接觸點上,清楚了知氣息的長短。氣息長時,知道是長的氣息;氣息短時,知道是短的氣息。這是第二個方法。再次地吸入呼出,將心固定在氣息的接觸點上,清楚地了知氣息的出入,但是不要跟著氣息進到腹部或是呼出到外面,只是固定在接觸點上,而清楚了知整個氣息進出的過程。就像鋸子一樣,鋸齒只接觸到木頭上的一點,但是那個接觸點卻經歷了整支鋸子的長度,因為整支鋸子都經過那一點磨鋸著。這是第三個方法。要注意到:所有這三個方法,禪修者都是專注在氣息的接觸點上,而不在其他地方。第四個方法也是如此,吸入呼出,將心固定在氣息的接觸點上,去醒覺氣息的接觸。不要數息、不必知道氣息的長短,也不用知道氣息的進出。

這四個觀呼吸的方法中,前三個是修習禪定的方法,第四個才是內觀的修法。第一個方法要數息,而數字是一種概念。第二個方法,要去注意氣息長短的形式,而形式是一種形象。第三個方法,要去注意氣息的進出,這是經由創造進出的觀念而達到的。概念、形象、觀念都是屬於我們為自己所創造的事物,因此這些都是屬於禪定的修法。只有第四個方法只是去醒覺接觸的實相,所以是內觀的修法。但是這種修法也可能混雜成禪定的修法。如果禪修者不是直接念住於氣息接觸的醒覺,而是在心中默念、標記「接觸的概念,那麼又落入了創造概念、觀念的老毛病,而變成了在修禪定,不是修內觀了。」

心中的默念、標記往往比現象生起的真實過程要慢很多。因此,心無法如實地去觀照這些過程,而傾向於不斷地介入一些推理的概念,去重新塑造這些已逝去的過程。要跟上這些自然的過程,禪修者只需要保持念住,這是不難做到的。先決條件是醒覺:醒覺於接觸或感覺。然後以念住盯牢、看緊這種醒覺。以念住守護於這種醒覺時,念頭就被鎖在外面而無法闖入。這樣就沒有機會形成各種概念、想像或觀念。因此便能直接在這些過程生起的當下,如實地觀照它們,而不受任何雜念的扭曲,這才是真正內觀的修法。

雜念是很容易闖入心中的,種種的觀念和想法正站在門檻上,準備在念住力開始減弱時闖入心中。想要跟上這些過程、念住於這些過程,唯一的方法就是要非常嚴密地、努力地保持警覺。這也就是為什麼孫倫禪師有句座右銘說道:「嚴密地念住於接觸的醒覺。」

在此,容許我簡短地介紹一下孫倫.古恭禪師:

孫倫禪師,大家之所以這樣稱呼他是因為他來自中緬甸靠近敏建縣( Myingyan )孫倫村的洞窟寺院。他生於一八七八年本名毛喬定( Maung Kyaw Din ,注:由於在緬甸,男眾皆冠稱「烏」,因此以下皆稱呼烏喬定)。



他曾到迥寺院的學校上過學。但是,他連學校所教的,最初級的大吉祥經( Maha Mangla Sutta )的偈頌都沒有學會。十五歲時,他在敏建縣府的辦公室擔任工友。他和同村的馬雪宜( Ma Shwe Yi )小姐結婚。三十歲時辭職,回到家鄉當農夫。他發現當別人收成不好時,他的收成卻特別好。一九一九年,當地發生傳染病,但是他的農作物卻依舊豐收。緬甸的鄉下人有一種迷信的觀念:他們認為,如果一個人的財富突然快速增加的話,那麼他很快就會死亡。因此,他很焦慮,便去找人算命,算命先生告訴他:「有一個兩隻腳的眾生,即將離開他家了。」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快死了。在感到非常恐懼之下,烏喬定決定做一次大佈施。

他在他家門前搭起了大棚子,一連三天邀請大家來他家用餐。第三天,有位磨坊職員,名叫烏巴山( U Ba Sam )的,不請自來地參與這個盛會。他談到有關內觀的修行。烏喬定聽了這些話之後,內心大為所動,那天晚上徹夜輾轉難眠。他很想進行內觀的修習,但是由於知道自己缺乏對於經典的認識,因此而不敢啟齒。隔天,他問烏巴山,如果一個人對經典一竅不通的話,可以修內觀嗎?烏巴山告訴他,修習內觀並不需要教理的知識,只需要深厚的興趣和勤奮的精進。他教烏喬定修習觀呼吸。從那天開始,只要一有空閒,他就注意自己的呼吸。有一天,他遇到另一位朋友烏雪婁( U Shwe Loke )告訴他,只是注意呼吸是不夠的,還要注意氣息與鼻端的接觸。

烏喬定就這樣開始修習,覺知氣息的接觸。隨著他的修習愈來愈密集時,他不僅覺知氣息的接觸;割玉米穗梗時,也覺知手與手柄的接觸;汲水時,覺知手與繩子的接觸;走路時,覺知雙腳與地面接觸。做每一件事時,他都試著對接觸保持醒覺。放牛時,他就坐在樹下練習觀呼吸。在修習當中,他開始看到有顏色的光和幾何圖形。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他覺得這是他修行的成果。這項成就大大地鼓舞他,使他更精進修習,修行更加精進,苦受也就更加強烈,但這卻嚇阻不了他。他相信,這都是他修行的成果。如果想要有進一步的成果,就要克服苦受並超越它。所以,他更加努力,發展出更嚴密的念住,直到他克服了苦受,而進入更高層次的修行境界。

經過這樣一番精進的修習之後,在一九二○年年中,他證得了初果。第二個月證得二果。第三個月證得三果。這時,他要求妻子讓他出家。經過多次的反對之後,他太太終於同意了。雖然如此,但仍然要求他,出家之前要幫忙她種最後一次的豌豆。然而,當烏喬定在農田播種時,卻生起了強烈的心願,想要舍離這世間的一切。於是他把牛放走,將牛軛掛在樹上。然後,他到村子的寺院,請求那裏的和尚,讓他剃度當沙彌。受戒之後,他就到附近的山洞中精進地修行。直到一九二○年十月,他證得了最究竟的阿羅漢果。他的成就很快地便在出家眾當中傳揚開來,很多比丘都來考問他。雖然他幾乎不識字,但是,他的回答卻令最有學問的比丘也信服。縱使他們不同意他的回答,但是將他的回答與經典比對時,卻發現經典上很多文字的敍述都支援他的論點。因此,世界各地,很多有學問的比丘都來跟他學習,在他的指導之下修習念住。其中包括一位非常飽學多聞的比丘,那翁禪師( Nyaung Sayadaw )在密集的修行後,也證得了阿羅漢果。

孫倫禪師的成就傳開之後,有很多重要的人士也都來拜見他。其中羅卡那法師( Venerable U Lokanatha )拜訪他之後,宣稱:「我到敏建去禮拜孫倫禪師,他對我許多問題的回答和教示,以及他的神情與舉止都讓我確信,他真的是一位,如大家所傳聞的,阿羅漢。」

孫倫禪師在一九五二年圓寂(般涅槃)但是他肉身不壞,如今他的全身舍利仍然完整地保存在敏建,供人禮拜、瞻仰。

孫倫禪師是一位本性忠厚的人,他言簡意賅、意志堅強、毅力堅定。從他的照片就可以看出他堅毅的個性,他的眼睛清晰、目光凝聚。下顎堅挺。一般人看到他的照片,就可以感受到他那種超凡的勇氣。這顯示出一位元真正證悟者的特質。

孫倫禪師說:「要嚴密地念住」。

由於他瞭解禪修者,所以才會強調「嚴密」的重要性。禪修者很容易傾向於鬆懈地坐著,以放鬆、散漫的方式禪修。他習慣於考慮和思慮。所謂的「考慮」是指思考應該做的任務,而不是實際地去做它。「思慮」是指自我憐憫,過度小心地照料自己,惟恐他過於盡力或受傷害。禪修者太過於愛惜自己,寧可讓他的念頭四處遊蕩,也不願意振奮精神。要振奮精神便要使盡全力,這正是禪修者所厭惡做的。這就是為什麼,當你告訴他,要用力呼吸時,他早已準備好了,要引經據典地來證明他不需要那麼用力。或許他會引用,著名的禪修手冊《清淨道論》當中的字句:「禪修者不應該太過精進,假使他太過精進就會導致煩躁不安。」

這個說法是正確的,禪修者太過精進將會煩躁不安。但是,為什麼他會煩躁不安呢?因為他不去念住於接觸或感覺,而反而將心關注在自己所作的精進上。注意力已經離開了禪修的所緣時,精進是沒有用的。要保持注意力集中在禪修的所緣上,而同時努力精進。那麼,禪修者首先就要確定注意力是固定在禪修的所緣上。當禪修者能夠對禪修的所緣保持醒覺,而又能夠以念住守護這種醒覺時,便可以更精進地去保持這種狀態。當他以這種方式精進時,他會發現,精進的作用是要幫助注意力集中在禪修的所緣上,而不是把注意力轉移到精進本身。這樣去加強精進時,心才會變得更加地專注。

上面所引述《清淨道論》的句子,它的整個原文是這樣的 : 「禪修者應該保持念住,不應該讓心散亂。他不應該太過精進,也不要太過鬆散。如果他太過鬆散,他將陷入呆板和遲鈍;如果他太過精進,他將會變得煩躁不安。」

這段文字的意思是說,在幫助念住和智慧(定、慧)的發展上,精進力應該發揮得恰到好處。但是多少才是恰到好處呢?我想這句話應該是威廉.佈雷克( William Blake )所說的:「一個人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恰到好處,直到他知道什麼是多於恰到好處。」

要衡量什麼才是恰到好處,也許佛陀告訴比丘應該如何精進用功的開示,可以派上用場:

「比丘們,假使有人頭巾或頭髮著了火,他應該生起強烈的欲求,努力、奮力、竭力、奮鬥、念住、懇切地來滅火。同樣地,他應該以強烈的欲求,努力、奮力、竭力、奮鬥、念住、懇切地去棄捨每一個邪惡的狀態。」

孫倫禪師知道需要多少精進,因為他熟知禪修者懈怠的習性,因此他訓示:「要嚴密地念住。」要嚴密地念住,便得傾全力、不起心動念,如實地來掌握當下所生起的每個過程。要做到嚴密地念住,就得喚起精進的力量,這便是正精進( Sama Vayamo )。

