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群氓」？還是分裂？

讀評梅奧「工業文明的社會問題」一文有感

「在歷史上，巨大文明的衰亡和沒落都是由於內部分裂，長期陷於仇恨和鬥爭而無法自拔。」

選舉又至，臺灣社會是否能承受得起再一次的統獨大作戰和族群大分裂，等待考驗，也值得觀察。

早在半個世紀多前，在西方的管理學派中，有所謂的行為科學學派的成立，隨後也被稱作是人際關係學派或是梅奧學派，其主要代表人物即是以主持著名的「霍桑實驗」而聞名的管理學者喬治‧埃爾頓‧梅奧。「霍桑實驗」對近代管理學發展的最主要貢獻在揭示出工業生產中的個體具有社會屬性，生產率不僅同物質實體條件有關，而且同工人的心理、態度、動機，同群體中的人際關係以及領導者與被領導集體的關係密切相關。「霍桑實驗」以及梅奧對「霍桑實驗」結果的分析，對西方管理學理論的發展產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也使西方管理思想在歷經過早期的管理理論和古典管理理論﹝包括泰勒的科學管理理論，法約爾的組織管理理論和韋伯的官僚組織理論﹞階段之後，進入到行為科學管理理論的階段。在「霍桑實驗」的基礎上，梅奧分別於1933年和1945年出版了「工業文明的人類問題」和「工業文明的社會問題」兩部名著。其中，特別是「工業文明的社會問題」一書所提出的問題，不僅只侷限於工業和企業的經營管理問題，實際上涉及戰後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和現代資本主義的一些根本問題。

梅奧指出，人類在歷經了全球性經濟危機和有史以來最殘酷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正面對著一個面目全非的世界。世界該向何處去？因此有人開始積極鼓吹「民主」，認為某種形式的代議制政府將是解決一切問題的靈丹妙藥，可以幫助一個國家或民族﹝不管這個國家或民族是多麼落後﹞求得發展，成功地解決社會問題。對這樣的主張及看法，梅奧在該書中便高瞻遠囑地強調指出，殊不知要實施這種主張，至少存在著三個難以逾越的前提性條件，分別是：

第一、       該社會的技術水準和文化水準普遍較高。

第二、       一個社會，如果各社會集團之間的物質生活水準差別太大，貧富懸殊，那麼即使是代議制政府也難以正常地進行工作。因此保證社會享有普遍高水準的物質生活是建立健全的民主代議制的前提條件。

第三、       一個內部分裂、各社會集團之間你爭我奪的社會，是無法建立起有效的代議制政府。同時梅奧亦在這裡引用了斯坦利‧卡森在「進步與災難」一書中的一段話：〝在歷史上，巨大文明的衰亡和沒落都是由於內部分裂，長期陷於仇恨和鬥爭而無法自拔。〞

梅奧繼續指出，民主國家普遍面臨的重大問題是如何實現有效的社會合作，而科技進步也必須伴之以社會進步，祇有實現全社會的參與、支持和合作，民主國家纔有前途。梅奧也批判指出，西方各國的民主制度並不完善，所謂定期選舉祇不過是一幅勾畫出權力轉移軌跡的原始而粗糙的素描，政治領袖只是辜負了人民的期望。梅奧最後更提醒人們，文明社會如果不能同舟共濟，實現社會大協作的大目標，確實可能自己毀滅自己。

在梅奧對於工業文明發展歷史的概述下，由李嘉圖所倡導的古典經濟學理論似乎漸漸地失靈了。李嘉圖在其所著的「政治經濟學與賦稅原理」一書中提到，社會是由一群群處於無組織狀態的個人所組成，因此有所謂「群氓」的假設。正因如此，許多世紀以來，「群氓」假設一直是人類制定法律、組織國家和發展經濟的指導性前提，由此前提，人類歷史上也因此出現了一個希特勒和另一個墨索里尼的專制政權，使得民主政治誤入歧途。正如哈羅德‧巴特勒在「失落的和平」一書中所寫的：〝我們已推翻了貴族和宗教的統治，現在我們應該推翻的是政客的統治。〞因此梅奧最後認為，僅僅有民主的形式是不夠的，祇有發展完善協調的社會技巧，纔能賦予民主形式以生動的內容。

僅以此文提供給我們這個內部分裂、社會中各集團之間你爭我奪的「群氓」社會一點參考和反省。