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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06/25 04:09:58瀏覽4488｜回應51｜推薦223 | |
「他媽的，小肉球！」 小肉球是我的貓，我這麼斥責牠道。 從美國返回台灣定居，先在桃園市租屋，養的第一隻貓叫小肉球，當時心境不佳，成天像遊魂一般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在街上，一堆垃圾袋旁，看到一隻白色乳貓，應該兩個月大吧，我等了一會子，不見母貓出現，離開它，搖搖頭不管了，我自己都管不好自己，管這隻小貓做什麼！ 回程，牠還在，不叫，不親人，我又搖搖頭離開它，不管了，管那麼多幹什麼！回到家，仍是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想到那隻小貓，奇怪，母貓在哪裡？牠應該比我更淒淒慘慘戚戚，放心不下，下樓，出公寓大廈，轉到街上，仍是那一堆等待垃圾車的垃圾袋，仍見小白貓呆在同處。 一個那時候連自己都管不好的人，就把這隻小白貓帶回家去了。 貓名是當時讀幼稚園的小外甥女取的，小孩取的名字嘛，當時，我嫌太俗，和小女孩 bargain，說改小肉丸子好不好？ 小女孩一扭頭一跺腳，堅持要叫小肉球。我那時還沒養狗，家裡多了這隻小白貓，好像智障的樣子，從來不喵喵，也不主動接近我，但給牠幼貓罐頭就吃，給牠清水就喝，吃完就睡，睡醒自動進貓砂砂盤便溺，很省事。 因為小肉球不喵喵，我心想給牠找個伴，也許看到同類會喵喵，於是就找了一隻三個月大的小貓，有人托寵物店送養，不要錢，取名小寶。 發生事故時，加上小肉球，家裡只有小寶，總計一人兩貓。小肉球得到小寶做伴，小寶很愛喵，小肉球仍然不喵，也不理會小寶－－這時候，我判斷我救了一隻啞巴貓。 那天，小肉球活該遭劫。公寓天花板吊燈總計六個燈泡，有一個不亮了，我以前做少奶奶時，我哪換燈泡呀，只要高聲一喊，老公就乖乖換好。 那時候，我仍然對生活很龜毛，六個燈泡中有一個不亮，我就非立刻換燈泡不可，一分鐘也不願意等。現在啊，嘻嘻，六個中只剩一個亮，我還覺得很亮，直到最後一個報銷，我才一口氣齊換六個。 我是完美主義者，有潔癖，自我要求高，眼睛容不下一粒砂子。現在的我為什麼能做到不再龜毛了呢？沒有過去那種強迫觀念性的完美主義了呢？ 不是貓，是狗！我從小最討厭狗，最熱愛貓，要我養狗？忍受狗味兒，忍受狗的笨拙，門兒也沒有！貓又乾淨，又靈巧，線條又優美，救小肉球或養小寶，純粹只出於愛貓族心態罷了。 後來，我會出手去救狗，但是仍然不能算為修行的精進，救狗很簡單，出出力，花花錢和時間，我救很多流浪狗，救後，寧可花很多錢寄養於獸醫院和寵物店，但打死我也不可能收養狗，要狗，跨進我的門檻，進入我的生活，成為家中一份子－－是違反我的基因組成！ 直到有一天，我讓我救的一隻狗進入我的家門，嘻嘻，記得那天，我緊張的要死，帶這隻送不出去的流浪狗進家門，我真的還唸唸有辭呢，一直默唸《心經》的「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給自己打氣。我擔心很多事，這隻狗不肯像貓那樣靜下來，給我生活空間，會咬家中貓咪，會亂大小便。流浪狗多非迷你狗，體型這麼大，有狗臭味，我完全不知道怎麼面對家裡有一隻狗－－那是生命中的未知領域。 那一天，才是我真正拋棄自我矜持的時刻。 沒錯，所擔心的，都成事實，卻訓練我去克服一個接著一個的難關。到今天，我自稱狗媽咪，我懂狗，我對狗、貓，全無「差別心」，一視同仁。 回到「他媽的，小肉球！」。 那天活該遭劫，我看到吊燈燈泡有一個不亮了，抬了張椅子，站上去，換燈泡。這隻笨貓小肉球已四個月大了，總愛出現在牠不該出現的地方，我換好燈泡，輕巧跳下椅子，他媽的，牠趴在我落腳處。 我在俄頃間瞥見牠，本能地身子一歪，想躲開牠，他媽的，小肉球也本能地身子一歪，想躲開我，咱們倆一齊這麼一歪，便讓桃木椅也跟「本能地」一歪。（我那時會看到鬼，詳見 小肉球大戰怪力亂神（四）：地縛靈？，夜晚必須全家開燈，俺怕吸血鬼、吊死鬼、淹死鬼，又怕邪靈，所以故意選桃木傢俱避邪。） 沒看過那麼笨的貓！ 牠逃，逃的方向竟然和桃木椅歪倒的方向一樣，以致整張份量不輕的桃木椅重重砸到牠的貓身。只聽得小肉球大聲慘喵一聲－－ 原來，牠會喵呀。 結果：小肉球身受重傷，口吐鮮血，動彈不得，昏死過去。 我那時住桃園市，立刻叫計程車趕往台北市，（噢，事前打電話給家人說我要自殺），家人們等在台大動物醫院，我把小肉球貓往他們手上一送，我說我自殺去，我害死小肉球，我賠上這條命！ 我是認真的，那種悔恨不可言喻，當時沒想到小寶，也許想到，決心咱們一起上路。 全家都震驚，看我歇斯底里發瘋，我家人中不乏台大教授、主任、院長，「浩浩蕩蕩」衝進醫院，他們慌到大叫出人命了、出人命了－－請務必救活這隻貓，否則要出人命了！ 小肉球有內傷，骨盆碎裂，台大獸醫救了回來。在治療過程中，我跟主治醫生說，你們救不回牠來，我絕對不活！ 救回來後，讓牠住院，獸醫說，牠以後變殘廢，重則下半身癱瘓，輕則變瘸子，我悔恨不已，對小肉球抱憾終身，都是我沒腦子沒眼睛，從木椅往下一跳，我還「帶」倒木椅，那麼重的木椅狠狠重砸到那麼脆弱幼小的貓身！ 我是準備用我的一生向小肉球贖罪的，害牠變成殘廢，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奇蹟，反正牠痊癒後行動如常，一直健康地活到今天。 知道牠會喵以後，我判定牠有自閉症。如今養了這十來年，小肉球的自閉症依舊，兀自生活在牠自己的內心世界裡，不和人類互動，不和狗貓互動，不過，牠極懂自保，極少生病，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睡就睡，高興趴哪裡就哪裡。 就只一件事讓牠常常被我罵「他媽的，小肉球」，比方說，我要進浴室，偏見牠橫趴在門口，見我走近，牠起身讓我過，而我也努力避開牠的貓身進入浴室。 他媽的，我讓左邊，牠必讓左邊，我讓右邊，牠必讓右邊，就這麼像演出滑稽劇一樣，不騙你們，會演個一分鐘，偏偏我急著上洗手間呢！ 提傷害牠的那件往事，很丟臉，以我當時心境，牠若死，我必帶著小寶自殺，我那時從美國回台灣不久，文君新寡，心情不大正常，想法也很極端，必須去署桃看精神科及服用百憂解。 為什麼會想起這件丟臉的事呢？ 因為我剛剛開電腦，一屁股坐下，不小心坐在小肉球這隻笨貓身上，牠大喵一聲－－牠不是啞巴，而我又罵「他媽的，小肉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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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寵物生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