禪修者的另一個習性便是坐立不安。他喜歡抓癢、移動。或是在呼吸時,他喜歡停一下、開始,然後再停一下。這些都是散亂的現象,這正顯示念住並未徹底地建立起來。為了提醒禪修者應該避免分心、散亂,孫倫禪師教誡:「癢時不要抓,緊繃時不要移動,疲倦時不要暫停。」

他要求禪修者,感覺癢、繃、累時,如果是觀呼吸就要更用力地呼吸;如果是觀苦受,就要讓心更深入地安住於苦受。由於需要增強注意力,才能完成這項任務,因此而得以發展出更強的念住了。《清淨道論》談到,如果禪修者起身、移動了姿勢,禪修者就得重新開始建立。如果禪修者坐下禪修,一個小時後起身來走動,驅散了坐的感覺,一個小時後又坐下,驅除了行走的感覺。這麼做會持續地干擾到姿勢。坐的時候,無論什麼感覺生起,必須以坐姿來觀照它,直到它自己退卻。同樣地,任何站姿所生起的感覺,應該站著觀照它,直到它自己退卻。

以注意力固守在接觸或感覺的醒覺上,並且保持靜止不動,就需要發揮念住的力量。這就是正念( Samma Sati ),正確的念住。

禪修者的第三種特性就是:當較低階的蓋障消除之後,光、色彩或幾何圖形會顯現出來。一方面由於禪修者對這些從未遇過的事物感到迷惑。另一方面,由於這些光、色彩和圖形很具吸引力。因為這兩股力量,禪修者就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這些光和圖形上,他凝視它們,住於其中。因此將注意力從禪修的所緣上移開,而乖離了他原本的修行目的。

同樣地,經過了一段時期的修習之後,當禪修者的心淨化到某個程度時,便開始體驗到某種程度的平靜與輕安。由於他從未有過如此的平靜心,他會以為這是修行的最佳效果。由於對這種經驗的品玩,以及平靜與輕安的吸引力,禪修者開始陶醉於其中,充分地品嘗這份平靜。他喜歡沈溺在這種平靜的覺受當中,而厭惡回歸正道,再繼續精進用功。孫倫禪師以當地的事物為例來比喻這種情形:敏建河岸邊有一英哩寬的沙灘,有一個人想走到河邊去。他發現腳底下的沙子,在正午的豔陽下,變得極度的熱。走著走著在半路上他走到了一棵樹下,他決定在樹蔭下休息片刻。但是,當過了一陣子之後,他無法慫恿自己起身移出陰涼的樹蔭,而走入上下皆炙熱的沙灘。於是他便繼續停留在樹蔭下。但試問,這樣能幫助他抵達河岸邊嗎?唯有他再度踏入炙熱的沙灘,並迫使他自己前進,才能到達目的地。這就是為什麼禪師們皆警告禪修者,不要沈溺於禪修過程中,所呈現的平靜與輕安。曾經有一位禪修者,習慣沈醉於這種輕安的境界,而不願意離開。孫倫禪師對他的評論是:「這個人抓舉著他所捕獲的小蜥蜴的尾巴,並且不斷地輕拍著牠的背。」

我希望高貴的禪修者,不會只因為得到一隻小蜥蝪,而感到滿足。當禪修者的心進一步地更加清晰、純淨時,有時便能知覺到感官以外的事物。他並非真的證得了天眼或天耳通,而是多少類似於這些神通的能力。由於這種能力,禪修者能看到別人所看不到的,聽到別人所聽不到的。有人來請教他某些事情,他的預測能準確地實現,他因而成為一個巫師。因此,他便從一位內觀禪修者墮落成巫師。但是,過了一些時候,隨著他這個新職業為他帶來越來越多令他分心的事物之後,他修行的時間少了,定力也減退了,他所預測的事情也就越來越不準確了。漸漸地客戶就不再上門了。禪修者所得到的只是一個中斷了的禪修。

禪修者縱容自己自我欺騙的例子很多 : 雖然他應當精進地修習,他卻欺騙自己,解脫的目標能夠由一種優閑的態度來達成;雖然他應該靜止不動地坐著,他卻騙自己說,稍微移動一下並無妨。這對禪修剛開始很粗略的階段,也許並沒什麼錯。但是,在每個階段,當修習達到尖峰時,念住力即使受到最微細的動搖,都能把禪修的架構拖垮,而必須再重新建立起來。既然在身體方面的事相,他都能如此地欺騙自己,那麼在微細的心理方面事相,他又會自欺到什麼程度呢?禪修者有一種很強的習性,就是把在修道上的初階的進步跡象,當作是較高階位的進展跡象。例如,有時劇烈的疼痛可能會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卻是深度的平靜與安詳。禪修者很容易就相信這是道果( magga phala )證悟之後的精神作用。因此而自以為證得了四個果位的其中之一。

這種修行成果的錯誤認定,也可能是由於指導的禪師自己並未精通此事,或者因為禪修者並未正確地瞭解他的教導和開示。無論如何,禪修者總是喜歡自認為至少證得了一、二個果位。心理上已經這樣自我肯定了,他便四處找人印證。遺憾的是,如此一來禪師還必須很客氣而間接地指出他的錯誤。孫倫禪師從不為人印證,不管禪修者是否真得證得了他自己所說的果位。孫倫禪師唯一的評論是:「假使是如此,便是如此。」

不管怎樣,一個真正證悟的人並不需要別人的印證,禪修者是自知自證的。同樣地,對於證悟錯誤的自我肯定也不需要去揭穿它,禪修者也會自行發覺的。

這種自欺行為主要的危險是,它會給予禪修者一種錯誤的成就感,因此而滿足於他自以為是的進步。於是,他的修行懈怠了,因而在修行的道路上停滯不前,而得不到任何實質的進步。

此外,禪修者還有一個他所厭惡的冤家,那就是苦受。要他面對輕微的拉筋、發熱或是肌肉緊張的感覺,他還能念住於這些苦受一段時間。要是要他忍受痛徹骨髓的疼痛、燃燒般的灼熱感、肢體上尖銳的刺痛,他將在幾分鐘內就放棄了。正如往常一樣,他早就為自己找好了藉口,並且引經據典來為自己辯護。他想知道,是誰說一定要用苦受來當作禪修的所緣。難道以樂受來禪修就不能夠成就嗎?誰說一定要這樣受苦呢?這難道不是自我折磨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假使禪修者善業具足的話,他就能走上易行道( sukha-patipada ),無須承受那麼多痛苦就能證得果位。但是我們絕大多數,如我們自己所見的,毫無選擇地必須走上難行道( dukha-patipada ),因為我們沒有具備那樣的善業。

其實沒有理由感到懊惱。苦受是一個很有效的禪修所緣。它將帶領禪修者,平穩地走上可以證得究竟解脫的道路。他正好可以運用,不喜歡苦受的這個道理,來建立更深、更強的念住。因為,以一個他所不喜歡的所緣來禪修,他會牢記要喚起必要的熱誠去克服苦受。樂受就不同了。由於禪修者喜歡樂受,他會習慣性地沈溺於它,讓自己充滿樂受的感覺,而不會想要念住於它。這時,潛伏在樂受背後的貪愛和欲望將征服他,使他無法如實地觀照樂受,反而由這個樂受,引發生死流轉鏈上的下一個環結貪愛( tanha ,注:十二緣起,受緣愛)。

這就好比一個人在激流當中游泳,要他去抓取終點標竿上的花束。假使他是順流游泳,伸手抓取花束卻失手的話,他將被激流沖走而帶離這支標竿。假使他逆流游泳,伸手抓取花束時失誤的話,他將仍在標竿下方,因此仍有機會再嘗試。順流而下的泳者,就像以樂受修行的禪修者,假如他無法念住於樂受,他將被自己的貪欲沖走而遠離禪修的所緣。逆流而上的泳者,就像以苦受修行的禪修者,假如他無法念住於苦受,他仍將知覺它,而能夠再振作精神、提起正念來完成他的任務。

樂受像一個潛伏的敵人,它出其不意地逮捕禪修者;苦受像一個顯著的對手,禪修者能辨認它並採取正確的行動,讓潛藏在苦受背後瞋恚沒有機會生起。以這種不喜歡苦受的本性和建立念住的熱切努力,禪修者既不會沈溺在苦受當中,也不會從中退縮。他將完全不會對苦受產生絲毫的執取,又能安住在苦受當中去觀照苦受,而不對它起心動念。苦受對習慣胡思亂想的心,可以作為一支穩固的栓子。苦受從不欺騙禪修者,它真實的特性是苦( dukha )。

然而,同樣地沒有理由害怕苦受。有許多技巧可以喚起夠深、夠強的念住,來克服苦受的煎熬和疼痛。這種疼痛的煎熬,是由於禪修者執取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在疼痛,以及苦受本身所造成的。但是,當我們建立起充分的念住去深入疼痛的感覺時,就能袪除有個「我」在疼痛的概念。這時,苦受就純粹只是苦受,而不再是痛苦的根源了。

禪修的終極目的就是袪除「我」的錯誤觀念。禪修者必須不斷地在與苦受的奮鬥過程中,一再地削減「我」的觀念。例如我們說,當苦受生起時,禪修者持續地念住於苦受,直到它耗盡。這樣,因便在果中被消滅了。他不斷地這麼做,直到完全熟練,最後他便能在因中滅因( anuppada-nirodha ),以致於它不再生起成為果。那麼就不會再緣起下一個因,而造成無盡的因果迴圈(注:十二緣起流轉門)。在因中滅因就是證悟。這正是由於袪除「我」的錯誤觀念的結果。因此,孫倫禪師說:「不舒服實在是正常的;舒服的事物將使我們漂流於生死輪迴的苦海中。」苦受是禪修者的內在敵人,一旦制伏了內在的敵人。那麼,外來的痛苦就不再能困擾他了。

經過一段時期精進地禪修之後,禪修者將證得真正的解脫智慧,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得到這種體驗。要體驗到這一刻,禪修者必須圓滿地建立身念住。他必須圓滿地建立受念住。意即,他必須完全地克服苦受,苦受是禪修者在他修道上的進展,所面臨的最大的障礙,這也是使他不斷地退縮之處。要克服苦受,他需要絕不畏縮的精進、決心和專注力以及正確的方法。然而,苦受可以是障礙,也可以是踏板;它是一塊絆腳石,也是一塊金礦。苦受可以讓禪修者建立起充分的專注力和念住力,去處理下一階段的微細過程 : 心念住的建立。當心念住圓滿建立時,他便可以圓滿地建立法念住,即以意根的所緣(如念頭等)和基本法則(如五蓋、七覺支等法)來培養念住。此刻即是竟究實相呈現的關鍵時刻,假使禪修者沒有圓滿地建立法念住,當解脫智呈現時,他將羞愧於它,他將抓不住它。然而,假使他圓滿地建立四念住,圓滿地開展七覺支。在他圓滿地具足七覺支時,便會生起真實的解脫智。

