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人超過半世紀的戀情
他,本來或許有機會成為馬龍白蘭度第二
她,是獨生女,也是個白衣天使
他,住在意大利,在八個孩子中排行老七
她則是出生於西澳伯斯的英國後裔
一場車禍把這兩個原本生活在地表兩個不同國家的年輕男女的生命緊緊的繫在一起
我於一年前因工作及地緣關係被公司安排為這對夫婦的老公之固定居家看護 於是從週一至周五 天天在特定時段到他們家協助先生起床 沐浴 更衣 工作輕鬆 只要用安置於天花板的起重機將他移到沐浴椅上 他自行洗澡 剩下的時段我只要把床鋪好即可休息 與他老婆聊聊天 喝咖啡甚麼的 時隔一小時 在拜訪完附近別的客戶後 再回去幫他穿衣 協助他由床上移至輪椅即大功告成 我可以說是所有人中與他們見面最頻繁的一位 以下是我過去一年 斷斷續續由他們口中聽來的陳述而拼湊出來的"故事"
1957年 1月中旬 剛至西澳探親兩個多月 ,19歲的寇斯 有一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 寇斯所乘坐的發財車 駕駛被反方向的來車所開的遠光燈刺眼的光線照著, 沒法看清前面的路況 因而撞上了停在路邊沒有擺故障警示牌的卡車 坐在發財車後面 因強烈撞擊而被拋上半空的寇斯 驚恐,意外中仍不忘緊緊抱住原本坐在自己膝上年幼的姪女 姪女因而保全,不幸的是寇斯落下來時尾椎重重的撞上了發財車的鐵板,在全車的人皆毫髮未損的情況下 寇斯成了全車唯一受重傷的乘客
接下來的那幾年寇斯的日子大半在醫院的病床上與藥物,開刀房及復健度過
這段期間寇斯除了肢體上受制於病房,精神上可沒閒過,一來因為英文很破,需要加強溝通能力,除了醫師鼓勵醫療人員教他 ,還有不少仰慕他的護士自願當上寇斯的英文老師
原來在到澳洲之前 高大英挺的寇斯不但有一群非常要好的朋友,還有星探試著聯絡他 有成為演藝人員的機會 他跟他們說他人尚在澳洲還要一個月才會回去 公司說沒問題會等他 等他的還有兩位漂亮的女友 當時的寇斯就是這麼有吸引力 不光是我,他在澳洲的同事都認為他看起來不像義大利人
那麼義大利人長像該是如何?一般人心目中對義大利人的印像是:黑髮,黑眼珠,橄欖色皮膚,結實,不怎麼高,而寇斯非但有6英呎高,五觀結構也不像一般的義大利人 煞是好看 即便他來澳不久即因車禍成了paraplegic~即身體自胸部以下失去了知覺 仍為眾多女護士爭相約會的對像
黛安當年18歲 在寇斯接受治療已多年的醫院裡工作 與寇斯來電也成了寇斯約會名單中的一員 寇斯自己透露他那時會一次約兩至三個女護士,意在不讓她們自認他對她們情有獨鍾,他志在好好享受年輕人大伙團聚的美好時光 就這樣 兩三年過去了,最後才敲定黛安為論及婚嫁的對象 進而結為連理
我不禁為身為黛安的父母 願意將獨生的掌上明珠之一生的幸福 交付予一個終身衣食起居皆需靠人照料,行動不便的人而敬佩 黛安表示她媽其實有意見 他爸則開明的說:他若注定要坐輪椅,可以在婚後一年後發生 就這樣 黛安與寇斯組織了一個特殊的家庭 幾年後上帝賜給了他們一個健康可愛的兒子
提到“照料”,除了食衣住行方面的安頓,寇斯因為車禍頻繁的復健及日後有關生理上的排泄問題皆仰賴黛安輔助 講白一點 半身不遂的寇斯無法自然排便 因此,每隔一日黛安就要幫寇斯通一次便 每天半夜黛安得幫寇斯翻身 以避免褥瘡 每天早上六點左右都得服侍寇斯在床上用早餐 幾十年過去了,除了寇斯幾次因肺炎住院 , 天天如此這般的服侍著他 除此之外 殘而不廢的寇斯於過去三十年每周兩天都會一大早起床 準備到玻璃工廠工作 也就是說黛安於這些日子得於五,六點即起身服侍寇斯用早點 穿戴等 預定的計程車會在7 點半來載寇斯去工作 這些天看護只去一次 因寇斯已出門了 只要鋪好床即可 長久下來黛安的背也因此受損 直到今年5月寇斯決定退休為止 黛安雖稍微鬆一口氣 但半夜的翻身 每早在床上用早點以及周末兩天沒有安排看護到家服務 黛安還是得拖著病體服侍他
本來身為獨生女的黛安 在未出嫁前受父母百般呵護 學琴習舞 讀書玩樂 無憂無慮 甚麼也不用做 自從嫁進這個有八個孩子的大家庭 喜慶宴會一大堆 加上後來有了孩子 黛安漸漸地學會烹飪 編織 園藝 由於寇斯從來不曾也不願外食 黛安更是學會製做義式料理 甚麼自製蕃茄醬 烘焙橄欖等 家中一瓢一碗 園中一草一木 黛安皆瞭若指掌 甚至連寇斯穿戴皆由黛安事先挑選好
有人說“一個成功的男人 背後一定有個偉大的女性”
寇斯談不上什麼成功 黛安也稱不上偉大 依我的看法 自那場車禍起寇斯之所以能夠堪稱健康的存活了下來,除了靠他不屈不撓的個性 能夠結婚,育子近半世紀 若不是有像黛安這樣一生奉獻給丈夫,兒子及家庭的無私女性 他們的婚姻也不會維持到現在 這真的不是一般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加上12年前黛安的身體開始走下坡 糖尿病 心臟病 腎臟病 高血壓 癌症.... 體重過重 自己行動不便 扣除居家看護所做有限的部分 其他一切寇斯所需的協助 家中的大小事 黛安依舊一手包攬下來 她表示 直到她嚥下最後一口氣 若哪天她比寇斯先走一步 寇斯肯定得進安養院
有一回黛安陪寇斯到醫院門診 在等待醫生招喚的時候 有一對夫妻路經寇斯與黛安坐的地方 那對夫婦的老公剛剛開始使用助走器,行動緩慢,老婆十分沮喪,怨聲不斷,直嚷道:"我不知道自己能容忍這種情況多久...."看到黛安與寇斯時聊了起來 在得知寇斯於婚前即坐輪椅 那位太太驚訝之餘 對黛安說:"妳怎麼忍受得了!?", 黛安回說:"那就看妳愛他多深了,你若真愛一個人 你是可以辦到的,是"愛"支持我走下去的"
是的,愛情的力量趨使黛安服侍,照顧寇斯一輩子,也是愛情的力量支撐著黛安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的走過 從來不曾外食 沒有晨曦健走 黃昏散步的漫長歲月
明年黛安與寇斯將慶祝結婚50週年紀念 也是寇斯滿80大壽的年份 他們表示 對於節慶皆處平常心 唯獨希望四十多歲 能力強 異性緣極佳 錯過了幾段姻緣 仍是單身的工作狂兒子 能讓他們抱抱孫子
這應該不算是太奢侈的願望吧!願上帝讓他們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