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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09 09:05:33瀏覽1363|回應3|推薦15 | |
小肉球最後兩次的異次元接觸 這是俺本人的最後兩回,租屋而居的最後幾個月,之後,俺便買了房子,不再租房子住了。 那時仍住在台北市接近羅斯福路的電梯大樓四樓。在發生最後一次的兩、三個月前,俺曾深夜返家,一出電梯便瞧到數日前自縊身亡的五樓太太。當時是有點害怕的,但只是一點點。那次沒什麼,俺有個場子,工作完畢回家進大樓,進電梯,出電梯到四樓,電梯旁為樓梯,俺掏出鑰匙還沒進門,抬頭一看樓梯間四樓轉至五樓的平台角落蹲著那位俺知道幾天前已自縊身亡的老太太,這回她瞪著俺,俺回瞪她,心想妳要自殺不關俺事。俺乃山東母大蟲一大隻,一向大開大闔,膽氣壯些,聲音大些,不理她進門去了。她在四樓、五樓之中間的樓梯間角落,俺與她無冤無仇,她要找是找五樓(即俺頭頂那戶)的家人,與俺不過巧遇罷了。 這位太太乃外省籍,俺猜她約六十五歲,雖已年華逝去卻極重打扮,大概也只在電梯裡打個照面,論衣著,論化粧,沒有一次不讓俺佩服。不過,幹嘛去外頭買點吃食也費心裝扮呀,真是太注重外表了!俺若去樓下便利超商買東西,趿著拖鞋便下去,管那麼多幹什麼,給誰看呀! 那日碰到她這女鬼的前幾日早晨,喲,來了救護車。俺好奇,出去問鄰居,答說妳那棟五樓太太晚上拿條繩子上吊自殺了。俺說幹嘛自殺,她老公也很體面,這對外省籍夫婦不缺錢花。鄰居太太說,嗐,妳不知道,妳搬來沒多久,他們夫婦可住了十多年,她常對人說她想去住精神病院! 這更怪了,好端端的華宅不住,她老公長得還不錯,有點英國老紳士味道,怎麼寧願去住精神病院呀。唉,夫妻之間,誰曉得,聽鄰居說,她老公早上起床才發現她兀自自縊。可憐的女人! 小肉球知道俺就算看到她也與俺無關。那晚進俺家門,家中一切平靜。外面是外面的事,關上家門,把外頭的 「@$$%^!」 鎖在外頭。 兩三個月後的某夜,俺工作完畢,夥同朋友去台北市復興北路的清粥小菜店吃宵夜聊天,分手後,俺搭計程車回家。復興北路上,一家家賣清粥小菜營業到破曉,他們賣白稀飯、小米粥、地瓜稀飯,配菜樣式極多,任顧客自選,也供應啤酒、紹興酒,顧客興起,也可命店家熱炒幾盤熱菜下酒,價錢中上,家家齊整乾淨,乃是過夜生活者的好去處。嘻嘻,看倌甭多想,小肉球是文人,台北市花花世界的夜生活與俺無緣,偶一為之罷了。 不,俺沒喝多酒,所以不能歸諸醉眼朦朧。出電梯,進屋,很平靜,兩只波斯貓乖乖呆在客廳,那房子格局作長形,進門便是大客廳,接著是飯廳,再就是一條長通道,左邊是廚房,右邊是浴室,再往裡走,左右各是兩間臥房,再往底就是大間的主臥室了。主臥室是套房式,極寬敞,附全套衛浴。 俺先去廚房拌貓食餵兩隻小貓咪,接著往主臥室走想換衣服,客廳、廚房的燈都開著,長甬道有壁燈,也開著,但往裡走就比較黑暗了,三間臥房都沒開燈。此際,乃丑時,即凌晨兩點左右,俺事後得知,「丑時」乃陰界最為活躍的時刻。 俺神智很清楚,正沿長甬道往最裡面的主臥室走,背後有燈光,眼前陰暗,又並非完全的黑暗,眼前一切尚有背後的燈光襯托而出,因此絕非全然摸黑前進。俺經過甬道左右兩邊臥室,剛進入甬道底的主臥室,主臥室陰暗一片,但俺背後有甬道的兩排壁燈,背後壁燈燈光滲入主臥室--在陰暗中,俺大床與大壁櫥之間,立於主臥室的中央,竟站著一個男人﹗ 由於燈光是從俺背後透過來,俺的主臥室相當寬敞,連家具都只能隱約捉摸其形狀,細節不清,這個男子身材瘦高,起碼一米八,一身黑,穿著風衣或大衣類,臉面完全看不清楚。 俺嚇了一大跳﹗心想俺眼花了,狠命眨眼,但眨一下眼後,這瘦高男子仍站在那裡,紋風不動﹗完了,俺在桃園縣曾遇到過跳梁小醜,心想這回又碰到賊了,狹路相逢,糟了,眼前甚是黝暗,俺連這男人手裡是否持有尖刀都看不清楚,這回難道再唱普西尼歌劇退賊?距離太近了﹗太危險了﹗小肉球小命不保﹗ 不過,小肉球的音量之大不是蓋的,俺深吸一口氣,若放聲高叫絕對可以雞貓子鬼叫到驚動四鄰,縱然此乃短兵相接,距離不過六、七米,但老娘拼了﹗這種恐懼,是害怕死亡、受強暴的恐懼,是擔心自己變成次日社會版頭條的恐懼。 