以上所談到的,是禪修者的幾個典型。他不願意熱切地精進,很快就坐立不安,急於追求光和色彩,習慣於沈溺在平靜的境界,易於誇大少許的成就,樂於濫用附屬的能力,容易懷疑、害怕苦受,當究竟實相呈現時卻顯得驚慌、笨拙。我們不必到別處去尋找這類禪修者,我們自己就是這種典型的人物。想要獲得禪修成果,但卻不願播下善種的是我們;希望得到報酬,但是卻不願意投資的是我們。我們希望只憑著談論,而不用太努力,就可以到達那個,只有非常努力才能達到的目標;我們喜歡自我欺騙,以為自己已經進入那個唯有完全忠實的修行者才能證入的果位。

那麼,這是否意謂著,我們永遠都達不到那個目標了呢?並非如此,孫倫禪師走過的路,我們一樣也可以走。只要我們誠心地跟隨孫倫禪師的教導:

「嚴密地念住於接觸的醒覺。」

「我們應該嚴密地、熱誠地、高度地保持念住。」

「疲倦時不要暫停,癢時不要抓,緊蹦時不要動。」

「我們應該保持身心絕對地靜止,奮力直到結束。」

「不舒服實在是正常的;舒服的事物將使我們漂流於生死輪迴的苦海中。」

「我們應該穿透苦受;祇有穿透苦受才會如實地進步。」

「我們應該下定決心,不再懷疑,盡最大的努力,嚴密地保持念住,以信心、精進、念住來淨化自己,克服苦痛、哀傷,走上正道,取得涅槃。」

孫倫念住禪修法

當今這個時代,刺激感官、引發我們貪瞋習性的事物,種類愈來愈多、力量也愈來愈強。使得滿足感官的機會更多,欲求也更大。 生活步調的加速和壓力的增長,造成精神負擔,而導致緊張焦慮和精神疾病。都市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吵雜,而噪音則是專注的肉中刺。同時,人們又沒有足夠的休閒時間來進行長時間、持續性的念住修習。結果,注意力更不集中、心念更易分散,而能修正這種現象的時間卻又越來越少。更嚴重的是,現代的人,距離佛陀時代非常遙遠,直觀的能力遲鈍而不敏銳。因此,迫切需要一種念住的方法,能夠對治不斷增長的感官刺激、不斷增加的噪音和散亂、欠缺時間,以及禪修者遲鈍的根器等等的現象。

孫倫禪師的念住禪修法,提供一個快速克服昏沈和貪欲的技巧。它為禪修者建立更高的門檻,使得會干擾禪修者注意力的噪音和散亂,必須跨越門檻才能干擾禪修者。對根性遲鈍的人而言,它提供令人訝異的方法,能穩健、快速而圓滿地建立四念住。這並不是從書本的內容當中,所構思出來的方法。而是經過和我執、無明的奮戰之後,所歷煉出來的方法。孫倫禪師識字不多,卻因此幸運地,不必受到許多思想的毒害。由於熱誠地奮鬥、勇氣與毅力,他在一九二○年證得解脫。當今訓戒法師( VenerableShinVinaya )在仰光弘揚這個法門。因此,如今沒有孫倫禪師過人勇氣和毅力的都市人,也能學到這個方法。接下來就是這個方法的簡介。

一、姿勢

選定一個能夠維持一段時間而不改變的禪修姿勢。不要躺在床上或斜靠椅子上。這應該是一個能夠凝聚個人所有力量的姿勢。它是用來精進用功的,而不是用來鬆懈的。一個適當的姿勢便是盤腿而坐,背部挺直,兩臂緊靠著身體,右掌放於左掌上,這有助於禪修者與稍後生起的苦受奮戰時,能緊握住拳頭,以便喚起他的力量。手指不要互相穿插交織,也不要將拇指互相抵住,讓頭稍稍地前傾,不要鬆散地坐著,選定一個坐緊的姿勢,作為身體穩固的下盤,下盤的週邊向內收,讓禪修者處在一個警覺的狀覺。

選擇一個禪坐期間能夠不受干擾的地方,最好選擇一個無風的靜處,但這點並不是很重要。禪坐可以獨處或共修的方式進行,不必特別的擺飾,也不必做儀式。

不用假定禪修的時間,時間應該以適合禪修者的方便來安排。但是他應該確保禪修的一、兩小時的間間,不會挪用做別的事。西方的書籍建議,初學者可以一天兩、三分鐘的禪坐開始練習,再逐漸地逐延長時間。而孫倫禪師的經驗是,開始以一小時的時間禪坐,可以帶來更有利的成果。平常的禪坐不應該少於一、二小時,密集禪修的人則甚至整天或徹夜地禪坐。

一旦選定了姿勢,就無論如何都不要變動,必須保持不動直到禪坐結束。孫倫禪師說:「如果緊繃,不要動;如果癢,不要抓;如果疲倦,不要休息。」



二、呼吸

由吸氣開始。你會注意到氣息碰觸到鼻端或上嘴唇,敏銳地念住於氣息的接觸。在警覺地念住下,維持強烈、猛重而快速的呼吸。強猛快的呼吸可以抵擋外面的噪音,有助於控制心,能快速排除蓋障,迅速地建立專注力,而讓禪修者能夠應付稍後所生起的苦受。

強猛快的呼吸會增強氣息與鼻端、上唇或這個範圍的某位部位的摩擦。要念住於氣息的接觸。孫倫禪師說:「當氣息接觸到鼻端或上唇時,你會醒覺到它,要念住於這種感覺。」不要毫無警覺地讓任何一個氣息的接觸溜過。醒覺於每一個接觸。孫倫禪師說:「要嚴密地念住於接觸的醒覺。」念住應該要嚴密,不應該鬆懈。這意即要很精進,禪修者應該懇切而熱誠地精進。不要覺知整個氣息,不要去注意氣息的進出,不要數它的入和出,不要在心中默念、標記氣息接觸的範圍是在鼻端或上唇,只醒覺於氣息的觸感,只念住於觸感。

專注而充分地吸入空氣,就好像用注射筒去吸水一樣。急速地呼氣。充分而用力地吸氣有助於快速地建立專注,它有助於感覺的生起,它提供與即將到來的苦受奮戰的力量。由於大多數的人有較強的呼氣,因此必須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吸氣上,以便讓出入息達成平衡。當兩這者平衡時,接觸便能持續,就好像經典中鋸子與木頭持續接觸的比喻一樣。當它們平衡時,禪修者就可以達到平穩、不費力、自發性、有節奏呼吸。

呼吸時不要搖動頭和身體,這樣將很快得到專注。如果有人做這種呼吸的練習,是為了改善身體健康而不是為了修內觀,那麼他可以用搖動頭和身的方式來呼吸。

在開始做強、猛、快的呼吸不久之後,可能會感到疲勞。但是,禪修者不應該因此停止或減弱呼吸的強度和速度。孫倫禪修這麼說:「疲勞時不要暫停。」會疲勞可能由於吸氣的強度不足或是過度的呼氣,其補救的方法就是加強吸氣的強度。當吸氣和呼氣的強度達到一個高層次的平衡時,疲勞的現象就會消失。這時注意力才能完全集中在念住於呼吸的接觸上。有三個層次的呼吸:高(很強、很猛、很快的呼吸)、中(強、猛、快的呼吸)、低(弱、柔、慢或平常的呼吸)。由於人不是機器,他有時也會疲乏和動搖。因此禪修者必須儘早達到高層次的呼吸,以便稍後在步調慢下來時,可以達到平穩的、中層次的呼吸,並且能夠保持它。

不要預先設定呼吸時間的長短。在穩定、快速的呼吸期間,苦受將會生起。這些苦受可能會是疼痛、緊繃、酸痛、麻痹、冷熱等等的感覺。繼續呼吸,直到生起了足夠強度的苦受,以作為下個階段修習念住的所緣,便可停止強穩的呼吸。這種方式,是以感覺的強度來設定呼吸時間的長短。另一種方式是:禪修者可以事先設定呼吸的時間,譬如說四十五分或一小時,之後便進行第二部份的禪修。但第一種方式會比較好。

疲倦時不要改變姿勢,癢時不要抓。此時同樣地,以更強、更穩、更快速的入息和平衡的出息來對治它。

要念住於鼻端或上唇這個部位氣息的接觸。不要去注意整個呼吸的進出,也不要將心念住於頭頂上、鼻尖或是腹部丹田的地方。

快要停止強穩的呼吸時,禪修者應該再做大約五十到一百次的呼吸,此時要盡全力的呼吸。同時,要毫不放鬆地念住於氣息的接觸。然後,呼吸應該在入息時,突然地停止,並聚精會神地向內觀察整個身體。



三、感受

呼吸應在入息時完全突然地停止,身體應該靜止不動,聚精會神,嚴密地觀照整個身體。疲痛、緊繃、酸痛、麻木或冷熱的感覺會在身體內生起。念住於最顯著的感覺上,不要放過它,不要將注意力轉移到肚臍、太陽神經叢(丹田)或任何其他部位。最顯著的感覺自然會引起禪修者的注意。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不是最顯著感覺的部位,會使我們掌握不到當下。

孫倫禪師這麼說:「如果感覺微弱,就知道它是微弱的;如果感覺強烈,就知道它是強烈的。」知道的不多也不少,只是如實地知道它。不管生起了什麼實相,只是如實地知道它的生起。當它生起時,純粹只是知道它生起的事實。只是念住於它,不要摻雜「我」或「我的」這些概念。不要起心動念去分別這是自己的手、腳或身體。不要去思考「這是身、這是心」,也不要去思惟:「這是無常,這是苦,這是無我。」所有的念頭、思考、思惟都只是觀念,並不是內觀。

孫倫禪修法是直接而立即地觸及實相。它不必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先建立構想概念的橋樑以通達實相。搜尋大象時,用不著先跟隨大象的足跡後退,然後再尋回那頭大象。當痛生起時,立即掌握痛的事實,不用先製造「痛、痛」的概念,然後再去觀察痛的事實。因此這個方法要求禪修者:「避免稱名、標記;不要將實相概念。」

只專注於一個感覺上,是很重要的。譬如,在頭上、手臂、身體和腳上都有感覺同時生起時,禪修者會慌忙地追逐這些感覺,而無法當下念住於它們,這樣就不是修內觀了。這樣做唯一的結果只是個人苦惱與痛苦。要避免這種慌亂的情況出現,只需要念住於最顯著的感覺。要嚴密地醒覺於這個最顯著的感覺,並以念住警覺地捍衛著這種醒覺。禪修者應該要深入於這個感覺以體驗它的本性,這需要一番的精進。可以用釘子釘入木頭來比喻這件事,感覺即是木頭,心是釘子,直直地握住釘子的手指是念住,鐵錘譬喻作精進。

既不要超越了感覺,也不要落後於它。要在感覺生起或滅去的當下,念住於它。在與極為劇烈的苦受奮戰時,禪修者應注意,不要超越了這個感覺。這也就是說,所發揮的精進力不要超過,維持穩定的注意力所需要的力量。精進力過多的情形,好比禪修者在苦受未生起之前,就先用上精進力。結果,注意力反而不再專注於感覺本身,而所殘留在禪修者心中的只是一股暴力。這種暴力不外乎是瞋恚,而瞋恚即是促成輪迴的力量之一。

另一方面,禪修者應該留意,不可落後於感覺之後。這是說,禪修者所發揮的精進力,不應少於維持穩定的注意力所需的力量。當精進力不足時,禪修者便會落入昏沈,或是被劇烈的苦受所擊潰。強烈的苦受生起時,禪修者要是無法念住於它,便會生起恐懼、焦慮、瞋恚,這些都是構成推動輪迴的力量。昏沈是愚癡的根本,而愚癡即是構成輪迴的另一股力量。

因此禪修者必須十分小心,不要超越了感覺,不要超越了感覺,也不要落後於感覺。他必須發揮培養念住和智慧(定慧)所需的,強大而警覺的注意力。注意力必須與感覺同時生起。如果注意力比感覺還早生起,它就超越了感覺。如果注意比感覺較慢生起,它就落後於感覺。注意力比感覺早生起時,沒有感覺可以讓它觀照。注意力比感覺晚生起時,就變成太慢去觀照它,這樣就會錯過了實相。此時,注意力可能會變成,對所生起的感覺的一種反應。由於太慢去觀照感覺才會變成一種反應,否則注意力應當是一種獨立自主的行動。因此,注意力之於感覺的時間,不應是未來或過去,而是當下。要達到這種階段,禪修者不可消極地注意過去感覺的生起及其未來的滅去,而要積極地去注意感覺所生起的每一個當下。

心深入感覺之後,禪修者就不再分別他的手、腳或是身體的形狀;他不再感覺有一個「我」在受苦。這些「我」的概念,被一個對感覺清楚觀照的醒覺所取代。由於有一個「我」在受苦的觀念已經被消除,禪修者將不再感覺到苦受的不舒服。幾分鐘前,禪修者所感受到的疼痛或灼熱感,現在純粹只是一個強烈的感覺,不再令人痛苦難熬了。

三種感覺:苦、樂、中性(不苦不樂)當中,最後一種最微細,對一般人而言,通當不適合當作培養念住的初始所緣。當它在禪修稍後較為進展的階段生起時,禪修者就必須在它生起的當下,如實地觀照。

在樂受當中隱藏著貪愛。當禪修者經驗到樂受時,他喜歡沈浸於其中。因為無始以來,他一直都喜歡樂受。因此,他無法對當下的樂受,如實地保持醒覺。潛藏他的貪愛會出身來制伏他。由於他無法如實地觀照樂受,會由此樂受而引發更大的貪愛。

在苦受當中潛藏著瞋恨。當禪修者遭遇到苦受時,他不會喜歡它。因為無始以來,他從不喜歡苦受。但是,因為以苦受為禪修的所緣時,必須更加努力才能念住於它,因此禪修者會更加熱誠地嘗試著念住於當下所生起的苦受。

這就好比一個人在激流當中游泳,要他去抓取終點標竿上的花束。假如他是順流游泳,伸手抓取花束卻失手的話,他將被激流沖走帶離這支標竿。假使他逆流游泳,伸手抓取花束時失誤的話,他將仍在標竿下方,因此仍有機會再嘗試。順流而下的泳者,就像以樂受修行的禪修者,假如他無法念住於樂受,他將被自己的貪欲沖走而遠離禪修的所緣。逆流而上的泳者,就像以苦受修行的禪修者,假如他無法念住於苦受,他仍將知覺它,而能再振作精神,提起正念來完成他的任務。

樂受像一個潛伏的敵人,它出其不意地逮捕禪修者;苦受像一個顯著的對手,禪修者能辨認它並採取正確的行動,讓潛藏在苦受背後的瞋恚沒有機會生起。禪修者安住於苦受,並不會有像念住於樂受的那種危險。以這種不喜歡苦受的本性和建立念住的熱切努力,禪修者既不會沈溺在苦受當中,也不會從中退縮。他將完全不會對苦受產生絲毫的執取,又能安住於苦受當中去觀照它,而不對它生起任何妄念。苦受對於習慣胡思亂想的心,可以作為一支穩固的栓子。苦受從不欺騙禪修者,它的真實特性 ­­ 苦。

利根的人並不一定要用觀照苦受的方式修行。但是,現代的人去佛日遙,根器大都很遲鈍,無可避免地要用苦受來修行。而且,如果禪修者在禪修時,遭遇到苦受而無法克服它的話,那麼他的修行會很不順利,或者被苦受整得像過街老鼠一樣地狼狽。苦受是內觀修行道路上最大的障礙。唯有當禪修者能克服這個障礙,才能夠繼續地向前邁進,而獲得超越苦受之後的成果。

要完全地克服苦受是可能的。因為苦受亦離不開無常的法則,所以必定會在一段時間之後止息的。它的止息可以有好幾種方式。它劇烈的程度會減緩,但這並不是真正的止息,仍會殘留某種程度的苦受。禪修者真正克服的時候應當是,禪修者能安住於苦受,觀照苦受而不對它生起絲毫的妄想。這時,它耗盡了、終止了、拉斷了、擺脫了或熄滅了。所謂的耗盡是說,它逐漸消退,直到沒有任何的殘留;所謂的終止是指禪修者跟隨著它,直到它不存在為止,像是一條路已走到了盡頭,像是從頭到尾去感覺一條繩子,直到它的盡頭;所謂的拉斷,是指它突然斷掉,正如一條繩子突然扯斷了一樣;所謂的擺脫,就像蛇脫皮一樣;所謂的熄滅,就像一盞燈耗盡了它的油和燈芯。

疼痛是不愉快的、酸痛是不愉悅的、冷熱是不愉快的,在這些不愉快當中,存有不舒服的成份。一切因緣和合的事物,皆存有這種不舒服的成分。禪修者感覺肢體疲倦而想改變姿勢,或是心局限在狹隘的觸受,而希望能自由地享受感官的所緣。他渴望從不適的姿勢和局限的心當中脫離出來。但是一個人怎麼可能經由追求感官的喜悅和舒適而獲得覺悟,並脫離輪迴呢?孫倫禪師這樣說:「不舒服實在是正常的;舒服的事物會使我們漂流於生死輪迴的苦海中。」

他所指的是,以苦克服苦的功效。禪修者要如何念住於苦受才能耗盡它、終止它、拉斷它、擺脫它、熄滅它呢?唯一的答案是,禪修者應當在苦受生起的當下,嚴密地念住於苦受。但是禪修者如何在面對苦受時,保持堅定的心而不再畏縮呢?他如何在苦受生起的當下,如實地掌握它呢?他如何成功地完成念住於當下的苦受呢?禪修者知道他該做什麼;但是他如何能面對不舒服、不喜歡的苦受來完成它呢?這些都是重要的問題,修行能成功與否,就決定在這些問題的答案上。

通常我們只告訴禪修者,他應該是什麼,而不告訴他如何才能做到它。我們通常給他最後發展圓滿的一幅畫,而不告訴他應該做什麼、怎麼開始做,才能達到這樣的結果。例如,我們告訴,他要去除「我」的概念、要不執著。但是如果他對於要怎麼做都還不清不楚的,要怎麼去我執呢?這種只告訴他結果的做法,令禪修者顯得更悲哀,而對方法則搞不清楚。我們不瞭解,只有述結果本身是不夠的,應該也要提供到達結果的方法。孫倫禪修法對這個問題提供了解決之道,就是它提供了一個準確方法,這是最能鼓舞一般禪修者的。

保持身心靜止不動,聚精會神地念住於苦受,屏息地觀照苦受。在你平常能力所及的時間內,停止呼吸。這不是一種閉氣的練習。它只是在有效地完成一般日常工作時,我們所經常做一種動作。當我們非常專注地做一件事時,很自然地會屏息。例如,把線穿針孔時,我們通常會習慣性地停止呼吸,直到工作完成為止。同樣地,禪修者應該屏息來觀照苦受,這樣能讓他發揮更強的醒覺和更嚴密的念住。

如果苦受太強烈了,屏息仍然無法專注地觀照它。禪修者應該打緊自己來對抗它。他收緊整個身體來對抗苦受,以便支持心的運作,他的手臂緊貼著身體的兩側,緊握拳頭,收緊脖子,咬緊牙根,使盡全力。就好像他與頑強的敵人,在做一場肉搏戰一樣。他一直都保持嚴密地念住於苦受。

假如苦受太劇烈了,屏息和收緊身體的努力仍然無法克服,禪修者應系緊他的心再度來對抗它。就像呼吸時,他用強烈、穩定的力量來呼吸一樣,在用心面對苦受時,他也應該強穩有力地來對抗它。

如果用盡了這些技巧,禪修者仍然無法嚴密地念住於苦受,直到它耗盡、終止、拉斷、擺脫、熄滅。那麼,他應讓激發呼吸、身體和心的所有力量來對抗苦受。以屏息、拉緊身體和鞏固心的方式,他將能施加壓力去對抗苦受的壓力,直到他能夠深入它、安住於它、毫不起心動念地觀照它,直到最後苦受得以完全地耗盡或終止。