小肉球心念電轉,正準備以婦人身軀與此瘦高男子一搏,但──這個身影卻在一瞬間,在俺睜得滾圓的兩眼前消失於無形﹗ 那時,原先的恐懼是怕死的恐懼,立即轉變成對鬼魂的恐懼。這不是小偷,這是一個「活生生」的鬼魂﹗前後,不過十秒鐘,若說俺眼花,它停駐在主臥室中央,在俺眼前,足足有十秒鐘之久,所以俺發誓它並非俺的幻象。 我的天啊,上回,那名五樓自殺的老太太尚呆在四樓與五樓之間的樓梯間,沒跟進俺屋門,沒進入俺家中,而這一回,這個男鬼竟已登堂入室,守候在俺的主臥室中央。 它消失時,旁人說的「背脊生涼」還不足以形容俺的感覺--那,是整個人從頸後往下、往上延伸,是整個人都涼掉了﹗那時,俺才真的眼前一陣發黑,幾乎昏過去﹗ 回過神來,第一個動作是立刻關上主臥室的門,從甬道逃到明亮的客廳,一屁股落入沙發緊抱起坐墊發抖,看看大鐘,凌晨兩點半,兩只貓還算平靜,鑽入俺的懷裡。俺打開電視,不敢進主臥室換下衣服,連廚房對面隔甬道的浴室也不敢進去,就這樣,看電視看到天亮。直到天破曉,陽光露臉,俺才敢開啟主臥室的門進去換衣服和卸妝。 天大亮後,陽光入室,稍前丑時見鬼恍若春夢一場,恍若它從未發生過一樣,但俺心知肚明,俺確實瞧見那瘦高黑衣男子的身形。 小肉球對俺房東說此事,以及見到五樓老太太事,也對電梯間內碰到的鄰居說,沒人相信。俺的房東氣極俺,說俺亂說話破壞她房子的風水,破壞她房子的「名節」,同棟鄰居也對俺不爽,俺偏更提到俺更早看到大樓旁停車場辦喪事的事件。他們很生氣,說小肉球再說下去,話傳開來,他們沒法子租或賣房子。俺才不管呢,俺堅持他們這棟大樓為陰界和陽界的門戶﹗ 俺約一個月後便自行購屋搬走,那是俺最後一次的第三類接觸,之後,再也看不見這類東西。去年,俺養這些殘廢畜牲已搬到鄉下。老鄰長死了,他X的,台灣人要搞個停棺七七四十九天,搭鐵棚子設靈堂,偏偏俺門前是廣場,就佔據整個廣場辦喪事,棺材正對著俺的門口,相隔不到五米,俺每出門便迎面吹來香灰,成天燒紙錢、敲鑼打鼓。這種風俗很要不得,怎麼就地取材、霸佔公地呢?怎麼自己服喪哭天搶地,也要全社區跟著忍受呢? 這種事,你還不能抱怨,俺這洋婆子不過和對面雜貨鋪頭家娘抱怨一下,說那家子人做喪事做太久了,頭家娘就說人家喪父呀,你要有同情心呀,大家都會死人呀。 這七七四十九天可不是好熬的,頭七要做法事,二七要做法事,三七要做法事,就直沖著俺門口,他們那麼一做法事,每害得俺那些畜牲嚇得鬼叫﹗ 真熬到送殯那天,哇呀呀,救命,好大陣仗﹗俺數數他們僱的「公司」起碼十家,有鼓樂團,就像學校的儀隊,一群女子穿短裙長靴,領隊吹口哨、踢正步、耍弄指揮棒;有哭天搶地的哭喪團,就是披麻戴孝的職業哭者;有女子樂團花車,在花車上扭腰擺臀唱流行歌曲;有戲班小孩子,個個打扮得像紅孩兒,穿著肚兜,頭紮雙辮,喪家男丁會在棺材前樹立他們台灣人辦酒席的大圓桌,由一邊一個喪家壯男撐著,然後一個個小紅孩兒要爬跳過這張樹立著、與棺材平行的大圓桌,天曉得那有什麼意義﹗還有一家公司穿得花花綠綠的古裝,全是青春女孩,耍著水袖;另有一家公司專門派小貨車,貨車上一面極大的鼓,幾名男人猛敲巨鼓,咚咚咚,咚咚咚﹗ 這七七四十九天,棺材就在俺門口。俺夜晚出門心無畏懼,沒瞧見一個鬼影子。 小肉球已心定,不再招惹這些東西了。 俺發現有陰陽眼與你是好人或壞人無關,與你有沒有正信有關。管你信什麼,反正方寸之間了無縫隙,則必不招惹這些東西。因此,不一定好人就不會看到這些,有人天天相信太陽從西邊升起,堅信白天就是黑夜,只要堅信也不會看到這些。 佛云,人修行會依修行進度而開天眼、法眼、佛眼。俺估計此非開天眼,人能瞧到這類東西原因有二: 一,天生體質易為兩界溝通媒介,所以咱們常聽人說有人從小能看到異次元世界中的靈界或陰界。 二,有人一時間陽氣不盛,易為此類物事所乘,輕僅察識之,重則中魔。因此,這種後天性是彼人的生理及心理處在弱勢狀態,或謂此人運勢走下坡了。 俺料想俺屬於第二種原因,後天性,可能陽氣不盛,可能運勢衰頑,所以那段時期容易看到這類東西。近六七年看不到,純乃人已心定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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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