我們會發現這種方法的重要成分是強度。禪修者應當發揮永不退縮的力量,他應該熱誠地努力精進。他應當具足佛陀要求弟子所必須俱備的修行態度。解脫生死輪迴是無法經由思思量量、輕輕鬆松的努力而成就的。唯有投入一個人身心所能發揮的最強大的力量,才能達成這個目標。孫倫禪修法所需要的正是這一點。

雖然在觀照心受(情緒, cetasikavedand )時,禪修者也必須發揮熱誠地精進,以保持堅毅不斷的念住力。但是卻不需要激發體力去對抗,才能念住於它。禪修者在經過觀照苦受的訓練後,已能幫助他培養必要的修行素質,那麼心受的念住修習,對他而言,將不困難。而且,由於身體上的苦受往往伴隨著心受而來,禪修者也可以將注意力轉移到身體的苦受上,因而透過克服身體的苦受來克服心受。



四、超越感受

當禪修者完全地安住於感覺,不對它生起絲毫妄念地觀照它,直到感覺突然中斷或徹底熄滅時,禪修者的心會變得清淨、洗煉、堅定而有用。他會對一切眾生充滿慈悲,以慈悲來涵容一切眾生。這種慈悲不再只是字句的覆誦而已,而是沒有貪愛和我執,不會去分別所愛、所恨和與己無關的差別。

以這種淨化、洗煉、堅定而有用的心來觀照,禪修者便能依心而觀心。當心有貪時,他知道心有貪;當心無貪時,他知道心無貪;當心有瞋時,他知道心有瞋;當心無瞋時,他知道心無瞋。他知道要在貪、瞋生起時,對它們保持念住,如此就不會再更進一步地產生更多的貪、瞋,而引發生滅輪迴的因果迴圈(十二因緣)。這就是在果中滅因。當他接觸到一個可以引起貪、瞋的所緣時,他嚴密地念住於它,因此貪、瞋便不能生起。這就是在因中滅因。

有了這種因中滅因的念住力,他便是圓滿地修習經典上所教導的:「應當看就只是看;聽就只是聽;知就只是知;想就只是想」。他能夠做到這點,是因為他經由熱心地念住苦受,而淨化了他的心,使它變得堅定而有用。對於一般心性遲鈍的禪修者,如果一開始就要修習「看就只是看」是極為困難的。這是由於心是一個微細的禪修所緣,無法以染汙、脆弱、未調伏的心去掌握它。但是當禪修者的心,經過了念住於苦受的強化時,他就能夠做到「看就只是看;聽就只是聽;想只是想。」

有人建議,如果禪修時妄想產生了,心應該注意到這些妄想,並提醒自己:心起了妄想。理論上,對每一個妄想,都能注意到它,以念住來掌握它,是有可能的。但是,在實修上,要以散亂心去念住於令它分心的所緣,是極其困難的。假使已經有強大的專注力,則心絕對不會從它原來的禪修所緣上跑掉。而且,更危險的,禪修者通常會誤以為他正念住於妄念,而事實上他卻是被妄念拖著走。因此最安全、最有效的方法是更加熱誠地念住於禪修的初始所緣:觸或受。

關於觀照意根的所緣(法),這是比心更微細的所緣。法念住(以意根的所緣來培養念住)的禪修者,是無法直接掌握它們的。法念住可以說是,在熱誠地修過受念住之後,所接著修習的一種方法。精進地念住於苦受時,心的五蓋可能會生起、然後滅去。當苦受耗盡或終止時,心中的七覺支可能會生起。當它們生起、滅去時,禪修者必須去念住於這些法。假使瞋恚的蓋障產生時,禪修者不要在心中標記、默念「瞋恚」,他只要去醒覺瞋恚的事實。假使舍覺支生起時,禪修者應該去醒覺舍覺支的生起。同樣地,在此禪修者能妥善完成他的任務,這也是由於他從受念住的修習當中,培養出強大的專注力和清晰、穩定的心的成果。

事實上,四念住:身、受、心、法,並不是個別生起的。它們是一起生起的。當禪修者念住於接觸的醒覺時,身、受、心、法四個念住都包含在內了。對其中之一保持念住時,同時也念住於其他三個念處了。就好像一杯飲料當中有水、檸檬、糖、鹽四種成分。當中一種成分較重時,我們就稱之為多水的、酸的、甜的、鹹的等等。當感覺佔優勢時,我們就稱之為受念住;當心佔優勢時,我們就稱之為心念住等等。

當四念住修持圓滿時,禪修者就能圓滿地開展七覺支,當七覺支圓滿地開展時,禪修者就得到證悟。但這是未來的成果,在簡單介紹孫倫禪修法中,不需要對它做進一步的說明。如果有人播下芒果的種子,則將會長出芒果樹。一個人應該將他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如何種好他所獲得的、最好的芒果種子。這樣,結果就會自然而然地成就的。



五、結論

孫倫念住禪修法是給精進的出家或在家人日夜修持的。對於較不精進修者,禪修中心的接觸;頭部與枕頭的接觸;腳板與地面的接觸;手指與工具的接觸。假使可能的話,他應該住於所視物與眼睛的接觸;聲與耳、味與舌、香與鼻的接觸。孫倫禪師這樣說:嚴密地念住於接觸的醒覺。

孫倫禪修法是一個簡單的系統:它就像畫一條線或一個圓圈那麼簡單,甚至小孩子初次試著用紙和筆時,就會畫線或圓圈。但是要畫出一條完全直的線或一個完全圓的圈,卻是極為困難的。但是如果我們能非常熱切、精進地練習,將很快地獲得成果。大部分其他方法是難於描述的,雖然容易實踐,但是成果卻是來得慢。孫倫禪修法是容易描述的,因此關於這方面的著作幾乎是零。在緬甸只有一本小冊子描述這個方法和一本薄薄的書描述孫倫禪師的生平。因為他的方法很容易描述,又很少理論,因此也用不著書本了。孫倫禪修法難於實踐,這並不是意味著它的修習次第很複雜,它們都很簡單。這只是由於它不是一個鬆懈、舒適的方法。它需要勇氣面對強烈呼吸和苦受的不舒服,需要有跨越它們的熱誠以及不達目的絕不中止的念住。但是,一旦做好這一點(這是能夠做得好的),其成果將會是快速的。因為孫倫禪修法是立即,而直接地接觸實相,並且也激發禪修者的熱誠,以幫助他用快速的腳步向前邁進。

對於當今的懶人而言,他沒有太多時間花費在任何事物上,並且背負著他的觀念、邏輯和理性,使他愈來愈遠離實相和智慧的根源。孫倫禪修法將令他受益良多。它令他放下自己的思惟模式,立即而直接地掌握事物的實相;它令他振奮精神,發揮強大的身心潛能;它給予他面對人生興衰起伏變化的力量與方法;它正中要害地打擊所有痛苦和不滿的根源︰欺詐、自憐又虛幻的「我」執。

孫倫禪修法是一個密集、毅然、熱誠建立四念住的方法,為了是:淨化眾生,克服苦痛哀傷,走上正道,取得涅槃。

給孫倫禪修法初學者和進階者的講義

如果你對孫倫禪修法很感興趣,想以此一門深入,取證涅槃,而目前想要證得預流果(初果)。那麼,在修持的過程中,你可能會遇到以下的這些問題。如果你因緣不具足,沒有人能親自指導你、回答你的問題。那麼以下的這些講義,可能會和你有密切的關係。首先我們必須清楚地闡明:每個人的業都不一樣,不同於其他的人。即使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他們彼此的業,也有某種程度的不同。並且要瞭解:每個人的業是一定可以透過禪修而改變的。

因此,如果你是一位初學者,或者甚至還沒開始進行內觀禪修。那麼,當你看到以下的問題,談到孫倫禪修法充滿痛苦時,千萬不要被嚇著了。這些痛苦並不是孫倫禪修法所造成的,而是禪修者自己本身的惡業所造成的。換言之,禪修者可以概略地分為兩大類︰第一類的禪修者很幸運地,他們擁有某種善業,而能走上易行道。而第二類的禪修者,卻很不幸地,擁有某種惡業,而必須走上難行道。大多數的禪修者屬於第二類。

這兩類的禪修者,都一定可以在『短』時間內成就預流果。所謂的『短』是依禪修者個人的業而定的 - 。有的人只需要在十天全程的禪修當中,即可成就。但是我們必須記住,他們很幸運地,早已在此生或過去生中,完成了百分之九十或者更多修行所需要的波羅蜜。而那些尚未圓滿十波羅蜜的人﹝十波羅蜜是指,要成就預流果以及後面更高果位所必須具備的條件﹞,就必須逐漸地來圓滿十波羅蜜。那麼當然就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了。

除了一個人取證涅槃所需花費的時間長短之外。另外還有一個差別就是,修持過程的難易程度。前面提到過,這是取決於個人的善惡業而定的。例如,有的人在此生或是過去生中,曾經傷害過其他的眾生﹝包括人或其他的動物﹞而造成他們極大的痛苦,或者甚至奪取了他們的生命。這樣的人,通常就必須走上難行道。不論這些人以哪一種方式來禪修,依據普遍的因果定律而論,他們都必須承受當時所給予他人的同樣程度的痛苦。在這些惡業尚未去除之前,他們是無法到達彼岸而證得預流果的。這其中的理由是,一旦一個人成為預流,他就不再墮入四惡趣(地獄、餓鬼、畜生、修羅)。而要做到這一點的前提就是:那些會造成他墮入四惡趣的惡業都必須完全被消除。

孫倫禪修法似乎是比其他的禪修法更加地痛苦。這只是因為,它比其他的方法 能更快速地證得預流果,因而疼痛會更強烈而快速地生起,這樣才能更迅速地消除這些惡業。

當一個人修習內觀時,或許會有一個個的問題在他心中生起﹝這是指禪修以外的時間,而不是在禪修的時候。因為禪修時應該要萬緣放下,不可以去想其他無關的事情﹞,就是「如果要逐漸、甚至完全地去除過去惡行所造的惡業,那麼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呢 ? 」

當然,所有的十波羅蜜,程度上多少都是重要的因素。但問題是在這十波羅蜜當中﹝佈施、持戒、舍離、精進、意志、忍辱、實相、慈悲、平等心﹞,哪一項才是最重要的呢 ?

是這樣的,對於那些屬於瞋恨惡業的人(因生氣、惡意、挫折、憎恨、傲慢、殘酷而造成其他眾生身心的痛苦)以及愚癡惡業的人(因無知,缺乏取證涅槃的正確知見、懈怠、遲鈍,對於相關的人漠不關心),持戒、精進、忍辱和意志波羅蜜是重要的因素。而且這四項波羅蜜中,忍辱(克制、忍耐、忍受正確禪修時,長時間保持不動的坐姿所生起的猛烈疼痛)可能是最重要的,尤其是以真正的平等心來忍受它。這也就是為什麼在緬甸有句諺語︰「忍辱導致涅槃。」

現在,另外一個問題來了,真正的平等心所指的是什麼呢?尤其對西方人而言,「平等心」這個名詞可能會是相當陌生的。所以要去實踐平等心,對他們而言當然也就更加奇怪了。

平等心,在這裏所指的是,當禪修者經驗到身體各部位所生起的疼痛或者是極為痛苦(痛苦難忍)的感覺時,他應該要忍受它們,而不生起絲毫生氣或挫折的念頭。他應該試著保持冷靜而不執著。如果痛苦實在是太強烈了,以致於無法漠視它,那麼,如前面的技巧所教的,他應該盡力地專注在這苦受上。努力的程度應該配合疼痛的程度。那麼,疼痛就不再影響到心了。同時,要注意,努力的程度也不可以超過疼痛的程度。正確的方法是,在疼痛還沒完全消失之前,心力要稍為強過疼痛,這樣心可以很有效地專注在疼痛上,逐漸地,禪修者只覺知到身體的苦的實相,而不會再分別身體疼痛的部位了。

為什麼禪修者要避免去分別疼痛的部位呢?比如說,是腳踝痛、膝蓋痛或是脛骨痛呢?因為分別就極可能產生「我」的錯覺。然而,實際上,經由禪修,禪修者就是要達到「無我」 (Anatta) , 沒有「我」的概念。「無我」才是這個身體、生命和世界的真實特性。

平等心:如果從和上述相反的另一個角度來說,對愉悅的感覺而言,也就是說,當一個人體驗到愉悅或舒適的感覺時,他不應該喜愛或貪求這種感覺,否則就落入了貪愛、執著之中這是屬於貪的煩惱。我們知道:貪、瞋、癡三毒是造作所有惡行的三種根本煩惱。因此,簡而言之,平等心就是防止所有惡行的生起。

修行的最終目的就是要體證涅槃。而涅槃究竟是什麼呢?這是禪修者在修行的過程中,遲早會感到困惑的一個問題。老實說,除了告訴你:涅槃無法僅僅以語言文字來描述之外,沒有人能說出一個切確的答案。唯有藉由實際的體驗,禪修者才能真正地瞭解涅槃。也唯有證得預流果時,才能經歷這種涅槃的體驗。因此,如果禪修者真的很想知道什麼是「涅槃」,那麼他應該更加精進用功,以證得預流果。

由於我們缺乏宿世的善業而走上難行道,因此禪修時充滿了痛苦。但是,千萬不要因此而誤以為涅槃也是非常痛苦的。我們可以由佛陀和許多阿羅漢所說的話,確知涅槃是非常平靜而喜悅的。

有個譬喻可以幫助我們瞭解這一點。比如說,有一個人徒步穿越一個非常炎熱的沙漠。由於酷熱的天氣,他必須承受極大的痛苦和乾渴。但是,他知道當天旅程結束時,他將到達一個舒適、涼快的綠洲。雖然沙漠的炎熱和艱苦,對他而言是現存而真實的。但是他也知道旅途的終點會是陰涼而舒服的。同樣地,禪修者必須瞭解,雖然由於過去的惡業,要證得預流果的修行過程,必須經歷各種痛苦的感覺。但是,猶如綠洲一般的預流果位,絕不會像旅途上的沙漠一樣,那麼地痛苦難熬的。

有些禪修者可能在開始觀察強烈的呼吸不久之後,就感到頸部背後有酸痛的感覺。這是由於坐姿不良的關係。如果是因為坐姿的關係,只要坐的更直一點,儘量讓背部保持挺直,頭部不要太過前傾或後仰。那麼就可消除或減少這種酸痛的感覺了。

但是,有某些禪修者在調整坐姿之後,仍然無法去除酸痛的感覺。這種情形,有可能是由於外界無形惡力的干擾。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麼禪修者就應該在每次禪坐之前,念誦以下的發願文:

禮敬世尊 阿羅漢 正等正覺者(三稱)

從無始以來以至現在,如果我曾在身、口、意上造作任何或大或小的惡業,冒犯佛、法、僧三寶,忤逆父母、師長,傷害任何有情。那麼我願至誠禮拜懺悔,即使對任何眾生造作了極小的惡行,都願意祈求他們的原諒。

在這段禪坐時段中,我願將身心五蘊獻給佛陀,以求取證得涅槃。

在這段禪坐時段中,我願將身心五蘊獻給孫倫禪師,以求取證得涅槃。(注:以上兩段意即,無論在禪坐時,經驗到多麼強烈的疼痛,都不可以改變姿勢。)

願一切眾生快樂。

願將禪修的功德與一切眾生分享。

請分享我的功德並回答:善哉。

我願分享所有的善業功德。善哉、善哉、善哉。

禪修者念誦完以上的發願文之後,就可以與一切眾生和諧共處。那麼他就能夠平靜地禪修而不受干擾(大多數是如此)。 對於那些仍然無法專心修行的人,請參考下面以太太的例子。

有人可能會問一個問題:如果一個人真的很有興趣,在修行上獲取某些重要的成果,那麼他每天要花多少時間來禪修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需要視發問者本身的情況而定。如果他有時間,最理想的是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於內觀的修習。在佛陀的時代,有些人甚至只花了七、八天的時間日夜不斷精進地修持內觀,就證得了阿羅漢果。今天看來,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對某些人而言,他們必須為生活而工作,每天要找出一、二小時來修習孫倫禪修法,可能都相當困難。那麼就需要有良好的計畫和真正想進步的期望了。

我們可以用個譬喻來說明這個觀點。例如,有人想要將一個 100 加侖 的桶子,裝滿一種昂貴而易揮發的液體。我們假設這種液體的揮發量是每 24 小時半加侖。現在,如果這個人每天只將 1/4 加侖的液體裝入桶子,那麼就等於沒裝一樣,因此這 1/4 加侖的液體,在他下次再裝 1/4 加侖之前,就已經完全揮發掉了。相反地,如果他能夠每天將 10 加侖 的液體裝入桶子。那麼等他隔天再裝入新的液體時,桶子內還有 9.5 加侖 的液體 ( 0.5 加侖 已經揮發掉了 ) 。這樣,連續經過 11 天,這個人就可以將這 100 加侖 的桶子裝滿液體了。現在,如果他無法每天收集到那麼多液體。他只能每天收集 一加侖 的液體。那麼,桶子內液體每天的淨存量就只有 1/2 加侖。大約在 200 天以後的時間,桶子就可以裝滿液體了。

因此,同樣地,如果一個人願意每天花 10 小時修習內觀。那麼在短時間內,他就可以達到重要的成果。但是如果他每天只花半小時修行,即使經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也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其中的道理就如上面譬喻當中的液體,每天會揮發掉一樣。同樣地,在全心投入修行時所成就的「定」(心的專注力和意志力),在其他的時間當中,由於外緣的分心、邪念和缺乏念住,也會「揮發掉」 ( 或者說,部份流失 ) 。

假設,另外有一個人以他自己所瞭解的方式,來修習孫倫禪修法。每天花一個小時練習,修了一百天,也就是比三個月多一點的時間,但覺得自己並沒有達到任何重要的成果。這時候、或者以後他會開始禪修的功效,並且懷疑每天持續的禪修是否真的有用。

上一段所談到的這種情形,可以從三個角度來分析它。我們所關心的第一個課題是「重要的成果」。對於上述的這個人(我們姑且稱之為甲太太,因為大多數的禪修者是女眾 ) ,她屬於「難行道」的修行者。每天只以一小時的時間禪修,她所能期望的重要成果,只能達到【初階的定】。也就是,當她閉上眼睛觀察呼吸,練習專注於氣息的接觸時,她能夠「看」到光、彩色的光線或幾何圖形。這些東西會不斷地變動。但是如果她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些現象上,它們也會逐漸地靜止不動。但是,當她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些光線和圖形上時,事實上她就已經將修持的方式從內觀( Vipassana )逐漸移到禪定( Samatha )了。然而,唯有內觀才能導致涅槃,所以她不應該轉成修禪定。就像有人想從仰光搭火車到曼德勒,如果他真的想到曼德勒,那麼他應該想從仰光車站搭乘往到曼德勒的火車,而不應該搭上往普美( Prome )或是毛棉因( Moulmein )的火車。

現在,再回來談談上一段所提到的甲太太。如果她正確地按照孫倫禪修法修行,並且,假設在一整個小時中,她真的很努力地念住於所生起的感覺。但是,由於她投入修行的時間有限,因此她只能期望達到初階的定,當作她修行的重要成果。而且,如果她過去所造的惡業並不太重的話,經過了 100 個小時的修持,現在比起她最初禪修時所經歷的嚴重疼痛,應該很明顯地減少許多了。如果甲太太還具足善業的話,那麼經過了三個月固定的修持之後,在前半個小時強烈的呼吸時,她完全感受不到身體上任何疼痛的感覺。因為她的心已經完全地專注在鼻端或上嘴唇部位氣息接觸的感覺了。

獲得這樣的成果,甲太太不應該感到沮喪。她應該要瞭解,她投入於內觀修持的時間和努力是很有限的(其餘的 23 個小時,她並沒有保持念住),她只能期望達到這樣的成果。如果她不滿意僅僅獲得這樣的成果,那麼她應當每天投入更多時間,在她作其他事情時,也對觸覺保持念住。當然,如果她能夠每天花更多的時間,以孫倫禪修法禪坐,一定能獲得更好的成果。

接著,讓我們來探討,前面第三段所提到的情形的第二個角度來分析。也就是說,一個人試著以孫倫禪修法修持,每天固定修一小時,連續修 100 天,但是並沒有想要獲得重要的成果。甚至也不想達到像前一個例子所提到的【初階的定】。我們暫且稱呼這第二位禪修者為以太太。一般而論,以太太的問題比甲太太還要嚴重。因為如果甲太太要獲得更好的成果,只需要投入更多的時間修行。當然,如果甲太太無法投入更多的時間(由於生活責任的壓力等),那麼她所該做的,只是改變她原本的期望,滿足於她目前所獲得的成果。即使甲太太現在並未成就預流果,但是對於她每天不斷地在增長自己的功德(波羅蜜),應該感到很高興。因為這些波羅蜜以後將幫助她體證涅槃。而且,甲太太會發覺,她的健康情形改善了。任何由於過去惡業所造成的疾病,都會逐漸地消除。並且,如果她做事的動機純正,她會發現自己的運氣大為好轉。因為,所謂的好運其實只是善業的果報而已。而世界上還有什麼比修持內觀更好的善業呢?我們說,持戒﹙防止惡行﹚的功德大於佈施 ﹙慈善﹚。然而,修行的功德卻勝於持戒。而所有修行方式當中,內觀的修持是最佳的修持方式。這也就是為什麼,修持內觀善果會來得特別快。

現在,我們回歸主題,再來 談談以 太太的情形。如前面所提到的,以太太的問題比甲太太還難解決。事實上, 關於以 太太的問題,唯一解決的方法就是,請她到緬甸仰光,住址: 7(1/2)MILE-PROME-ROAD-KABAAYE--P.O. , RANGOON 的孫倫禪修中心。到禪修中心來,有人可以親自教導她,如何正確地修持孫倫禪修法。我們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解決方法﹝但是,如果她不住在緬甸,這可能相當困難﹞,是因為除了以太太錯誤的修法,或者對孫倫禪修法有不正確的瞭解之外,她可能還有某些特別的宿世惡業,障礙她在解脫道上的進步。如果是這樣,那就並不只是努力地修持,就可以改善的。只有住進上述的孫倫禪修中心一段時間,才可能有改善的機會。

禪修者如果覺得自己的情況 和以 太太一樣(也就是甚至無法讓心專注 ) ,不用馬上認為只有到仰光,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如果她不住在仰光 ) 。禪修者應該先試試看在每次禪坐之前,念誦先前所說過的發願文,看看情況是否能夠改善。如果這也沒效,那麼禪修者就應該試試下一個個案所教的方法(丙先生的個案 ) 。

我們假設丙先生是處在與甲太太 和以 太太相同情形的第三個角度的分析。丙先生的情況是,他禪坐時會感到無聊。他可能已經到過孫倫禪修中心,接受過正確的教導。因此,他之所以會無聊,禪修無成果,並不是由於他不懂正確的方法。他的毛病可能在於,經過三個月的禪修之後,他變得散漫或懈怠了。他缺乏所謂的信念「 Sadha 」。巴厘文 Sadha 這個字通常翻譯成「信」,其實這並不足以完全地表達這個字的意義。在佛陀或他弟子的教導中, Sadha 事實上遠超過於信。 Sadha 還包括了對普遍的因果法則或業緣果報有深刻的瞭解。甚至比這還要深遠: Sadha 是只為做善事而為善的一種熱忱。對丙先生的例子而言,就是他必須生起足夠的熱誠或努力,繼續修持內觀。換句話說,要「嚴密地念住於接觸的醒覺。」這意即,他應該如前篇孫倫念住禪修法所說的,嚴密地念住於氣息出入的接觸,而不是散漫地、機械式地吸入呼出。當丙先生盤腿禪坐一個小時以上的時間,他之所以會覺得無聊是因為:他把禪坐當作是每天必須應付的一項任務一樣。很自然地,他修行的心態就墮落成,像一個還在學校念書的小男孩,要他每天坐在書桌前一小時,去做他每天該做的功課。這個男孩心裏只想趕快完成這項瑣事,然後到外面玩耍。丙先生的心也是一樣,經歷了無數次的生死輪迴,心已養成了一種習慣,喜歡不停地尋歡取樂。因此要它安住在鼻端或是接觸的感覺上,它就會感覺到無聊。由於缺乏興趣,禪坐時段所經過的每一分一秒,對他來說,就好像一整天或一小時那麼長。

丙先生在他每天禪坐前,應該怎麼做才能改善他的情形呢?丙先生應該認真地檢討一下他自己的狀況。他是否還真正想要體證涅槃呢?他是否還朝向預流的果位前進?如果他坦誠地自我分析,他可能會發現,他既不像剛開始禪坐時那麼熱衷,也不願振奮起精神 : 他已經喪失了努力取證涅槃的熱情了。前面提過:如果禪修者發覺自己 和以 太太的情況差不多。那麼他也應該做這樣的自我分析。

如果丙先生經過這樣一番自我分析之後,確知他的確已經喪失了修行的熱忱。那麼就應該想辦法讓它再恢復過來。丙先生應該回想當初他為了想要證得解脫智,而開始認真禪修時的心態。也許當初他深刻地體驗到,僅僅過著表面上似乎很快樂的世俗生活,而不禪修的話,死後只會墮入地獄、修羅、餓鬼、畜生(包括魚、鳥和昆蟲)這四種惡道。即使很幸運地,下輩子沒有落入這四惡趣,他仍然沒有脫離這永無止境的生死輪迴。因此下定決心要脫離可怕的生死輪迴和體驗苦、無常、無我的三種本質,以及取證涅槃和預流果 ( 初次見涅槃 ) ,當時對他而言,一定是非常重要的。而且,丙先生發現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出生當人的機率只有千萬分之一(因為人類和其他輪迴當中的眾生,像天人、餓鬼、畜生等等的比例,只有千萬分之一)。還有,唯有具足善業的人,才有機會修持孫倫禪修法(因為其他的四惡趣沒有足夠的智慧,而天人和梵天並沒有粗質的色身,可以進行強烈的呼吸和觀察疼痛的感覺)。丙先生一定下過堅強的決心,決定每天要踏實地練習禪坐一小時。因此,幾個月過後,現在他發覺自己每天禪坐很無聊,他應該設法作以上的這些思惟,而明瞭:如果不認真禪坐,就是每次都在喪失非常寶貴的機會。這樣,可以讓他自己回復初發心時,對於禪坐的那種熱忱的態度。

在他恢復禪坐的熱忱之後,他應該念誦發願文,然後以盡可能強烈的呼吸來開始禪坐。隨時都要提醒他自己,除了他和其他少數幸運的人,可以這樣禪坐之外,其他的眾生並沒有這種寶貴的機會,來觀察這種強烈的呼吸。而且,由於他的信念 (Sadha) 增強了,加上精進和其他的波羅蜜也提升了,他會發現,他的定也增強了。這都是他熱切努力的結果。那麼,在一小時禪坐結束時,丙先生也會發現到,他再也不會感到無聊了。

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丙先生或許會發覺,經過了一百天,每天固定至少一小時以上的禪坐。除了前幾個星期稍有進步之外,後來在定方面,幾乎沒什麼進展。這種情況,丙先生就應該嘗試,一個星期或十天的精進禪修了。

什麼才是精進禪修理想的課表呢?丙先生應該請假,暫時放下工作,最好能到孫倫禪修中心。如果無法到禪修中心,那麼他應該找個安靜的地方,可以自由地進行禪修。如果他家具備這些條件,那麼他也可以在家精進禪修。但是,要保證沒有其他外緣使他分心。

接著每天早上,可能的話,要儘早起床(最好在日出之前)。盥洗及早餐過後,他應該經行一小時。要以平常的步伐經行,經行時要念住於腳底和地面的接觸,而不要讓心四處遊蕩。

經行之後,丙先生應該到他禪修的地方,進行早晨的禪坐,至少持續一個半鐘頭以上。當然,早上能坐得更久更好,最好能坐到疼痛完全消失。

接著,丙先生可以做些運動、淋浴及午餐。休息之後,再進行第二次的禪坐,同樣至少一個半小時。他也許發現第二次禪坐更方便可以坐久一點。然後,他應當做些經行,經行時,隨時念住於接觸的感覺。最後,晚餐過後,丙先生應當進行第三次禪坐。這時,已經是晚上了,同樣要禪坐一個半小時或更久的時間。

以這種精進禪坐的作息,加上對走路、淋浴、吃飯等等動作的接觸保持念住。這樣實行一個星期或更久的時間,丙先生會發現他的定顯著地進步了。而且,甚至他會發覺,他的生活方式也改變了。例如,有的人睡覺是一覺到天亮的,會發現他們現在半夜會醒來二、三次。原本半夜要醒來二、三次的人,也許變成一覺到天亮了。當丙先生完成精進禪修之後,還有其他更多美好的事情會呈現出來。現在,讓我們回到前面所提到的那種情況的三個分析的角度,我們已經個別地以甲太太、以太太 和丙 先生的個案,簡單說明了。

除了以上三個角度的分析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我們必須提出來讓大家瞭解。讓我們以 丁 太太的個案,來說明這種情形。

這種情形在前面的三個角度的分析(甲太太、以太太 和丙 先生的個案),並未提到過。因為這是完全不同的情形,並不是達不到重要成果、無聊或無法進步,因此不要混淆了。

丁 太太的案例是:她已經勤奮地修持內觀好幾個月了(如果她是屬於難行道的禪修者)或者更短的時間(如果她是屬於易行道的禪修者)。她已經獲得了初階的定,甚至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成果。但是,她開始感覺到人生有點乏味;她對美食不感興趣、對漂亮的服飾也不感興趣;或是對於很多以前她所喜愛的事物都不再感到興趣了。她對生活的看法變得比較不執著了,她感覺每一件事物都是苦、無常、無我的。她可能也經歷過,對於繼續輪迴、再有來世這些現象,感到非常害怕的階段。

對於尚未修學的人而言,這些現象或許似乎是一些負面的成果, 或者是和他們期望達到的預流果的修行過程正好相反。但是,事實上, 丁 太太應該要感到非常高興,因為她確實已經從每天內觀的修持當中,獲取了某些重要的成果。

這些現象都是正面的指標。事實上,她應該要加倍努力地修持內觀,因為她已經快要接近預流的果位了。就像賽跑一樣,在最後的一段賽程,應該盡全力地衝刺奪標。

但是,有些話要提醒 丁 太太注意。因為我們鼓勵她要更加精進地禪坐,並且在禪坐以外的時間也要保持念住,這樣或許她很快就能證得預流果。但是,她不應該太過渴望或是執著想要達到這項成就。無疑地,想成就預流果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但是,我們還是不應該過於貪求這種成就。否則,這種貪念就是一種根本煩惱,它會形成一種障礙,而使我們無法成就預流果。因此, 丁 太太應該努力精進,但是心態上應該把禪修當作是一種責任,而不是想要成就的貪念。

現在,有人或許會問:「成就預流果時,會有什麼徵兆?」這個問題並不像前面的問題一樣,須要詳加回答 ( 有些問題只是簡短地回答 ) 。這是由於擔心他們知道了以後,會在心中形成一種「自我暗示」的作用。

接著,有人也許會問:「那麼,當我證得預流果時,我如何知道自己是否已經證得了呢?」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根據已證果者的經驗)︰當一個人成就預流果時,他一定會自己知道的。這是因為預流果位在這世間就像一個里程碑一樣,而且內觀修持的過程,會讓你養成一種直覺的解脫知見,使你確知自己已經成就了預流果。其他預流或更高果位的人,你不必告訴他們,他們也會知道你確實已經證得了預流果。因此,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現在,我們舉個例子來說明,內觀可以啟發直覺的知見。對於任何正確地修持內觀的人,很明顯地,關於這個問題:「想要證得預流果的禪修者,應當持守那些戒律?」他很自然會直覺地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某一次的禪坐當中,這個問題的答案,會在禪修者的心中自然地呈現出來。所呈現的答案會是如此:每位真正嚮往證得預流果位的的禪修者,都必須忠實地信守佛陀所教示的五戒。如果在某種可能犯戒的因緣之下,一個人到底應該犧牲自己的生命呢?還是要犯戒呢?答案是他不應該犯戒。五戒的持守應該變得如此地重要,禪修會讓他直覺地明瞭這一點。

什麼是五戒呢?五戒是:

1. Panatipata Veramani Theikhapadam Sammadhiyami :

我受持不殺生戒。

2. Adeinnadana Veramani Theikhapadam Sammadhiyami :

我受持不偷盜不與取戒。

3. Kamaythumeiksasara Veramani Theikhapadam Sammadhiyami :

我受持不邪淫戒。

( 意即:我不從事錯誤的性行為,而導致別人的痛苦。諸如,強暴別人等。 )

4. Musawada Veramani Theikhapadam Sammadhiyami :

我受持不妄語戒。

5. Thuramayraya Mizzapamadhabtana Veramani Theikhapadam Sammadhiyami :

我受持不飲酒或服用傷害身心的毒品。

最後,這篇講義將以發問一個問題來作為結束。這個問題是孫倫禪修法與其他方法的最大差別之處。

這個問題時常會在修行內觀的禪修者自己心中生起。因為,即使接受過孫倫禪修中心住持。訓戒法師親自指導的禪修者,都還要不斷的被提醒:按照孫倫禪修法,禪修時不可以動念頭去「思惟」。

他們也許會這樣問這個問題:「為什麼我在觀察強烈的呼吸和疼痛的感覺時,不應該起心動念去思惟呢?比如說,觀察疼痛的感覺時,我可以思惟,這個苦受就是我的色身苦、無常、無我這三法印最佳的證明。然後,我可以繼續思惟:佛陀的確是不妄語者,他說體證了自身當中的苦,就能夠開啟涅槃的解脫之道。這些都是好的思惟,為什麼我不應該作這樣的思惟呢?」

要回答上面的問題,最好引用訓戒法師多年前所講的開示:《禪修者與內觀》當中的某些話。這些話在當時和現在都是一樣的真實。

「禪修者所應具備的首要工具即是專注的心。因為唯有專注的心才是淨化了的心。也唯有淨除了貪愛、瞋恨、昏沈、散亂和疑惑(五蓋)的心,才能好好的運作,用以內觀實相。因此,當觀察呼吸或疼痛的感覺時,禪修者不應該去想,否則上面所說的五蓋的種種念頭就會闖入。」

「讓我們來做個練習,吸入呼出,巴厘文稱之為 Anapana (觀入出息)。這個修法可以用來修習禪定,也可以作為內觀的修持。如果是內觀的修持方式就是,吸入呼出,把心專注在氣息接觸的那一點上,只是醒覺於這個接觸的感覺。不要數息、不用知道氣息的長短、也不管氣息的進出。以孫倫禪修法的修持方式而言,要盡可能強烈的呼吸。醒覺於氣息接觸的感覺,然後,以念注看緊、盯牢這種醒覺。不要在心中默念、標記它。當以念注守護著這種醒覺時,念頭就被鎖在外面而無法闖入。這樣就沒有機會形成各種觀念、想像和念頭了。」

「我們的心這麼容易產生一些想像和念頭,那麼我們可能如實地去觀照這些過程嗎?答案是:以孫倫禪修的方式,獲得內觀直接的解脫知見是有可能做到的。」

「禪修者習慣於考慮,也就是說,去思考他該做的任務,而不是去做它。概念、想像和念頭都是屬於我們為自己所創造的事物,因此都屬於禪定的修法。唯有內觀的方法是觀察接觸的本來面目。這種念住醒覺的方式,是不用觀念和想像的。如此,便能在那些過程生起時,直接去觀照它們,而不受任何念頭的扭曲。」

「念頭是很容易闖入心中的」。

要緊跟著這些過程、念住於它們,唯一的辦法就是要非常努力地保持警覺。這也就是為什麼孫倫禪師有句座右銘:「我們必須嚴密地念住於接觸的醒覺。」

每位嚮往體證涅槃的禪修者,都應該將這句話牢記在心。

願一切眾生快樂。



問與答

一 問:為什麼當我們開始強烈的呼吸時,前幾分鐘會感覺非常的累,然後當我們 呼吸較久之後,不再感覺累?

答:當我們呼吸不平衡時,我們就會感覺累,通常是呼氣比吸氣強。因此,應 該要增強吸氣。一旦我們呼吸達到平衡,一旦我們呼吸變得有節奏,我們就不再感 覺累。而且,事實上,我們能夠強烈地呼吸一段長時間。

二 問:為什麼我們要在吸氣時停止呼吸?

答:我們這樣才能夠凝聚力量來抓牢這些感覺,假使我們在呼氣時停止呼吸, 我們容易鬆懈,這對念住並不好。

三 問:當我們以某種坐姿禪坐時,我們感受到強烈的感覺,像是緊繃的感覺。我 們是否要坐到這些感覺消失,這樣的感覺會持續多久?

答:是的,我們應該讓所有的感覺自己消失。時間的長短因人而異,有些人可能只需要較短的時間,有些人可能要好幾個小時。任何感覺的生起都是自然的,我們不應該害怕,但是應該保持念住並且要忍耐。我們應該坐著不動,應該保持念住於感覺,直到它們完全消失。

四 問:有時最顯著的感覺減輕之後,只殘留一些麻痹的感覺,比如說在腳上,我們應該繼續觀照到這個感覺也消失嗎?

答:是的,你應該繼續觀照,直到所有感覺都消失,你也許需要長坐一段時間,讓所有感覺消失,但是這是必要的。當然,如果你能夠建立嚴密和強烈的念住,就不用花很長的時間,專注是很重要的。

五 問:但是,假使我們沒有這麼長的時間禪坐,我們能否在這個痲痹的感覺整個消失之前停止?

答:可以的,雖然這並不好。你的身體可能感到粗重,而且你的心沒有完全地淨化。假使你沒有足夠的時間,不需要呼吸太久才開始觀受,你的感覺可能因此不會太顯著,而且你可能無法長坐到所有感覺都消失。這樣你便不是真正在做你所應該做的,而且這可能會使你生起對修習或對你自己不滿意的感受。

六 問:我發現到,我只要將腿伸直,便能讓感覺消失。那麼,為什麼我必須坐到感覺完全消逝呢?

答:禪修的精髓就是要掌握感覺,並且克服它們。我們當然能夠僅僅以移動雙腿、雙臂或身體的方式,就能夠讓我們的感覺消失。但是,這麼做,我們就不是在掌握我們的感覺,我們試著在逃避它們。這樣做,我們還是要去面對新的感覺。我們必須瞭解:我們是無法逃避任何感覺的;我們無法逃避身體本質上的苦,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去面對它,以內觀來戰勝它,而獲得解脫。

七 問:念住所指的是什麼?它是否是,例如說,冥想我們身上生起感覺的原因呢?

答:當然不是。念住是要生起機警的醒覺,並嚴密地把持這種醒覺,而不存有任何概念,也不動任何念頭。

八 問:禪定的修法和內觀的修法有何不同?

答:禪定的修法所專注的所緣是觀念和想像;而內觀的修法主要是專注在身體的感覺。禪定是讓心變得更有力量;而內觀是使心淨化,能夠獲得洞悉實相的智慧。一個修習禪定成就的人,舉例來說,他將變得很有說服力,每個人都受他影響,但是通常稍後會對他生起其他的反應;而修習內觀成就的人就不同了,他是如此清楚地充滿洞悉實相的智慧,別人都會信服他,並且以後也不會有所置疑。

九 問:一個人是否可能在修內觀,但卻修成了禪定?

答:禪定以專注作為它主要的支柱,而內觀卻是使用專注和感覺這兩隻腳。一個人練習專注時,不必用到內觀來獲取定力。但是,修習內觀時,卻是要用到某種程度的專注,以便獲得剎那至剎那之間的剎那定(剎那至剎那間皆保持念住),並用這剎那定專注於感覺上,只要你這樣修,就不會走入純粹的專注。但是,如果你只依靠專注這只腳,就會走入禪定的道路上,你可能會看到色彩、影像等等,而走入叉路,變成了修禪定。問題是,那些走入禪定領域的人,會以為他們已經成就了什麼。然而,事實上,他們的經驗卻是趨向於變成真實解脫道上的障礙。對一個在禪定方面修得很好的人而言,是難以在內觀的道路上進步的。幫助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教他同時依靠念住這只腳。

十 問:假使感覺強到難以忍受,我們應該怎麼辦?

答:忍耐、堅毅 ─ 這些特質讓我們勇於面對感覺,無論它們怎麼強烈,我們都能忍受並克服它們。念住於感覺,感覺即會消逝,即使是最強烈的感覺亦是如此。克服愈強烈的感覺,結果,心就會愈淨化。

十一問:假使我們只對身體的感覺維持穩定的注意力;亦即,假使我們只醒覺於感覺而心毫不涉入成為所緣的話,我們的心如何受益?

答:這不是心涉不涉入的問題,而是心發揮什麼功能的問題。心經由「醒覺」的運作而持續發揮其功能。但是,心思惟的功能不應涉入,不可以對感覺產生任何思惟。假使我們對任何感覺都能保持念住;當感覺消逝時,心將變得清淨而穩定,並且生起了慈悲與平靜。此外,感覺並不只是身體的感覺,同時還有心受 ─ 心的感覺。但是,這些最好留到較後來的階段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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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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